三模成绩下来的时候，距离高考也就只剩下一个月了。
五月初的这一天，当许言拿到了三模成绩单的时候，他依然还是坐在班里最后一排，但他的成绩却已然是班里第二。唯一一个排在他上头的就是路绫。而在年纪里的排名也是一样，路绫第一许言第二。
因此当三模成绩下来，这个班里的同学们各自彷徨不安的时候，许言却显得很是轻松——就凭他现在的成绩，考上京大已经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而是近在眼前的目标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台前，双肘支在窗台上，探头出了窗外。这样放眼向外眺望的同时，他还可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教室里的空气是越来越闷了啊……”许言揉了揉略有些酸痛的脖子，略显轻松地叹道。
这时，他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似乎是针对他的动作。于是他放低视线，看到了那个在校门口冲着他招手的女生。
那是林雨夕。
林雨夕在冲着他招手的同时，嘴里还在说着什么。虽然距离太远以至于他根本听不见，但从少女的口型和手势许言还是可以猜出她的意思——“明天再见。”
许言笑了笑，也冲着她摆了摆手。
突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拍了一下。
他转过头，便看到同桌高菲正朝着自己挤眉弄眼。而周围的同学们都坐在座位上，那些看热闹的目光也汇聚到了自己身上。
“许言同学，我要开始讲卷子了，你可以回座位坐好吗？”这是讲台上的生物老师在说话——有意思的是，虽然许言表现得似乎有些不守规矩，但老师对他说话的语气却格外温和礼貌，连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许言走了两步，坐回到了座位上。
高菲竖起课本作为掩护，说道：“十分钟前老师就在讲台上站着了，你刚才把脑袋伸出窗户的时候，老师就开始讲题了。”
“这样啊……”许言耸了耸肩，从抽屉里翻出了一个笔记本。
讲台上的老师在讲课，而最后一排的许言却开始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高菲把脑袋探过去偷瞧了一眼许言在笔记本写的内容，却只看到了一些数字、英文和鬼画符，丁点都看不懂。
于是她缩回头，问道：“你在干什么啊？”
“做计划。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我要做个最后的复习计划。”
“我好像看不懂……”
许言并没有计较同桌偷看自己笔记本的行为，淡然解释道：“嗯，我是用英文写的计划，有的地方用的还是我自创的逻辑符号。因为这个只需要让我自己看懂，所以对别人肯定构成了理解障碍。”
“好厉害……”自从与许言坐同桌以来，高菲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发出如此这般的感叹了。
许言还在低头捣弄着自己的计划。而高菲听了一会课，发觉老师开始讲自己完全听不懂的内容时，便又把注意力转向了同桌。
她忽然又问道：“你不听听生物老师讲的吗？”
许言手上的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地回道：“没必要。”
“什么意思？你不是一直都很认真学习，说是就算已经理解的知识点再复习一遍也没坏处……”说着说着，高菲便说不下去了。
因为许言把他的成绩单抽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而高菲清楚地看到，就在【生物】那一栏，许言的得分是满分。
“怪不得老师对你那么客气……除了对你和路绫，她明明对谁都凶巴巴的。”高菲不由感慨道。
“嗯。”许言应了一声，继续在笔记本上写着。
高菲百无聊赖地转了一会笔，又看了看许言的侧脸，忍不住又打扰他了：“许言，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
“你成绩那么好，老师也说了很多次让你坐到前排去——你为什么不去呢？我就想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坐在这个位置呢？”
高菲这么问的时候，许言还是没有抬头，因此也就看不到同桌脸上那颇为羞涩的表情了。
他只是淡淡地回答道：“就因为现在这种时候，我可以自由地做我想做的事情。对我来说，老师讲的东西……怎么说呢，满足不了我的需求。尤其是这学期开始，老师上课讲的东西都太过简单，我光是听他们的讲课内容就有点浪费时间了，但是上课时间明目张胆地做别的事情又有点不给老师面子。”
“所以像现在这样坐在最后一排，你就可以做你真正需要做的事情了吗？”
“是啊……”说着，许言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他还有话没说——那就是，在这个位置上，他正好可以看到坐在前排的那个少女的背影，但又不至于因为距离太近而使自己分心。
…………
这天晚上，放学回到家以后，许言久违地打开了电脑。
不过他并没有上B站，更没有点开游戏。他只是找出了自己收藏已久的一些音乐，然后戴上耳机，听着……
不知过了多久，当路绫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一副景象——那个少年靠在椅背上，戴着耳机，双目轻闭，似乎很是悠然。只是在他的眉心，似乎还隐约聚着一丝焦虑。
“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你现在就开始休息是不是太早了点？”
闻声，许言睁开眼，扭头看去。
只见那个眉眼精致而面带笑意的少女就站在卧室门口，怀中还抱着一只白猫。
“怎么只有小白……小黑呢？”许言随口问道。
“刻耳柏洛斯还在享用夜宵，厄里芬已经吃饱了。所以我就带厄里芬来巡视一下。”
“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是没法习惯你对它俩的称呼……”许言定睛一瞧，发现了一个事实，“等下，小白都长这么大了？”
“那当然，它们已经降临俗世两年了，你该不会以为它们还是那种只会卖萌的小东西吧？”
许言又观察了一下少女怀中的白猫，以及抱着白猫的少女。然后他戏谑道：“是啊，过了两年，它们都没以前那么萌了……不过，你还是那么萌。”
路绫愣了一下，顿时炸毛：“你居然敢如此亵渎真神！”
就在许言以为，自己即将迎来一阵暴风雨般的真神训斥之时，女神大人却突然转过身，抱着猫快步走了出去，还顺手摔上了房门。
那感觉，似乎有些……恼羞成怒、落荒而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