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有一步的距离,却感觉两人隔了千山万水,落空的手在空中划出凄凉的弧线,看着瞬间暴起的白柯寒,殷子琛皱紧的眉头似能夹死一只昆虫,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干燥的同时还惨白的似病重已久。
穿过窗帘的夜风,拂起白柯寒肩头的发丝,渗入白柯寒的每一寸毛孔,头顶的灯光在白柯寒的脑后形成一道光圈,令白柯寒本就清纯的面容,增添了不食烟火的清高,仿佛上帝遗落在人间的天使,但只有白柯寒清楚,她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
从起初的惊慌失措,到现在的怒目而视,是两人不约而同的撒谎,也是他们互相猜疑的结果,无形的冰墙横亘在两人之间,殷子琛很想敲碎它,和白柯寒敞开心扉,可无论他如何撞击,白柯寒和他已经分为两个世界的人。
夜色如此深重,两个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人却还没有一丝要相互取暖的想法。
白柯寒垂了眸子没有看他,微弱的光芒在眼睑处投射出了细细密密的剪影,是她独有的温柔。
她也不想要看见他,至少现在。
只要一想到殷子琛居然派人监视自己,内心那一点点将为人妻的喜悦就好像是被浇灭了一般,毫无喜色。
“很晚了,还是早点睡吧。”她声音轻轻,在夜色里像是掷入海里的一颗小小的石子,很快被寂静所淹没。
殷子琛倔强的抱紧了她,他知道白柯寒只是想要逃避,让这个问题就这样不了了之,可是白柯寒做得到,他不可以。
“就那么难吗?”同他坦言以对就这么难吗?他们明明是最亲密的爱人,现在却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殷子琛的声音干涩,收紧的手指隐隐爆出青筋,他从没像现在这样狼狈过。
商业场上的战无不胜到了白柯寒这里似乎都成了笑话一般,起不了一丝一毫的作用,他甚至有时候会羡慕黄玫,可以做她推心置腹的那一个唯一。
因为殷子琛的话,白柯寒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瘦弱的身形怎么能够想象其中已经孕育了一个小小的生命,那是她和殷子琛相爱的结晶。
白柯寒不有自主的想要用手抚摸小腹,犹豫不决的她此时真的需要一个人来告诉她,究竟要往哪里走才可以不这么痛苦。
可修长的右手到半空却有像是被牵引住了一般,停在半空中无从所适,她不能犹豫。白柯寒稳了稳心神,沉了声音没有理会殷子琛的质问。
“睡吧,明天早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不是吗?”
殷子琛身形一震,没想到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白柯寒还是选择逃避和隐瞒,某种不可抑制的流露出失望和苦涩,明明白柯寒这个人就在眼前,甚至就在怀中,他们之间却像是隔了银河一般遥远。
松开了环着白柯寒肩膀的双手,殷子琛渐渐抽离了白柯寒,真正同她拉开了距离。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闷和郁结,温暖的胸膛就这样离白柯寒而去,她甚至有些贪恋的想要重新扑进殷子琛的怀中,抱着他,告诉他自己是怀了他的孩子。
可是,白柯婷的脸仿佛就在眼前,她如何能违背初心就这样投入殷子琛的怀抱?
“你早点休息,我还有一些公事没有不处理完。”殷子琛凝视着白柯寒的背影,声音低沉不失体贴,眸子里有浓的化不开的温柔,这哪里还是那个杀伐决断的殷子琛,不过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
白柯寒紧紧的咬住自己的下唇,好像这样就可以抑制自己内心的冲动和迷茫,她微微的点点头表示了解。
随后还是迈开了脚步走向了卧室,她很感谢殷子琛没有进一步的质问,给她留了那一点可以转身离去的体面。
明媚的眼眸到底蓄上了满满的晶莹,欲坠不坠惹人垂怜,可惜殷子琛是看不见了。
待到白柯寒走进了房间,客厅的殷子琛站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走近了厨房尘封的酒柜,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家里喝过酒了,今夜却想要麻痹和犒劳一下自己。
殷子琛拿着高脚杯卧进了沙发,客厅的灯被重新熄灭,没有边际的黑暗笼罩着这个在白天无比挺拔的男人。
此时此刻的殷子琛就像一只独自****着伤口的野兽,他本没有体会过温暖,过去的日、日夜夜都是如此过来的,而在有了白柯寒之后,这样的时刻却变得如此难熬。
没有白柯寒,他又怎么能够忍受这无尽的孤独。
高脚杯中的红酒随之摇曳,陈年的酒香弥漫,像是在掩盖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殷子琛抿了一口,不为别的,只为消愁罢了。
婚期已近在眼前,而他和白柯寒的心好像还没有达到能够结成连理的水准,究竟要如何才能能够消除他和寒寒之间无形的屏障?
而回到房间的白柯寒又何尝能够安眠,没有了殷子琛的体温,整个床铺的温暖都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连带着她自己的体温也在渐渐从她身体里剥离开来。
黑暗笼罩着她,寒冷环顾着她,她真的好冷也好累,原来背负着对一个人的仇恨会让人这么累。
白柯寒眼睛一个酸涩,几滴眼泪又不听话的从眼眶中滑落,微微拂过白柯寒的脸颊,带着一丝冬日的寒气,又冷又涩。
她紧紧抓住被角,想要汲取鹅绒被中残存的那一丝温暖,却依旧无济于事。
白柯寒知道,今夜,殷子琛是不会回来了,就像殷子琛知道,白柯寒不会来找他一样。
他们是互相最了解对方的一个,自己却又是最倔强的一个,他们在一起时甜如蜜糖,对在一起时,谁也不愿意就此低头。
白柯寒睁眼看向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繁复的吊灯在她眼里倒映。
眼角的泪痕还犹新,空洞的眼眶里却已经没有了想法和情绪。
在黑暗之中,麻木充斥着她全身。
仿佛只有这样放空自己,她的心脏那里才不会感觉隐隐作痛。
有时候白柯寒也会想,为什么偏偏是殷子琛?
要是换作别人,她一定能够狠下心肠毫不在乎,而如今在伤着殷子琛的同时,却也将自己逼近了悬崖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