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A市阳光普照的气候,此时还处于早春的C国,夹带着寒冬过境的刺骨冷意,即使白柯寒拢紧了衣领,也能感觉到无孔不入的空气,似刀片般将白柯寒的每一寸肌肤凌迟着。
身披着白柯寒唯一件厚外套的白骏,如同刚出生的婴儿,被白柯寒抱在怀里,看着白柯寒白皙的肌肤染上一抹病态的潮红,白骏伸出暖烘烘的手掌,贴在白柯寒的脸庞,为她带来异国他乡的第一份温暖。
虽然这份温暖微不足道,可就是这样的善意举动,化为涓涓细流,流淌进白柯寒的血液里,在她心间徘徊,久久挥散不去,瞬间令白柯寒的眼眶感到湿润,眼眸里充满了与生俱来的母爱。
将行李递给接送人员后,言昆上前想帮助白柯寒接过白骏,但伸出去的手掌还未接触到白骏的衣服,白柯寒摇头拒绝道:“不用了,你和外婆说过我们要来的事吗?”
在飞机的几番飞行下,早已不知东南西北的白柯寒,望着道路边陌生的英文告示牌,心里竟生出一股惆怅感,远处高耸入云的塔楼,似能穿透云层到达天堂,之所以这里能被称之为圣地,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尴尬的收回手的言昆,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瞳孔微缩了下,泄露了他心里的真实情绪,歉意的说道:“真抱歉来时忘记告诉你,这里的天气不比国内暖和,让你们母子俩受冻了,不过我还没告诉她老人家,觉得你的惊喜到来比较好一点。”
正有此意的白柯寒,将白骏先抱入后车座,她才紧随其后的坐进去,斜眼瞪了白骏一眼,将他的手掌放回进外套里,便轻靠在椅背上,闭眼假寐,用行动拒绝了还欲交谈的言昆。
忆起一天前决定带着白骏来见外婆时,殷子琛彻底黑下来的面孔,蕴藏着狂风暴雨般,高大的身影挡在门口,阻断了白柯寒和白骏的前行,手里捏着的三张头等舱机票,在过于用力下,有了褶皱。
“你这是做什么?”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拉着白骏的白柯寒,看着沐浴着阳光依旧让人感到寒气过重的殷子琛,白柯寒眉眼间都是对他此番强横举止的不喜,沉声问道。
目光冷凝的落在白柯寒的行李箱中,殷子琛身后来送飞机票还未离开的林清明,硬着头皮绕过殷子琛和白柯寒,拿过白柯寒手中的行李箱,带着白骏率先坐进车里,等待着一触即发的白柯寒和殷子琛。
睫毛颤动了一下,如同破茧重生的蝴蝶,扇动的第一下翅膀,带着对眼前事物的小心谨慎,殷子琛摊开掌心的飞机票,说服白柯寒道:“事情我全部交给林清明处理,有事他会联系我的,现在我可以陪你去见外婆。”
不是询问而是叙述决定的殷子琛,瞬间点燃了白柯寒的导火线,早前黄玫告知她,去老家支助的车队,回来时遇到了一男一女搭车,闲谈下声称是白柯寒的好朋友,仔细追问下推测出女的就是许久不见踪影的程恬静。
虽然已经预料过程恬静会有有大动作,却不想她已经调查到白柯寒的老家,谁知道在得知殷子琛和白柯寒在临近结婚前突然跑去国外,会给程恬静联想到什么,目光凝结成寒霜的白柯寒,视线笔直的落在殷子琛的瞳孔里。
不想冒半点风险的白柯寒,态度坚决的拿过机票,当着殷子琛的面撕碎了其中一张机票,用力挥向空中,飘飘洒洒的碎片,仿佛在殷子琛的心里下起了一场大雪,白柯寒冷声说道:“我说过不用你陪,你何必自作多情。”
发丝间夹杂着碎片,也丝毫没有影响到殷子琛的俊逸,双手似铁钉钳住白柯寒肩头的殷子琛,眼睛瞪到最大,嘶吼道:“白柯寒,与其像这样时不时的往我心里捅一刀,你还不如给我干脆点,说你不爱我,让我死心算了。”
伸手想挣脱来殷子琛的束缚,得到的却是殷子琛大到能将她挫骨扬灰的力度,咬紧牙关才没有痛哼出声的白柯寒,表情在殷子琛的话语下僵硬,就连睫毛都忘记了眨动,瞳孔涣散看着前方。
“你到底爱不爱我,你能告诉我句实话吗?”好像全身力气都用在白柯寒肩头以及那声嘶吼中的殷子琛,在白柯寒的沉默中,头颅无力的垂下,靠在白柯寒的颈窝里,顺势搂抱住白柯寒问道。
痛意丝丝入骨,为白柯寒带来了冷静思考的能力,面对殷子琛一往情深便奋不顾身的深情,白柯寒的内心是摇摆不定的,再冷淡的女人,遇到这样一段爱的轰轰烈烈的感情,除了没有心,不然谁会不动心。
将殷子琛头顶的碎片拿开,手指颤抖的抚摸着殷子琛的眉眼,每一下都带着情深意浓的白柯寒,明亮的眼睛似有一汪清泉,清洗着遍体伤痕的她和殷子琛,回答道:“爱,怎么可能不爱。”
从回忆里抽回神的白柯寒,是被白骏摇晃着手臂打断了画面,后来如何劝说殷子琛留在A市,重新被白柯寒封印回体内,因为那必然是费尽口舌,却又带着无限温情。
到达外公外婆的住处时,因为风俗的不同,除了来悼念的人员胸口佩戴着白色玫瑰外,便没有再多能证明这是一场送亡人的场景。
眼前是比白柯寒和殷子琛拍摄婚纱照还要大一倍的农场,忙碌于田地里的农夫们依旧正常进行着他们的工作,草地里有着奔跑的牧羊犬,接着是一块由四棵粗大到三人才能环抱住的枫树圈出的场地。
一天多不见,又清瘦了几分的外婆,眼角的皱纹书写着她历经世事的旧时光,眼里的泪水未干,却在白柯寒的身影跃入瞳孔后,讶异的从位置上站起的外婆,死死抓住白柯寒的衣服,不可置信的问道:“寒寒,真的是你吗,我没有看错?”
“你没有看错,外婆,我来送外公最后一程,也来看看你。”说完,白柯寒从身后将白骏拉到外婆的面前,继续说道:“这是我姐姐的孩子,叫白骏。”
陌生的环境使得白骏变得十分拘谨,想起下车前才知道来国外目的的白骏,神色间的惊讶还未消散,带着几分戒备,看向朝他投来欣喜目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