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可以一边喝茶一边看书或是上网或是听音乐或是看电影,很舒服很惬意。
贺玉清播放了一首轻音乐《秋怨曼陀罗》,然后从茶几下面拿了一本时尚杂志随手翻阅起来。
有人推门进来,半跪在茶几前面,将一个托盘放在桌子上面,托里有一杯绿茶,一些餐巾纸,一盒金台湾牌子的烟,一只打火机,还有一些小点心。
“先生,您请慢用,如果有需要,请随时吩咐!”一个温柔甜美略带点沙哑的声音轻声的说。
嗯?这个声音?
“夏雨,是你吗?”贺玉清突然扔掉手里的杂志,从沙发上跳起来。
他眼睛直直的拼命盯着眼前这个穿着酒吧工作服,围着蓝色围裙,正低头摆放东西的女孩。
贺玉清的反应让女孩正在摆放杯子的手一抖,茶杯里的水顿时溢了出来,泼得满桌子都是,她连忙低头道歉道“先生,对不起,我立即帮你清理干净,并帮你换一杯新茶。”
女孩子急急忙忙转过身准备到外面吧台去换杯新茶,却听到背后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小雨,不要离开我,我知道是你对不对?你知道我一个人孤单寂寞,知道我没有你不行是不是?”
贺玉清深情的望着那个微微有些颤抖的背影,那个声音,他怎么忘得掉?
多少次他们在花前月下你侬我浓的窃窃私语!
多少次她在他耳边轻轻哼着自编的曲调!
“不要走!”贺玉清眼中慢慢渗出泪光,向前面伸出双手,“小雨,回来吧,请你回来好不好?”
女孩子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这里冷气开得太大,还是因为刚刚贺玉清那番表白。
如果不是老板娘说他以前是著名的舞蹈王子,她就要认为他是神经病了。
不过,他刚刚的话真的很深情,只是寥寥数语,让她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深情男子啊?连她这样一个不相干的人都要为之难过了。
还有那个他口中的小雨究竟是怎么样的女子,能让他如此牵挂?
孟雪慢慢转过身子,看到了贺玉清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
“先生,你想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小雨,我叫孟雪!”
贺玉清突然越过茶几冲了过来,拼命将孟雪抱在怀里,竟然失声痛哭起来,“不,你就是小雨,你不要再和我捉迷藏了,小雨,你知道吗?我找你找得好苦好苦。”
孟雪拼命在贺玉清怀里挣扎,“先生,你再不放手,我就报警了,你真的认错人了解”
慌乱之中,孟雪狠命的给了贺玉清一耳光,挨了耳光的贺玉清不但没有发怒,反而怔怔的看着孟雪。
他按住孟雪的双肩拼命的摇晃着,“小雨,你怎么可以把我忘记得一干二净,你怎么可以把我忘记得一干二净?”
唐诗如正疑惑小雪送个茶送到现在,突然隔着玻璃看到贺玉清正按着小雪的肩膀,而小雪却是拼命要挣扎的样子。
她连忙小跑了过去,进入隔间,将两个人拉开,“贺先生,小雪刚刚来不久,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请你多包涵,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贺玉清拼命摇头,一行热泪从眼角流出,双手伸向前方,作势要去抱孟雪的样子,“不,不,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呢?你难道不知道,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明星,什么荣华富贵,我统统可以不要,只要你,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呀。”
唐诗如虽然不知道贺玉清到底怎么了,但是她敢肯定的一点是,他不是疯子,这必然事出有因,“贺先生,也许你真的认错人了,小雨是我店里新来的员工,真的不是你嘴里所说得那个什么小雨呀。”
“不!她就是,她一定失忆了,所以才忘记一切,你们都骗我,说她死了,她没死,她没死,她这不是好好站在我面前吗?小雨不要害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如果你现在怕我,我可以只是远远的望着你就好了。”
孟雪不知道为什么,眼里的泪越是忍,越是要往下滑落。
她为什么要心痛?
她为什么要流泪?
这个男人只是个疯子,与她无关,无她无关呀!
孟雪趁着唐诗如拉着贺玉清的机会,赶紧从门后面闪身出去,匆匆忙忙的向吧台上面的小于打了个招呼,然后拿起包,往外走去。
从酒吧到孟雪家里有将近一小时路程,为了省车费,她是一路气喘吁吁的跑到家门口的,看到家里的灯亮着,心里感觉到一股暖流涌入心里。
孟雪是成名服务设计学院的学生,只是家庭经济状况不好,母亲又常年生病,她只好去找点兼职的差事做做。
可是她尚未毕业,她又能做什么呢?幸好同学小燕介绍她来到“回家”酒吧里做侍应生,只是今天头一天上班,就遇到这种事情,她不免心里满是委屈。
妈妈并不知道她在酒吧里兼职,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不会吃她买得药,而且会打断她的腿。
她母亲总是说,人穷要穷得有骨气,人要活得干干净净,不要有话让别人说。
可是亲爱的妈妈呀,这样的一个社会,想要这么清水般的活着,实在是困难重重呀,所以她瞒着她母亲,说自己在人家做家教。
所以她妈妈尽管身体不好,也总是会在临睡前为女儿做好点心,好让她回来吃。
妈妈还将她房间的灯亮着,这样她一到家门口,就可以看到家里的灯光了,也不会害怕了。
贺玉清眼看着孟雪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也立即跟在后面追了出去,可是当他追到外面时,大街已经失去了她的踪影。
唐诗如也追出了门外,却看到贺玉清双手抱头,极为痛苦的表情正在原地发疯的打转。
“贺先生,你没事吧?”唐诗如轻拍了下贺玉清的肩膀。
“她走了,她不要我了,小雨怎么会不要我呢?为什么,难道她是在怪我吗?怪我没有及时找到她,让她受了许多罪?”贺玉清喃喃自语,脸上尽是苦痛至极和迷惘的神情。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
唐诗如轻叹一口气,心里想到这两句,感情这东西,是触碰不得的,就如同鸦片一般,抽得时候快乐似神仙,可是没得抽的时候又是生不如死。
贺玉清像疯了一样,开着车子在酒吧附近的整个城区绕了一圈又一圈,只是希望,哪怕只是一个背影,哪怕只是一个远远的守望?
手机突然响起来,是胡紫君打来的,他将它直接扔到后座。
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要找到她,找到她!
从此以后不让她再离开他半步,不再让她受一点委屈!
孟雪轻轻的将钥匙插入门孔里,生怕声音大了会把妈妈吵醒,厨房里一个大碗上面正用碟子盖着什么。
孟雪打开,原来是一点剩饭,还有一块红烧鸡块被埋在饭下面,露出鸡酱色的一面皮。
孟雪拿开水泡了点饭,看了眼那鸡块,吞了下口水,用筷子挟起来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然后又重新放到碗厨里一个空碗里。
泡饭淡而无味,孟雪拈了两粒盐放进碗里,马上有一丝咸味在舌尖回荡开来。
有一滴泪滑入了碗里,孟雪突然觉得饭像鱼刺一样的卡在喉咙里让她难受。
她努力咽下一口硬硬的饭粒,然后朝着厨房左边的一个房间说道:“妈妈,等我拿了第一个月工资,一定带你到饭店好好吃一顿,你最喜欢的米粉肉,还有我最喜欢的糖醋鱼。”
天刚刚微亮,孟雪就起床了,做好早餐之后,将盘子端到她妈的床前。
老太太正努力撑起身子,刚刚动了下,不由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孟雪连忙替她在背上轻拍顺气,“妈,你就别起来了,我把早饭端过来了,开水什么都放在床边。中午我会赶回来给你做中午饭的。你不要老是起来走动了知道吗?”
孟妈妈伸出瘦如鸡爪般的手,上面满是岁月蹉跎的痕迹,“雪儿呀,我怎么不快点死,这样子要拖累你到什么时候?”
“妈,不许乱说话,不要乱想了,等我毕业找到正式工作了之后,我一定带你到大医院去看病,到时候,我们可以过幸福的生活,你相信我,一定可以做到的!”孟雪止不住泪水滑落,连忙用手背抹去,挤出一丝笑容,安慰她妈。
“妈,我去上班了,你在家要小心点!”孟雪抓起包包,匆匆忙忙的往“回家”赶去。
唐诗如原只是让她上其中一个班次,可是她主动要求白天和晚上轮着上,这样工资会比较多。
她是一个乖巧聪明的女孩子,唐诗如听小燕说了她家的情况也很同情,正好她又与自己女儿相仿年龄,所以更加多了些疼爱。
脚边不时碰到一些碎裂的砖瓦,差点让贺玉清摔跤,唐姐说那个女孩家住这里?
昨天在城里开车疯狂转了几十圈之后,他都快要决定放弃,打算回学校了。
这时胡紫君又打电话来,他接了,口气很疲惫不堪。
胡紫君在那边隐约感觉到什么,跟了他这么多年实在太了解他的脾气,除了夏雨的事情,现在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动容?
于是她便猜测得问贺玉清是否有夏雨的消息了?
贺玉清无奈的将事情前因后果告诉了胡紫君,胡紫君却在电话那头跳起来说道,“你好傻呀,去她上班的地方问不就清楚了吗?”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他立即开车又返回到酒吧,费了多少口舌,唐诗如才找来小燕,告知了孟雪家的地址。
可是这个地方看起来像难民窟,所有的房子都是拥挤的堆在一起,高高低低的错落着,这与街道另一边繁华的田园小楼成了截然不同的对照。
唐姐店里那个叫小燕的女孩子说她家门前有一棵石榴树,走到现在,看到不少房子,也有种树的,可是却没有种石榴的,难道小燕把地址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