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铭瀚一边用鼠标打开下载好的文件,一边用手翻开徐琛拿过来的文件夹。徐琛也不明白方铭瀚想干什么,只是呆呆的站在一旁,看着方铭瀚的一举一动。
方铭瀚的目光不停的在文件夹和电脑之间来回扫动,隔了片刻,他又将文件夹翻了一页,继续看。
这个动作大约持续了五分钟,最终,方铭瀚放下手中的文件夹,用一只手扶着额头,低声说道:“错了,全错了。”
“什,什么错了?”见方铭瀚的模样有些不对劲,徐琛赶忙跑到方铭瀚身边,盯着电脑屏幕看了一会,“这是顾小姐父母那起案子的尸检报告吧?我之前打电话给地方警局,他们说已经销毁了,老大,你是怎么弄到的?”
“你再看看这几份尸检报告。”方铭瀚心烦意乱的用手揉着眉心,将文件夹丢给徐琛。
徐琛打开,翻看了几页:“这……有什么问题吗?”
“把关于脚踝处伤口的内容念出来。”方铭瀚又命令了一句。
“我看看哦……刘长兴,脚踝处伤口宽度2-3毫米,陈红,脚踝处伤口宽度2-3毫米……林行生,脚踝处伤口宽度约5毫米……等等!”徐琛像是意识到什么,又转头盯着电脑,“顾先生和顾太太脚踝处的伤口也是5毫米厚……这么说来,最近发生的案子的死者脚踝处伤口应该是由一把刀刃2-3毫米厚的刀造成的,而发生在十几年前的案子,就目前找到的几名死者的资料看来,他们脚踝处的伤口都是5毫米宽……”
“我这次回仁合乡调查的时候,负责当年那件案子的警官曾经提到过,凶手曾经从顾家拿走一把小的水果刀,根据当年连续发生的几起案子来看,凶手应该都是在杀完人之后用那把小刀在死者脚踝处留下标记的。”方铭瀚皱着眉,“而最近发生的三起案子,虽然死者脚踝处同样留有红色圆圈,但作案的刀子和十几年前的那把小刀并不是同一把。也就是说,发生在十几年前的连环杀人案,和发生在今天的杀人案,很有可能是两个不同的凶手,并且这两个凶手很有可能互相认识或者有某种联系。”
“可是……那个凶手有可能在十几年前犯案之后,不小心把刀子弄丢了,所以才换了一把刀子的嘛。”
“当年那件案子,案发现场明明还留有其他的作案工具,可凶手却偏偏只带走那一把刀子,说明这把小刀很有可能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一般连环杀手作案的时候,都喜欢用相同的东西,比如同一把刀子,留下同样的记号,或者用同样的毒药,同一把枪等等。”方铭瀚用手指敲打着桌面,仔细分析,“所以我认为这样一个心思缜密又抗压力极强的凶手,不可能会轻易把自己重要的杀人工具弄丢,另外,我之前一直觉得发生在过去的案子和发生在现在的案子,两者的作案方式之间有某些差别。”
“差别?”徐琛用手挠了挠头,“不都是把人杀死,再画圆圈吗?”
“不,不是这里。”方铭瀚摇摇头,紧皱着眉,“是一种……感觉,十几年前的那名凶手,从作案的方式来看,更冲动,但也更冷静,并且目的性很强。”
“这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就拿林行生那起案子来说,他选择了一家人都在家的时候作案,而不是死者单独行动的时候作案,说明他作案是冲动的,包括后来他杀死的几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并不是精心计划好的杀人,可他作案的现场并没有过多的打斗痕迹,几乎都是一击毙命,尤其是在这种冲动杀人的情况下,他还能在作案后冷静逃走,不留下线索。目的性强,是因为他只针对自己要杀的人,例如林行生的案子,他没有波及许春穗和林晓,还有后来那起黄县长的案子,送快递的明明看到他的行踪了,他却还是能很冷静的离开。”
方铭瀚这么解释了一同,徐琛似乎也开窍了一些。
“奥,原来如此……那最近这三起案子的凶手,难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最近发生的三起案子,首先凶手是经过计划的,从他杀死陈红后能想到租船弃尸这一点就能看出来。但他并不冷静,刘局长死的现场家里很乱,甚至他还在现场留下了自己的血脚印,而且,他因为船夫看到了自己的模样而下手杀了船夫,说明他并不是有很强的目的性。”方铭瀚用手摸着下巴的胡渣,依旧眉头紧锁,“根据目前掌握到的线索,知漫的那一页日记应该就是凶手杀人的死亡名单,可这名凶手很明显并没有严格按照名单上来杀人,但既然这两人都能拥有死亡名单,说明这两人一定是认识的。”
“哎,好像越来越复杂了。”徐琛皱着眉,用手拍了拍脑袋,“什么死亡名单?我怎么听不懂啊。”
“说到这个……”方铭瀚一打响指,“现在几点了?”
“四点半。”徐琛看了一眼手机,“怎么了吗?”
“没什么,你先出去吧。”
“老大,你是不是又嫌我脑子笨了?”徐琛见方铭瀚什么都不肯说,又神神秘秘的,总觉得他是嫌弃自己什么都不懂。
“没有没有。”方铭瀚用哄小孩的语气回答,“我不是让你去维修公司那边拿嫌疑人的画像吗?这事你办好了吗?”
“哦,我忘了这事!”
“所以,今天下午,你的任务就是去拿到画像,顺便联系一下江城区域内各个分局,包括周围的省市也请他们留意一下。”方铭瀚合上笔盖,“明白了吗?”
“好!我这就去办!”徐琛挺直腰板敬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方铭瀚的办公室。
等徐琛走后,方铭瀚又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顾知漫的电话。
“喂?”电话那头接通了,是顾知漫的声音。
“呃,那个。”一听到顾知漫的声音,方铭瀚瞬间大脑短路,不知道自己打电话是要说些什么。
“有,有事吗?”见电话那头没声音了,顾知漫又问了一句。
“恩,你等会有空吗?”
“啊?哦,我刚下课,等会应该没什么事,不过晚些时候要去医院照顾我老爸。”顾知漫回答道。
“那好,我去你们学校找你。”
“找我?”
“上次不是说,一起到图书馆地下一楼查旧报纸吗?”
“哦,我忘了这事。那……那你大概多久会到学校?”
“警局离学校不远,十分钟就到了。”
“好,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你。”
“恩,待会见。”
方铭瀚又举着手机听了一会,等到顾知漫那边挂了电话后,他方才放下手机。想到一会要见到顾知漫,方铭瀚竟然有些心跳加速,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打消一些奇怪的念头。
站在图书馆门口等了几分钟,便看到熟悉的轿车从不远处驶来。车停稳后,方铭瀚便从车上下来,锁好车门,小跑着朝顾知漫走来。
见到方铭瀚朝自己跑来的样子,顾知漫也不自觉的扬起嘴角。
“抱歉,等很久了吧?”
“没事,我也感到。”顾知漫摆摆手,“我们进去吧。”
“好,走吧。”
正准备走进图书馆的大门,方铭瀚却突然感觉到周围似乎有什么人在注视着自己。他猛然回过头,图书馆大门外有不少人来回走动,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你怎么啦?”顾知漫问道。
“没什么。”方铭瀚耸耸肩,兴许是因为最近真的太操劳了,自己都变得有些神经质了。
说罢,两人便走进图书馆。图书馆门外白色柱子后,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悄悄跟在两人背后。
“来,先从这些开始看吧。”方铭瀚不知道从那里抱来了一叠沾满灰的旧报纸,放在顾知漫面前。
“虽然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不过再回到这里,还是觉得有点阴森恐怖。”顾知漫双手抱着自己的手臂,瑟瑟发抖的看着周围。
“所以啊,现在都没人赶来了。”方铭瀚笑着扫了一眼周围,图书馆里空无一人,“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还是胆子太小了。”
“说得好像你有多老道似得。”顾知漫白了方铭瀚一眼,“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开始吧,要不是这些报纸不能外借,我才不愿意留在这里看呢。”
“行了,你看一张,我看一张,这样效率高一点。”说着,方铭瀚顺手拿起一张报纸,扫了两眼,问道,“张鑫蕊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我看看……”顾知漫将头凑近方铭瀚,扫了一眼,“没印象。”
“那……郑桦柔呢?”
“恩……”顾知漫又扫了一眼,“没想起来。”
“武施呢?”方铭瀚又问道。
“哎呀,大哥,我那时候才小学,这么难认的字我怎么会认得嘛?拜托你从那些名字比划简单一点的人名开始。”顾知漫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和一支笔递给方铭瀚,“还有,不要看到一个名字就问我一便,你这样我都没办法专心看了,喏,写在这上面,回头我一起看。”
“哦……”方铭瀚像是被妈妈训斥过的小孩,撇着嘴,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拿起笔开始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