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吧,我明天晚上就回去了。”顾知漫对着电话那头的陈燃小声说道,“我老爸就麻烦你照顾了。”
“傻丫头,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们不迟早是一家人吗?”陈燃调侃道。
“恩……”顾知漫只是敷衍的应了一声,“好了,我肚子饿死了,先去吃饭了。”
“行,你去吧,别饿着自己。”
“恩,拜拜。”
“拜拜,爱你。”话说完,陈燃才发现顾知漫那头已经挂了电话,他迟疑了片刻,将手机递给张邵军。
“怎么了?知漫跟你说了什么吗?”张邵军注意到陈燃脸上的表情,便随口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最近知漫有点奇怪。”陈燃赶忙解释,“约她吃饭看电影,她总是找借口推掉,打电话的时候语气也很冷淡,发微信给她她多半都是回一些表情……”
“谈恋爱嘛,总会有一个磨合期,我以前和我老婆也是经历了互相讨厌的阶段,才走过来的。”对于陈燃的疑惑,张邵军倒是觉得稀松平常。
“会不会是你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才对知漫的反应格外敏感?”
转过头,陆欣正提着一袋水果,站在病房门口。
陈燃微微一皱眉,没有回答陆欣的话。陆欣只是轻蔑的撇了陈燃一眼,随后又笑着朝张邵军走去。
“伯父,我来看你了。”陆欣一边说着,一边摊开袋子,把袋子里的水果一一拿出来。
“你说你,每次来都带这么多水果,我都吃不完。陈燃,你也帮我分担一点吧。”
“我就不吃了。”陈燃假意看了一下表,“伯父,我刚刚想起来,一会我还有事,我就先告辞了,明天早上再来看您。”
怕和陆欣同处在一个屋檐下,自己和张苑晴的事情会被张邵军知道,陈燃只得走为上策,没等张邵军开口,陈燃已经拿上包,快步离开了病房。
“他最近工作很忙吗?”
“谁知道呢。”陆欣耸耸肩,“可能是不想看到我吧。”
“你们两……”
“哎,别说这个了,我给你剥个橘子吃……”
仁合乡。
从刚才挂了电话,一直到吃完饭,方铭瀚和顾知漫之间的气氛都变得很奇怪,无论顾知漫和方铭瀚说什么,他都只是板着脸,冷冷的“恩”一声。顾知漫虽觉得有些别扭,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也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任由方铭瀚生闷气。
吃过晚饭,两人没聊几句,约好明天早上见面的时间,便各自回房了。
晚上,方铭瀚躺在旅馆老旧的床上,用手枕着脑袋,睁眼望着天花板,脑子里满是今天顾知漫的一举一动。她哭的梨花带雨,她扯着自己的衬衫回忆凶犯的模样,她被王姨数落时让人心疼的表情,还有她和院长聊起陈燃时的一颦一笑。
方铭瀚轻轻“啧”了一声,心烦意乱的用手挠挠头,又侧过身去,把头埋进被子里。
脑海中的景象还是挥之不去,方铭瀚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的人,竟然已经名花有主了。从小到大的教育都在不停的告诫自己“君子不夺人所好”,可方铭瀚又不甘心把顾知漫交到别人手里,只要一见到顾知漫,便会控制不住想要保护她,占有她。
想不到向来把爱情看作荷尔蒙分泌过度这种普通生理反应的方铭瀚,竟然也会陷入这种无法用逻辑和公式解释的谜团中。
越想越烦闷,眼看快要十二点了,方铭瀚怎么也睡不着觉,索性走到窗前,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放在嘴边,点燃。
看着夜深人静下的街道,他不禁好奇起顾知漫的童年,当年的她忍受着这些非议,是怎么度过的呢?如果不是张邵军的出现,恐怕顾知漫也会被送到孤儿院去吧?说到孤儿院,方铭瀚又想起今天在孤儿院看到的那些涂鸦,还有丢在地上写着暗号的木板,这两者有什么关系而顾知漫这边,兴许是因为这么多年第一次因为父母去世而放肆的大哭的原因,让她不到十点便熟睡过去,这一觉她睡的特别舒适,没有噩梦,也没有牵扰,空调的温度刚刚好,棉被正舒适,仁合乡的街道还没有变,一切都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一夜过去,顾知漫一大早便起来,化妆打扮好之后,便来到方铭瀚房间前,轻轻按了按门铃。
一开门,方铭瀚蓬头垢面的站在顾知漫面前,脸上还带着黑眼圈。一股浓重的烟味从方铭瀚房间里飘出来,顾知漫不禁咳了两声,捂着鼻子问道:“你这是抽了多少烟?”
“没睡好。”方铭瀚答非所问,转过身朝房间里走去,“抱歉,可能要让你等我一下。”
“喂,我们约的是八点吧?你怎么……脸也没洗,衣服也没换……”顾知漫跟着方铭瀚走了进去,环顾了一下整间房,看起来乱糟糟的。
“十分钟。”方铭瀚丢下这一句话,便随手从包里抓出两件衣服,走进洗手间,留下顾知漫一个人在房间里。
“这人今天吃火药了吗?”顾知漫没好气的说了一声,随手搬了一把椅子坐下,又侧头看到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抿了抿嘴,将烟头倒进垃圾桶里,又抽了两张纸把桌子稍微擦了一下。
顾知漫正打算把纸巾丢进垃圾桶,却不小心碰倒了放在一旁的水杯,水杯里的水洒出来,浸湿了放在边上的文件夹。
顾知漫赶忙又抽了几张纸,先把文件夹上的水擦干,再把桌子擦干。因为担心水会渗透到文件里面,顾知漫便顺手把文件夹打开。文件夹里面是一些个人资料,第一张便是自己母亲的资料,顾知漫又随手往后翻了几张,应该都是这起案子的受害人的资料。
正翻看着,顾知漫感觉一股香味正在朝自己靠近,一抬头,方铭瀚已经冲了个澡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穿着白色的T恤,一边用浴巾擦着头,一边看着自己,身上是很香的肥皂味。
“我……我刚才不小心把水弄洒了,所以……”顾知漫试图解释自己翻看文件的原因。
“上面的人,认识吗?”方铭瀚似乎并不在意顾知漫私自翻看他的东西,只是一边把浴巾丢到洗手池里,一边问道。
“恩……有几个好像在新闻上看过……”顾知漫想了想,认真回答道。
“整起案子的死者,除了你父母的那第一起案子以外,几乎都是些小有名气的人,要么是县市里的领导,要么是公司的董事长,又或者是学校的校长。”方铭瀚从包里拿出一个电动剃须刀,走到镜子前,一边剃着胡子,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这样?”
“所以,你父母的案子,真的很特殊。”
“诶?因为他们只是普通老百姓而不是名人吗?”
“恩,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整件连环杀人案是从他们那起案子开始,却又不同于他们那起案子,再加上凶手疑似曾经回到现场带走某样东西,我怀疑,凶手杀人的原因可能与你有关。”剃完胡子,方铭瀚又从包里拿出两袋速溶咖啡,把宾馆的杯子洗干净后,用热水冲了两杯咖啡,端到顾知漫面前的桌子上。
“与我有关?我可没教唆他杀人啊。”
“或许是你的某一个动作,某一句话,或者是一些行为,激发了凶手杀人的欲望,或许你本人觉得没什么,但在凶手眼里,那很有可能是一个杀人的号角。毕竟连环杀手的心思,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方铭瀚从包里拿出一袋面包,拆开包装,递给顾知漫,“早餐就随便吃一点吧。”
“可是照你这么说,难道那个凶手一直潜伏在我周围,观察我的一举一动吗?”顾知漫随手取出一片面包放进嘴里,“这也太可怕了吧?”
“倒也不一定一直潜伏在你身边……我只能说,整件案子,你可能是破案的关键。”方铭瀚抿了一口咖啡,“我会把这些死者的档案带来,也是想一会见到老乡长的时候,拿给他看看,虽然从资料上显示这些人并不全都是仁合乡的人,但说不定这些人曾经私下和仁合乡有什么交集,才会引起凶手的杀机。”
“听你这么说,警方现在不会连凶手的杀人动机和被害人的共同性都没搞清楚吧?”顾知漫反问道。
方铭瀚一时语塞,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后,又问道:“你什么时候懂这么多了?”
“我这几天连夜补了基本推理小说,你们这些警察找连环杀手的时候,不都是先从他选取被害人的特点下手追查的嘛。”
“啧,胆子变大了?不是看不了恐怖电影的吗?”
“只是推理小说又不会怎样,你别转移话题,老实说,你们是不是连受害对象的特性都还不清楚?”
方铭瀚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又强行解释:“其实不是所有连环杀手都会选择特定的受害对象,有些连环杀手也会随机选取目标。”
“那么,除了我父母以外其他的人都是社会各界的名人,这一点怎么解释?”
方铭瀚被顾知漫怼的说不出话来,只得又塞了一片面包进嘴里:“赶紧吃完,我们还约了老乡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