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孔子是个好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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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向孔子学当官(1)

1.当官要有点儿想法

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

子曰:“必也正名乎!”

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

子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论语·子路》)

孔子的团队很有想象力。他们周游列国,找机会为各国领导人提供咨询,但是在政治上得到重用的机会并不多,但这并没有让他们失去政治愿景,也没有妨碍他们的想象和假设。

子路尽管是个粗人但是并不缺乏想象力,提出了一个愿景问题:“老师,如果卫国君主要您去主政事,您打算从什么地方抓起呢?”

孔子郑重其事地回答:“那当然是正名啊!”

“老师,有您这样的吗?也太迂腐了!怎么是从正名抓起呢?”子路真是直截了当,在他看来应该找一件实事干啊,因此觉得老师太务虚了,怎么那么注重名分呢?不对路子。

孔子反倒认为子路的思路有问题:“子路啊,你也太粗野了!君子对于自己不懂的事,要保持虚心的态度。如果名分不定,那说话就不顺当;说话不顺当,事情就办不成;事情办不成,礼乐制度就不能兴起;礼乐制度不能兴起,刑罚就不会得当;刑罚不得当,老百姓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所以君子来执政,首先要确立名分,这样说话就能顺当,事情就能办成。只是君子对于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格外谨慎,不可以马虎随便而已。”

敢说孔子迂腐的,孔门中也只有子路了,这个学生很率直可爱。孔子虽然说子路粗野,但并不是嫌弃他,当时的语气应该也是半调侃的。接下来,孔子耐心地给子路讲解了正名的意义。正名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要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做什么都摆正自己的位置,履行好各自的义务,同时用好各自的权利。而且,君主和父亲只是有相对的权威,而不是享有绝对的权力。孔子还说过: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论语·八佾》)臣固然要忠心于君上,君上也必须以礼相待。所以后来那种“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之类的极端说法,和孔子的主张没有关系。

孔子为什么一定要正名呢?第一,要正社会的名。当时社会正处于大转型时期,乱得很,所谓“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不论干什么行业的都不守什么规矩,没有“职业道德”。社会乱套了,失去了秩序。面对这种问题怎么办?就要把每一种社会角色规定好,明确各种角色的社会名分、基本要求,各种角色不能超越的底线、边界。孔子认为这是恢复社会秩序的起点。其实这样做并不迂腐,而是必须如此。在这个问题上,让我们联想到党的十七大之后的八项规定,明确要求什么级别的领导干部不能如何、什么单位举办什么活动不能如何,这不是很有效吗?第二,要正自己的名。国君授给的是什么职务,这种职务有什么权力、责任,权力、责任的边界在哪里,一定要讲清楚,并且向社会公开宣布。如果连这个问题都弄不清楚,就是个糊涂官;如果国君授权,连这个问题都是糊涂账,你还干什么事?有名无实,什么都干不了,这样的官干着也没什么意思。第三,正名是为了刑罚治理。孔老师讲得很清楚,名分弄不准确,权责利就不清,刑罚制定就不会得当;刑罚不得当,你就没法管理社会,老百姓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所以,孔老师尽管实践经验不太多,但是在行政工作上看得很明白,态度很务实,起点很明确,理论很联系实际,如果有更多机会从政,应该是“踏石留印、抓铁有痕”的。

孔老师对于从政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他已经明白当时的社会问题出在哪里,又该如何去解决这些问题。人家的从政动机很纯,从政思路清晰,从政措施针对性很强。在今天现实生活中,有些人选择去从政不是因为自己有什么样的政治抱负,不是要为社会、为老百姓做点儿什么好事,而是看中地位,觉得从政当官有面子,有油水可捞。这种人的从政动机就不纯洁,一旦当上官就会耀武扬威,骑在老百姓的头上作威作福,成为欺压老百姓的社会寄生虫。

《孔子家语·正论解》里讲了这样一个“苛政猛于虎”的故事:孔子到齐国去,从泰山旁边经过时看见一个妇女在野外哭得很伤心。孔子心理学弄得很通,感觉很敏感,在车上听着哭声就说:“哭得这么伤心,好像是有好几重伤心事。”孔子就让子贡前去问问。

妇人果然有几件伤心事,边哭边说:“以前我的公公被老虎咬死了,后来我的丈夫又被老虎咬死了,现在我的儿子也被老虎咬死了。”

子贡听了不明白:“那你们家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

妇人摇头说:“只有这里才没有繁重的苛捐杂税啊。”

子贡就把事情告诉了孔子。

孔子叹气说:“看来苛政比老虎还要凶猛啊!”

这就是“苛政猛于虎”成语的来历。这个故事让人很震撼,很无奈,也无语,也会有很多思考。一个人要选择当官就要当一个好官,要不然就是祸害社会,侵害老百姓的利益。

从政是要做管理社会的工作。要做这项工作,首先要反问自己有什么样的愿景,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工作。当一个人没有什么想法、没有确定方式的时候,就不要去从政。而从政需要相关的业务知识、工作能力。所以孔子说:“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为可知也。”(《论语·里仁》)就是说,不要担心自己还没有官位,而要担心自己能不能立得住。不要忧愁自己没出名,而是要努力具备出名的能力。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论语·为政》)

孔子尽管周游列国,见到国君和显贵很多,也有很多机会,但是孔子坚守自己的底线,没有随便去某一个显要位置去当官。对此有人不理解,问孔子:“你为什么不从政?”孔子回答说:“《尚书》中讲‘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并将这种品德影响到政治。’这就是参与了政治,为什么非要做官呢?”

孔子并不认为只有当官才是参与政治,他认为只要影响到社会,就是在参与政治,因为你产生了政治影响。孔子认为在家孝顺父母、友爱兄弟也能使一方的民风更好,也算是参与了政治。每个人都能影响社会,都是在参与政治。也就是说,影响社会并不一定通过掌握权力。如果不具备做官的条件就不要做官,你可以做别的来影响社会。孔子对政治的影响有多大?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一个人的影响力,关键是是否具有正能量。

齐景公有马千驷,死之日,民无德而称焉。伯夷、叔齐饿于首阳之下,民到于今称之。其斯之谓与?(《论语·阳货》)

齐景公有四千匹马,死的时候,老百姓没觉得他有什么德行可以称颂的。伯夷、叔齐饿死在首阳山,百姓们至今还在称颂他们。这就是区别啊!如果当官就像齐景公这样,积累了一大堆自己的私财,而没有为老百姓做什么事,又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呢?参与政治关键是给社会什么影响,没有给社会做出贡献,没有给社会传递正能量,不论你当多大官也不过是一个享乐者,又有什么价值呢?

2.有权不能任性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论语·颜渊》)

鲁国的季康子,当时官居正卿,也就是总理兼军队总司令。他手里掌握鲁国的生杀大权,向孔子请教政事时问:“如果杀掉坏人,亲近好人,怎么样?”尽管孔子在做鲁国政法最高领导的时候(官名司寇),曾亲自下令诛杀了当时很有社会影响的少正卯,但孔子是主张少杀人的。孔子反问季康子:“你治理国家,为什么要用杀人的方法呢?你自己如果做善事,百姓也就跟着做善事。当官人的道德就像风,平民百姓的道德就像草,风在草上吹,草必然随着风向倾倒。”孔子这话就是说,自己做不到而去强行要求别人做到,别人做不到就严刑峻法,甚至杀人,这种治理社会的方式是不可取的。有权不能任性,最好的办法是当官的人首先做好自我管理,加强自我修养,要求别人做到的自己先做到,用自己的道德情操和行为去感化民风,来改变社会。

季康子是季桓子的儿子,季桓子死后,季康子继任成为鲁国除国君之外最有权势的人。有周游列国经历、最后晚年回到鲁国的孔子,在鲁国被尊为国老,季康子对他还是很尊重的。但是季康子这个人本身不太公正,用权有些过度,所以孔子直接针对季康子本人的问题给予了回答。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

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论语·颜渊》)

季康子向孔子请教怎么治理国家。孔子说:“政,就是公正、端正,如果你自己带头公正了,谁还敢不公正呢?”其实孔子的回答涉及到治国理政中的一个大问题:从政者本身的自我管理。一个没有自我管理能力的人是很难去管理别人的,矫正别人往往要从矫正自己开始。对于这一观点,孔子还说过另一句很有名的话:“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论语·子路》)就是说当官的人自身品行端正,即使不颁布法令,老百姓也会去做;如果当官的人品行不端,颁布了法令,老百姓也不会去做。为什么?因为老百姓都有一双眼睛,看得清你的法令是真是伪,是否公平,他们认为是不公平的、伪的法令,不能让人心服口服,就不会有共识,当然就会以公开或者隐蔽的方式来对抗,你的法令效果就会大打折扣。只有当官的品行端正、遵守法令,大家才会在示范之下形成共识,有共识法令才会真正产生效果。

季康子虽然不大采用孔子的意见和建议,但他经常向孔子咨询一些关于治国理政方面的事宜。这或许是因为季康子的确想从周游列国、见多识广的孔子那里获取一些治国理政的智慧来解决难题,但由于现实复杂环境的束缚,孔子的很多思想是无法付诸实施的。

季康子患盗,问于孔子。孔子对曰:“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论语·颜渊》)

季康子苦于鲁国盗贼猖獗,向孔子请教如何消除这种不良的社会风气。孔子回答说:“如果自己能够做到不贪欲,即使奖励偷盗,也是没有人干的。”看来孔子是看准季康子自身有必须解决的思想问题,所以他每次回答都集中在季康子思想道德问题上:你先把自己的问题解决好吧,解决好了才能解决社会问题。孔子的这次回答直接批评季康子的贪欲导致盗贼猖獗。

孔子是否对高层领导者都持一种批评态度?并非如此。例如孔子对另一个国家的一位官员是赞誉有加的,原因就是这个人懂得节制,有效地控制自己的贪欲。

子谓卫公子荆:“善居室。始有,曰:‘苟合矣。’少有,曰:‘苟完矣。’富有,曰:‘苟美矣。’”(《论语·子路》)

孔子在谈到卫国的公子荆(相当于省部级干部)时说:“公子荆这个人知道节制,很会过日子。刚开始有一点儿东西,他就说:‘差不多足够了。’稍多一点儿时,他说;‘差不多完备了。’更多一点儿时,他说:‘差不多完美了。’”这样有分寸、知道自我控制的领导者,就是孔子所提倡的君子型领导干部。

当然,作为一个官员,只是品行端正,懂得节制是不够的。现在有一种官叫做庸官,这种官也许不干坏事,不贪赃枉法,但也不干好事,或者说是消极干事,应付了事。他们善于搞形式主义,上级要检查时就做得很漂亮,无人查看时就天天喝茶看报纸不干事。这种官显然无法把工作做好,也无法管理好别人。一个好官要能工作上真正起到示范作用,带领下属高效工作,才能取得老百姓的认可。

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请益。曰:“无倦。”(《论语·子路》)

子路请教怎么处理好政事。孔子说:“自己先做到勤政,然后带领老百姓勤劳。”子路请求多讲一些。孔子说:“不懈怠。”子路这个人做官应该比较有正气,那么孔子就没有针对这个问题来讲,而是讲了另外一个问题,这就是要勤政。我们来看看子路请教孔子之后这官做得怎么样。

《孔子家语·辩政》里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子路治理蒲这个地方已经三年了,孔子路过那里就准备进去看看。刚一进地界,孔子就称赞说:“好啊!子路恭敬而讲诚信。”进城后,孔子又称赞:“好啊!子路忠信而敦厚。”到了子路的办公室,孔子还称赞说:“好啊!子路明察而果断。”孔子给出这样的评价,在学生中很是难得,尤其像子路这样多次挨批评的学生。

在一旁的子贡有点儿听不下去了,就问孔子:“老师您这还没见到子路怎么处理政事就一连三次称赞,您能不能告诉我子路做得怎么个好法?”孔子说:“我已经看到子路做了些什么。我们进入蒲地,看到田地都得到了整治,荒地基本上都用上了,这说明子路为政恭敬而诚信,所以老百姓种庄稼也很卖力。进城后,看到城墙房屋都很完整坚固,树木长得很繁茂,这说明子路忠信敦厚,老百姓也安居乐业。到了他的办公室,发现办公人员比较清静平和、各司其职,这说明子路遇事明察而果断,所以政事处理得得心应手。由此看来,我尽管已经称赞了他三次,其实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