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心谜情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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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四)

“谢谢你”,田薇凉的喉咙哽住了。

杜沁茹没敢再问许彦君的事情,担心徒增她的伤感。

葬礼隔天在天马山殡仪馆举行,杜沁茹是和陶诺一起参加的,田嘉睿是王一彪的女婿,陶诺代表海悦集团表示慰问和哀悼。

又一次走进殡仪馆,同样的场所,同样悲凉的氛围,杜沁茹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她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陶诺时的情景,他把一只手同情的放在她的肩膀上,让她节哀顺变,温暖的声音如一丝曙光穿透厚重的阴霾。

“想什么呢,又触景伤情了?”陶诺轻抚她的秀发。

杜沁茹摇了摇头,“我是想起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情形,你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很阳光,很帅气,身上散发着春天的气息。”

“原来初次见面,我就给你留下了那么深刻的印象”,陶诺的眼睛像两盏灯,照进她的心底,“这算是一见钟情吗?”

“一见钟情?”杜沁茹微一怔愣,她记得和陶诺探讨过这个话题,在中九路步行街买衣服的时候,陶诺说,看来一见钟情是行不通的,和衣服的感情也需要培养。

“一见钟情是行不通的,就像和衣服的感情也需要培养”,她基本把他的话复述了一遍。

陶诺动容的一笑,用手挽住她的腰,两人肩并肩的走进送别大厅。

现场又是黑压压的一群人。家属在田嘉睿的灵柩旁痛苦,杜沁茹看到田薇凉陪在一对哭得死去活来的老年夫妇身旁,一边哭一边安慰他们,那两位老人肯定是田嘉睿和田薇凉的父母了,痛失爱子,心情的悲痛可想而知。

王潇潇站在灵柩的另一侧,眼神空洞,目光呆滞。

王一彪忙着接待前来慰问的宾客,今天大多数来慰问的人,其实都是冲着王一彪来的。那些密密麻麻的花圈和挽联,也是来为他充门面的。王一彪的脸上看不出多少悲伤,他对那个女婿原本就不满意。

还有一名中年妇女在现场接待客人,是田薇凉的大姐田蔷冰,一个男人跟在她身旁帮忙,杜沁茹定睛一瞧,居然是邱伟荣。一打听,更加吃惊了,原来田蔷冰是邱伟荣的原配夫人,好歹还没正式离婚,邱伟荣不来帮忙说不过去。

田蔷冰比邱伟荣高出半个头,她的身材有些发福了,脸上也有了岁月的痕迹,不过还是看得出年轻时的妍丽,和邱伟荣的初恋情人吕敏相比并不逊色。

田蔷冰的脸色很憔悴,声音也嘶哑不堪,她仍是强撑着与来客握手,接受大家的慰问。杜沁茹也过去与田蔷冰交谈了几句,邱伟荣见到杜沁茹,神情颇为尴尬,在一旁闷声不吭。

过了一会儿,金莉的身影出现在大厅门口,她径直朝田蔷冰走来,就像好姐妹一样拥抱她,轻言劝慰她。

杜沁茹看得目瞪口呆,金莉曾是邱伟荣的地下情人,怎么能和他的妻子如此亲密,是她的演技太好了吗?

金莉安慰完田蔷冰,回身来到杜沁茹面前。“沁茹,那晚在酒吧,真不好意思”,她的嘴角发僵,“我实在吓坏了,光顾着跑,忘了报警了。”

“没事,后来有人英雄救美,我和花翎都脱险了”,杜沁茹淡然回应。早知道金莉是个不靠谱的人,根本也没对她抱多大的希望。

“那就好,那就好”,金莉似松了一口气,“我怕被你责怪,都不敢联系你。”

杜沁茹无奈讪笑,“我没有那么小气。”

告别仪式即将开始时,陆奇和万妍娇前后脚进了大厅,大概是因为身份尴尬,两人都刻意打扮低调,往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角落里站。

情人们都来了,杜沁茹觉得很滑稽,人生如戏,田嘉睿的戏落幕了,但与他有关的形形色色人等,依旧你方唱罢我登场,乱哄哄一片真热闹。

司仪宣布田嘉睿的追悼会开始,默哀、奏哀乐。王一彪致悼词,就像背书一样平淡无奇。之后田嘉睿的父亲田向东致答谢词,老人数度哽咽,泣不成声。

最后全体肃立,向遗体三鞠躬,瞻仰遗容,向遗体告别。追悼会是在撕心裂肺的哭声和惊叫声中结束的,田嘉睿的母亲张红霞哭得昏死过去,众人手忙脚乱的将她抬到休息室,请医生过来急救。

杜沁茹目睹这样的人间悲剧,也忍不住心酸落泪,思及已故的亲人,更是悲从中来。她离开纷乱的人群,走到卫生间外的洗手池前,打开水龙头,鞠了一捧水往脸上泼。

王一彪从左侧的男洗手间出来,走到杜沁茹身旁,打开水龙头洗手。杜沁茹不愿面对这个人,别过脸去,假装无视。

王一彪刚走,陶诺也从男洗手间出来,他在洗手池边伫立,呆望着王一彪远去的背影,表情很是怪异。

杜沁茹伸手在陶诺面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

“有件事情必须要调查一下,等有结果了再告诉你”,陶诺突然回过神来,急急的说,“等我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杜沁茹诧异的看着陶诺急匆匆的跑到一旁,用手机打电话,通话时间很长,杜沁茹就远远的望着他,没敢上前打扰。

直到陶诺挂断电话,回到杜沁茹身前,她才投之以疑惑的目光。

“我请孙栎鑫帮忙调查一件事情,关于王一彪的”,陶诺主动告诉她,“刚才,我发现了一个很惊人的事实。先别问,应该很快就能查清楚了。”

杜沁茹不知道陶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他既然这么说,她也只能强压下好奇心了。

晚上陶诺有应酬,杜沁茹约郑瑾婷一起吃晚饭,她把地点选在一家很有情调的音乐主题休闲餐厅。青瓦黄墙、原木桌椅、暗暗的灯光……很有怀旧的感觉。一名年轻女孩端坐在一台三角钢琴前,让一连串动人的音符,跳跃在那温柔如梦的夜色里。

“我听陶诺说,你弹得一手好钢琴”,杜沁茹的眸光停驻在弹琴的女孩那一头乌黑如缎的及腰长发上,羡慕之情油然而生。长发及腰,自从对陶诺许下那个诺言后,她便常常幻想自己长发飘逸的模样,那是她此生最美好的梦境,仿如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自从子衿出生后,要带孩子,又要忙工作,已经没有那份闲情逸致了”,郑瑾婷的声音渐渐低弱,“再说了,也没有知音。”

“你大伯他们,对你还好吧?”杜沁茹移回视线,关切的望着郑瑾婷。

“挺好的,他们夫妻俩对我都很关照”,郑瑾婷握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开胃红酒,她的嘴唇薄而小巧,在酒杯边缘留下了一个美好的唇印。

“怎么没听你提起过楚家的二少?”杜沁茹记得郑瑾婷说过,楚沧海有两个弟弟,对那诗句“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更是印象深刻。

“楚潮平,他本身非常热爱音乐,大提琴演奏水平很高,又娶了一个小提琴家太太,所以,他放弃家族事业,创办了艺术培训学校,夫唱妇随,日子快活似神仙”,郑瑾婷的笑容宁静而恬淡,“他的太太刚生了一个儿子,可爱极了,非常幸福的一家三口。”

志同道合的夫妻,安逸美好的生活,光听描述,都能被他们的幸福所感染,杜沁茹的唇边也有笑意浮现,不管怎样,还是应该相信爱和美好,不是吗?

“说说你自己吧”,郑瑾婷微微一笑,“我知道你约我来,肯定不是纯粹为了吃饭听音乐。”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我的目的性很强”,杜沁茹笑得有几分窘迫,“不过,我确实想请教一下你。我想知道,喜欢强暴幼女的人,是什么样的心理,强暴后将其杀害,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态?”

“妮妮遇害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郑瑾婷既惊愕又紧张。

杜沁茹语气沉重,“今天的滨海都市报已经刊登了消息。”

郑瑾婷深叹了口气,“陶诺很担心你受到刺激,叮嘱我们不要对你透露。但是他忽略了,媒体也会关注这一事件。”

杜沁茹的眼里蒙上一层薄雾,“我比陶诺想象的要坚强一些,我确实被刺激到了,但是,我还是能承受得住的。”

郑瑾婷略微松了口气。“什么样的心理,只能针对个案进行分析,无法一概而论。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种人的心理严重变态扭曲”,她认为,犯罪者应该曾经遭受过挫折,留下心理创伤,并且采取了不正常的排解、发泄方式。不正常的性体验产生的影响,导致他心理畸形、变态,越是不正常的东西越能激发他的快感。

同时,这种人缺乏同理心。所谓同理心就是当看到或感受到被自己伤害之人的痛苦的时候,所产生的懊悔心理。对那些被他玷污的小女孩的痛苦熟视无睹,反而更加刺激和助长了他犯罪的意愿。

“什么样的挫折会让一个人变得如此可怕,灭绝了人性?”杜沁如不寒而栗。

“很可能是情感上的”,郑瑾婷说,正常的情感得不到满足,以致于产生了那种扭曲的变态心理。

杜沁茹秀眉颦蹙,“王一彪早年丧妻,所以在情感上得不到满足?”

“可是他完全可以再娶,或者找几个情人,以他的财力,这根本不成问题,有必要犯罪吗?”郑瑾婷反问。

杜沁茹更深的蹙眉,她想不通,也解释不了。

“至于强暴后将小女孩杀害,应该不是罪犯的本意”,郑瑾婷又说,“妮妮患有哮喘病,发作时会突然昏厥、抽搐,罪犯害怕了,如果送医院容易暴露自己,干脆在她身上绑石块,丢进了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