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他就是大梁赫赫有名的秦少将军,秦许?”
战勇点点头,低头的一瞬间嘴角不着痕迹的撇了撇。果真是个蠢的,但凡有点眼力见,都不可能将秦许看做个普通的车夫。寻常人,如何会有如此气度?
“原来是他,难怪。”杨慧嘴角不自觉微微翘起,眼神闪了闪,又连忙掩饰。轻咳一声才装模作势的问道:“那为何方才你都不为我引荐?”
“。公主你是在说笑吗?你觉得刚才我有机会为你引荐?”
杨慧一顿,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形,突然发现自己果真是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行了,这次不跟你计较。本公主累了,还不赶紧准备好房间让本公主休息!”
战勇眉头轻拧,抬头看了看门外,心中叹了口气,看来,所谓赛马,又要无疾而终了。
唤来驿丞,吩咐了几句才说道:“公主先稍微休一会儿吧,要不了多久使团队伍就要到了,我会吩咐下去,等他们到了就让人喊你起床,你可以跟他们一起去京城,相互也能有个照应。京城里的别苑应该早就准备好了,去了就能好好休息了。”
不用多说,光是看杨慧今日的状态,战勇也知道她这一路定然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平日里那般的光鲜亮丽,如今看着可憔悴了不止一点两点,倒是让他有点刮目相看。
“那你呢?你要去哪里?”
“我还有事,要是公主没有什么别的吩咐,我就先走了。”
战勇虽不喜欢这个刁蛮任性的公主,但是该给的面子一点都不能少。倒不是因为她是大宋唯一的一位公主,论身份,他是长公主的儿子,比她低不到哪里去,而是这女人实在是烦,又捏住了他唯一的软肋,只要一点不顺心,就跑去他娘那里哭诉,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娘的眼泪攻势。
杨慧虽然和他关系一般,但好歹是这么多天以来除了身边这几个看到的第一张熟悉的面孔,自然还是熟人在身边更加放心一些。但是他都这么说了,又拉不下脸让他留下,只能郁郁的看着他离开。
“公主,战小将军想必是有要事要做,才会先行离开的,肯定不是不想看到公主才走的,公主莫要生气。”余俊良见她小嘴撅得都能挂上酱油瓶子,忙上前安慰道。
“我生我的气,关你什么事儿啊!一边去,我要去睡觉了,兰儿,把我的行李都搬上来,这里的东西我可用不惯!”
看着她气呼呼的上了楼,余俊良一头雾水的摸摸脑袋,怎么公主看着好像更生气了,自己明明是在劝她啊。
一旁的驿丞嘴角微微抽动,忙低下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年头,憋笑是门必修课啊!
京城,千金堂。
冬婶小心翼翼的端着几个汤盅从厨房走出来,一眼便看到了房门前席地而坐的刘菊花,忍不住长叹一口气,眼里满是忧虑。
另外一旁,小满搬出把椅子,喊了刘菊花两声,也没见她又任何反应,整个人只是呆呆木木的看着房门,嘴里还不住的低声喃喃,都是她的错。
冬婶走过去,将托盘交到小满手中,蹲下来柔声劝道:“菊花,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过,但是你这样惩罚自己也不是个事儿啊,赶紧起来吧。”
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冬婶眉头拧的更紧了,继续说道:“这天寒地冻的,别到时候小姐把月桂治好了,你又病倒了,那谁来照顾她呀,你说是吧?”
刘菊花眼珠子动了动,又归于沉寂。
治好?还能治好?平日里大丫都是一脸轻松,可今日,却连一句能治好的话都不敢说虽然早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可是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心还是不住的往下坠去,落入无底的深渊。
冬婶见她仍是没反应,张了张嘴,还是放弃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等结果出来。想着,示意了一下一旁的春姨,两人合力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移到凳子上,她也不反抗,倒是顺从得很。
柳儿年纪小,又是一路颠簸,再加上之前情绪起伏太大,这会儿安定下来,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冬婶看的心疼不已,将热汤一一送到春姨他们手中,便让小满带着他们先下去休息了。
只是能强拉刘菊花坐椅子,却不能强给她灌汤喝。冬婶想了想,还是先拿了毯子和汤婆子先给她围上,干脆也搬来凳子,就坐在她旁边陪她一起等。
房间内,看着身旁放着的不少食材,葱姜蒜还有动物内脏,旁边还放着一些纱布,秦许眉头拧成了一团。他实在是想不到,这跟治病有什么关系。
宁静姝净了手,面色格外冷静,一边擦手一边说道:“你先出去吧,一会儿就好了。”
“你究竟要做什么?”
“治病啊。”宁静姝抬眸看着他,嘴角勾勒出一个浅淡的弧度,说道:“我说过,只要是病,我都能治!”
哪怕是命,我也敢抢!
“一炷香之后,你和小满进来,把她抬到客房,再让她睡上半天,就没事了。”
秦许点点头,可是很快,便发现了她语气中不同以往的意思,立马问道:“那你呢?”
“我也没事,只不过,可能要休息几天了。”宁静姝眼神闪了闪,笑道:“好了,你赶紧出去吧,去告诉菊花婶子,月桂很快就没事了。”
秦许还想多问,可是看着宁静姝定定的眼神,还是忍了下来,又看了一眼床上面若金纸呼吸渐消的月桂,才转身出门。
门推开的那一瞬间,刘菊花就跟瞬间复活了一样,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身体动了动,想要往前走,可是脚步却又像是灌了铅水一般,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秦许,嘴唇颤抖两下,又紧紧抿起,双手不自觉紧握成全,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秦许稍愣了一下,眼中的担心怀疑一瞬间散去,忙牵出一个笑脸,说道:“婶子放心,阿宁说了,很快就没事的,她已经想到了救治方法。”
刘菊花手一颤,冬婶连忙上前扶住她,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脸上也显出一分笑容,忙说道:“看吧,我就说了,叫你好好照顾好自己,否则到时候月桂好了,你又病倒了那可如何是好?”
“是,是是!是该好好照顾自己。”刘菊花的眼睛瞬间湿润了,不过这一次,却是喜极而泣,不住的点头,手挥动了两下,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等月桂醒来了,我还要好好照顾她呢。”
冬婶上前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就是,你们一路舟车劳顿的,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旁人信不过,小姐和我,你该还是信得过的。”
“信得过,信得过!但是,我想亲眼看着月桂没事,现在能进去吗?”刘菊花猛地点点头,眼神落在门上,恨不得能穿过它看到里面的人。
“婶子放心,既然阿宁说会没事,那就一定没事,暂且等上一等吧。”
“嗳!”菊花婶子点点头,眼神盯着房门口,都有些挪不开了,不过脸上的死寂已经完全被期待替代了。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小满也中途过来了,听了秦许的吩咐,虽有些诧异,不过宁静姝做事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她早就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待时间一到,便借口进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小满先进去,没几秒钟,便喊秦许。
秦许一进门,眼神已经率先看向了桌面上那些东西,眉头不由拧的更紧了,那些东西一样都没少,甚至摆放的位置都未曾变过,仍是如他先前离开时候一模一样。只是那些纱布却不见了踪迹。鼻头轻嗅,却有些分辨不太明显,似乎隐约能够闻到一丝血腥味,可是看着那些内脏,又有些不太确定。
宁静姝跪坐在蒲团上,见到他的反应也不意外,只是笑笑说道:“烧已经退了,不过人还在昏迷之中,你将她抱出去好生歇息一下就没事了。”
秦许心中的疑团更大,看了一眼床上的月桂,眼睛也瞬间瞪大了,连忙抬头看向宁静姝,一脸的震惊。一炷香之前还气若游丝的小姑娘,这会儿已经面色红润,气息平稳,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小姐,那月桂养病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有没有什么不能吃的东西或者不能碰冷水?”
小满跟着宁静姝的时间不算久,但心理素质和接受能力上升的不是一点两点,虽也吃惊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正常,在她眼里,小姐能将别人的肚子剖开又给缝回去,人都没死,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也不算稀奇。
“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只是最近天气依旧寒冷,多注意保暖就行了。”
小满点点头,不再多问了,默默开始收拾起桌上那些似乎根本没有被用到的东西。
她不开口,秦许更是不知道从何问起,便干脆也不问了,依言将月桂背起,临走时看了一眼宁静姝,欲言又止。
“你为什么都不问问,我拿这些东西都是来做什么的?”看着小满关上房门重新回到桌边收拾,宁静姝伸手捂住左边胳膊,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