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就着吃完饭,灶台另外一口锅还有两口锅之间靠近灶口的地方,一只大铁罐子里的水都已经烧开了,一揭开盖子,热气腾腾的,还散发着浓郁的中药味。
宁静姝将药草水一点一点的舀出来,装在洗干净的大浴桶里,搬进秦许现在住的房间,再兑上开水和凉水,调好比例,宁静姝拍拍手舒了口气,看向秦许:“赶紧泡吧。”说着,看了一眼干干净净的碗,宁静姝眼皮子抽动一下,问道:“你,全都吃完了?”
秦许正掀开被子要起床,躺这一天,人都要真瘫了,一听她问道这个,嘴里立马泛起一层一层的苦味。除了军队里粮草不够的时候吃过的野菜树皮,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难吃的东西,而且用的还都是上好的原材料。
夹生的夹生,盐跟不要钱似得,每道菜都是“盐焗”的,这要是放到三年前没去过军营的时候,自己肯定会吐。不过今天都要饿死鬼投胎了,有吃的就不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宁静姝见他点头,轻啧两声,暗暗佩服。果然是当过兵的,能吃苦。将碗收走,让他自个儿泡去,回到厨房的时候,却发现几个弟弟妹妹正在烧水洗碗。
斜靠在门口,看着他们叽叽喳喳的问宁朝宗,县里都有些什么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宁朝宗一边洗碗,一边回忆,虽然不是很会说,但是也将自己看到的东西全都形容出来了,听的两个小的两眼直放光。
“这次是要买的东西太多了,又是坐的别人的车,带你们去不方便,等下次我们家自己买辆牛车,我带你们去玩。”见二宝小妹激动了一阵又有些失落,宁静姝笑着开口。
“姐姐。你说真的?”宁静好转过头来,惊喜的看着她。
几人说笑着还没注意到她,突然听到她的声音,稍稍一惊。宁朝宗放下手中洗净的碗,不自在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宁周翰倒是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终于不再喋喋不休。
宁静姝点点头,上前摸摸宁静好的小脑袋说道:“当然是真的。”说着看了看宁朝宗:“洗完了再烧点水,我还买了一个浴桶我跟小妹用,待会儿洗澡。”
见她拉着宁静好要出去,宁朝宗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姐,你等一下,我,我有事想要问你。”
“什么事?”宁静姝停下,扭头看着他。
“我,我就想问问你,我想问,我。”
宁静姝嘴角抽动两下,头疼的看着自家大宝,这怎么还结巴上了呢?
“你们先坐,我泡点菊花茶,慢慢说。”
宁静好莫名其妙,宁周翰却像是察觉出点什么,一直往宁朝宗那儿瞟。
宁静姝给一人端了一杯菊花茶,一边喝一边问道:“说吧,这里又没有外人,想说什么想问什么都可以。”说着,看了一眼宁朝宗,强调道:“什么都可以。”
宁朝宗舔了舔嘴唇,终于问出口:“姐,你,你还是我们姐吗?”
宁周翰手中的菊花茶一晃,差点荡出来了,抬头惊讶的看着宁朝宗,哥哥怎么会这么问?不,怎么会问得这么直接?
宁静好更是傻眼,什么意思啊?
“不是,但也是。”宁静姝倒是一点都不意外,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是她跟以前的表现完全不一样,而且根本没打算藏着掖着,他们要是再不问,宁静姝倒是会怀疑了。
“你们应该也知道,一个人呢,突遭巨变,性情是会改变的。当然,这也解释不了为什么我突然会了那么多以前不会的东西。”
宁静姝说着,眉峰开始凝聚,面容越发严肃,环视了一下三个弟弟妹妹,长叹口气才说道:“如果我说,当时我哭晕在爹的灵前,然后梦到了爹,爹说我一直太过软弱,也没什么本事,怕我护不住你们三个,所以就请地府里的判官教了我一些本事,主要就是医术,还有一些防身的本事我这么说,你们信吗?”
“信,当然信了!”宁朝宗一听,立马激动地点点头,眼中有泪浮现:“我就知道,爹怎么可能放心的留下我们一个人走了呢,原来,原来爹早就想好了。”
我靠,这么扯的说法,你都信?
宁静姝面色动容,内心却早已万马奔腾,都说古人迷信,现在看来,迷信也有迷信的好处啊。
宁周翰也不说话了,孔子说,子不语怪力乱神,那是敬而远之,他是读书人,不可多说。
越是小孩子,心思感觉最是敏感,看大哥说着说着就消沉下去,眼中都有泪珠打滚,二哥低头沉默,宁静好首先忍不住,眼泪就开始啪嗒啪嗒的掉:“呜呜呜~”
宁静姝连忙将她拉到怀中,顺顺毛,安慰道:“好了不哭了,都过去了,人死不能复生嘛,我想爹在天有灵的话,也不希望我们太伤心,生活还是要向前看,对吧?”
摸着手下软软的头发,宁静姝突然玩心大起。如果给小妹穿上现代小姑娘的衣服,一定会很好看吧?可惜,自己不太会针线。唔,没关系,现成的模特在这儿,罩在她身上裁剪不就是了。
宁静好哭着哭着突然一个喷嚏,还哆嗦着一抖,宁静姝赶紧掏出手帕替她擦擦眼泪鼻涕,我的妈呀,以后还是不逗她哭了,这脏兮兮的小样子,一点都不可爱了。
几分钟诡异的低气压之后,宁静姝估摸着没啥事了,赶紧让宁朝宗去看看秦许洗好了没有。她纯粹是让他洗洗,千万别泡太久了,毕竟伤口可不浅。
将两个小的哄进屋子,宁朝宗说秦许已经穿好衣服了,宁静姝才拿起今天买的银针和各种药材带着他一起进去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他大大方方的跟着看,还能打打下手,总比偷着听墙角来得好。
于是,没多久,屋里就传来了阵阵闷哼声。
宁朝宗看着宁静姝面不改色的拿着匕首一刀下去,就是一片血肉,下意识一个哆嗦,手中的药舂差点给打翻了,空气中还飘散着方才浴桶中的药香味,混合着手中的药草味,还有血腥味,宁朝宗不免有些反胃。不过再看看宁静姝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宁朝宗努力顺了顺心口。味道已经够难闻了,要是再吐出来,这儿就真没法儿待了。
不过,这就是爹爹让地府里的人教给姐姐的本事吗?这,这也太,太吓人了些。
秦许一直咬牙忍着,看着面前这姑娘眼中偶尔闪过的一丝幸灾乐祸,心中一阵憋屈。她是故意的,她肯定是故意的,她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