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租用蓝天
22524400000034

第34章 敲门

过后,穆局长回想起来,自己出现的这个问题是和那次去找赵副市长汇报工作有关。

那天,穆局长领副局长一起到政府办公楼找副市长联系工作,想着办公室主任告诉的副市长的办公室房间号是318,两人就直接去了。新建的办公楼豪华气派,所有办公室刚刚搬进去,谁在哪个房间办公还真的找不清楚。

副局长在前头敲门,穆局长紧跟在后面。里面一声请进,副局长推开了门。可是,里面坐着的却不是副市长。倒是也认识,只是两个普通干部而已。里面的两个人热情地站起来招呼着他们。穆局长脸色变红,身体一哆嗦,后退中踉跄了一下。他迅速转过头去,墙角隐去了身影。

副局长也感到尴尬,但还是没反应过来:“不是赵市长的办公室吗?”

里面两个人摇摇头:“不是呀。”

副局长看见穆局长不见了,更加着急:“那赵市长在哪个办公室?”

房内两人也不好意思:“刚搬来,还不清楚。”

后来弄清楚了,原来是508。是他们两人没听清楚办公室主任的话造成的。局长脸色紫红着,从墙角闪了出来,扯了扯副局长的衣角。副局长矮了一下,不再说话,两人迅速向目标奔去。

其实,穆局长心里非常恼火,此事若让赵副市长知道,是非常不好的,连领导的办公室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对赵副市长交代。更主要的是,新楼上这么多单位,被传开去会成为酒桌上的笑话的,赵副市长会面子上过不去的。副局长未免太慌乱了,怎么能吵吵嚷嚷地在楼道里问开没头了?

“穆局长,欢迎再来啊。”318房间的两个人在后面热情地招呼着。

这更让穆局长恼火。他头也没回,把右手一甩:“哼。”

副局长吓得一哆嗦,身体又矮下去一截。

其实,在局里,穆局长的门也时常会被敲响,副局长们来汇报工作,好朋友们来找他办事,甚至有的会来反映问题等。

可是,从去找赵副市长汇报工作回来的路上,穆局长一直很烦躁,觉得那事办得有些窝囊,就回家休息去了。

第二天他正在办公室看文件,门被敲响了:“口邦口邦口邦。”声音很轻微,但他的身体先是一紧,立即哆嗦起来,他想迅速控制住自己,结果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越哆嗦越厉害,并且有了一种冷飕飕的感觉。过了一会儿,“口邦口邦口邦”的敲门声又一次响起来,刚刚轻微下来的哆嗦马上强烈起来。他的牙齿“嘚嘚嘚”地叩击着,只好不出声。要是让门外的人看见自己的这种状态,会很难堪的。

门外看里面没有动静,就知趣地停下来了。过了半天,穆局长的哆嗦症状才消失了。他主动拉开门,来到隔壁的局办公室里,问道:“那会儿谁敲我的门来?”

办公室人员马上站起来,告诉了他。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轻声说:“叫他过来吧。”

穆局长回到局长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面,显得很有气派,但门没有关上,他怕来人再次敲响自己的门。

过后,他再次关上门,结果敲门声只要响起,他就会哆嗦起来,浑身就像散了架一样,难受得要命。从此,穆局长的门就敞开着了。

可是,有人来办事,对着敞开的门还是敲。他及时看到的,就赶紧阻止:“别敲了,别敲了,看到了,进来吧。”有时他低着头没发现,敞着的门还是会被轻轻敲响,一听到那“口邦口邦口邦”的敲击声,他马上就会肌肉痉挛起来,很快就变成浑身的剧烈哆嗦。往往在痉挛即将开始的时候,他会急吼吼地嚷着:“敲什么敲!出去出去,马上出去!”同时快步跨过去,把门赶紧关死。然后一边哆嗦着,一边回到座位上,等待那更剧烈的哆嗦到来。往往需要持续五六分钟的时间,这阵痛苦的过程才能熬过去。这阵哆嗦过后,他会浑身出一层虚汗,脸色变得煞白,有一种虚脱感。再过好大一会儿,他才踱步出来,心平气和地招呼那过来找他的人。这时,人们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感。

穆局长这个毛病越来越厉害,不久他就发现,就是在自己的家中,只要响起敲门声,他也是会哆嗦起来的。只要他在家,就总是开着门,可有时开很长时间,也不会有人来。可刚刚关上门,敲门声反而会马上响起来。

很多人觉得穆局长变了,变得有些神神道道的,对人的态度有些反复无常,让人难以捉摸。一些人就议论起来,说他肯定有事,说他不知出了什么事儿。

知道人们在背后议论自己,穆局长很着急,光想改掉,但越是着急,反而就越严重。

这天,牵扯到一项工作,又需要去找赵副市长汇报。知道房间号了,但穆局长还是愁,刚到办公楼下,他全身肌肉就又开始痉挛了。他知道,下一步到敲门时就会开始哆嗦了。但又不得不去,只好硬着头皮坐上了电梯。他甚至想好了借口,哆嗦时就说自己有些感冒来应付。

上楼后,看到那508开着门,里面乱糟糟的。有人告诉他,赵副市长出事了。他出了一口气,赶紧从楼梯往回走。走到318时,有人正在敲门,穆局长怕引发自己的哆嗦,赶紧拐过墙角走了。

不久,穆局长的哆嗦终于好了,那时他已经被双规,在关他的地方,办案人员经常会敲响他的门,可他再也不会出现哆嗦的症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