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酒心巧克力
22523900000041

第41章 父亲的花

我们姐弟都爱花,是因了父亲的影响。

小时候,父亲爱养花,每次出差都会带几盆回来,再加上自己培育还有从花友那里讨来的,我们家的小院子就成了一个小花园。父亲的花,都是大众化的,好养易管。

南房檐下放的是怕日晒的,好多我不知名字,只记得有珊瑚珠、橡皮树,茶花,当然还有那盆都喜欢的含羞草。父亲搬这盆草来时,说用手一碰叶子,它就会自动闭合,就像人害羞低头一样。听后,我们姐妹都争先恐后地试验,有事没事就凑到它身边,逗它调戏它,甚至把它当成交换条件,街上的每个孩子都可以逗它调戏它。一块糖可摸一下,两根冰棍儿能摸三下。结果没多久,我吃掉二焕拿来的冰棍儿,用袄袖擦完嘴边的流汁时,它也没展开那一排排小巧的叶子。它死了。

院子中间的石台上,放的都是不怕风吹日晒的,比如麒麟掌、郁树、蟹爪兰等,还有一盆盆的黄蓿菜花,这种花好养,是我们鲁北特有的。剪下枝插了即活,花有双有单,五颜六色,如果一并开放,煞是好看。还有一个假山盆景,里面的吸水石是一位叔叔送的,据说是从一座山上拾来的,什么山我忘了,但肯定不是五岳。那时我已经有点小知识了。那山体粗糙软绵,多孔,状如驼峰。爸爸在上面撒了麦粒,后来便发芽吐绿,数日后,竟是满眼苍翠。几位叔叔见了,皆效仿,但都不如我家的旺盛。可见,模仿总比不得原创。

养的最好的有两盆,一盆是郁树,高大粗壮,叶子深绿发亮。它越长越大,花盆种不开,只好让它住在了一口中号的水缸里。父亲总说,医院老贾的郁树比不得咱家的大,也没咱家的年头长,都开花了,它怎么不开呢?于是,我们也跟着盼,盼啊盼,我上初中那年还没开。我初中毕业时,它叶子慢慢萎缩,发干,后来死了。它站在那里,似一棵冬天的树。父亲舍不得扔掉,让它在那站了一个秋季。一盆是仙人棒。它越长越高,竟然长到了一米多。笔直如杨树,像一英俊少年。有一年夏天,雨水旺盛,我家那时住的房子地基低矮,遇雨,水便倒灌。一家人只顾了向外淘水,忘了管它。发现它枯烂时,它已经没救了。

这两盆花为父亲赢得了不少彩光,好多人都是为看它俩来的。每天早上或是晚间,都有好多人围在院子里。特别是晚上,小院里草味清新,花香薄淡。父亲领他们看毕,搬一四方小桌沏一壶淡茶置于花间,再接着谈。

后来父亲因生意上的麻烦,心绪低落,整夜整夜地抽烟喝茶,无心打理那些花草。它们死的死,送人的送人,间或有一盆丑陋的仙人掌或是几棵缺枝少叶的郁树从腌咸萝卜的大缸中探出头来。小院失去了往日的生趣。

直到有一天,工作后的大姐带回一盆花。花身丰满,枝叶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白色花苞,香味扑鼻,浓而不烈。大姐说这花叫茉莉,等花落了放在茶叶盒中,茶叶会有一种特别的香味呢!父亲见了甚是欢喜,围着看了又看。以后,浇水施肥,渐渐地,父亲又养起花来。

父亲的小花园又开始收红纳绿,一排排生机,一盆盆妖饶,吐清纳浊,白的纯净艳的灿烂。我逛花市遇到中意的,也会捧回一盆,给父亲的小花园添砖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