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蛇见势不妙,三角眼凶光暴射,一发狠,巨尾回卷,挟雷霆万钧之势击在青牛脑袋上。青牛一声呜咽,终于支撑不住,松口放开龙蛇。龙蛇巨口大张,匹练般的蛇舌从青牛腹下穿过,往回急卷。头昏脑胀的青牛未及反应,便让它一口吞入腹中。它先前只想吞食风轻而不吞青牛,乃是想细水长流慢慢享用青牛奶。比如一天能够获得一个鸡蛋的话,没人愿意杀了生蛋的母鸡一样。这回失血过多,眼看制它不住,索性吃了它。
风轻眼睁睁看着肥硕的大青牛消失在龙蛇巨口中,顿时魂飞魄散,勇气全消。急回身抓住同样瞪大眼睛的姮娥,放步往外逃窜。龙蛇努力吞咽着青牛,顾不上理他们,坐视气急败坏的风轻以含英剑击破已经关闭的小门,带着姮娥逃了出去。
姮娥一出庄院,马上惊叫:“啊,痛!好痛,好痒……”风轻明白她没有喝过青牛奶,中鞭处发作了,青牛已死,无法可施,一边扯着她逃跑一边大叫:“含英姐姐,快来帮忙啊!疾儿病儿,你们死哪里去了?”
片刻,没有谁理会。含英不来,二竖也不见。姮娥又痛又痒,忍不住跳嚷抓搔:“啊,难受死了!风轻,救我,救救我。”
风轻无计可施,慌急之下拉着她跳下湖中:“让水冲洗一下,应该会好点儿。”
甫一入水确实舒服多了,但很快又痛痒起来。痛可忍,痒不可忍。姮娥痛苦地吟唤着到处抓爬,没几下脖子上隐见抓破的血丝。风轻不忍见她痛苦,抓住她双手不让她抓搔,带着她重新上岸:“咱们回去,进了庄院你应该就不痒了,再想办法……”打算回到庄院里面。
姮娥又痛又痒,双手被抓,便拿身躯在他身上蹭擦不休,用力之大,几乎让他站不住脚。却是保持神智清醒,吃惊:“不要回去,会让它吃掉的。啊……好痒!你杀了我,自己逃命吧。”
风轻又气又急,又惊又愧,喝斥:“你胡说什么?你……你死都不怕,还怕那条大蛇吃你?我……看我变成白龙吃掉大蛇!”
姮娥情急之下,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挣脱他手,飞跃入湖,打算让湖水淹死自己。就在水中依旧忍不住痛痒,痛苦地嚎叫着双手到处抓爬,顷刻之间沉没。
风轻说变龙只是情急无奈信口开河,话一出口却是灵机一动。对啊,自己身上有白龙元神,龙可以飞的啊!不对,腾云驾雾……这里这么多的水啊雾的……心中一闪念,姮娥已经飞身跃入小湖。急喝一声:“白龙,你来吧,老子让你附身好了!”飞身跃入湖中。
他入水如履平地,片刻间轻易抓住虽然打定主意要寻死、一窒息却又忍不住挣扎的姮娥,顺着水流方向,梭子鱼一般冲向沼泽地。他在沼泽地反不如在水中那么顺溜,但一种奇异的力道托使他肚皮贴着沼泽地上的碧草滑行如蛇,居然也很快。
姮娥让湖水呛得半昏,挣扎无力,倒是方便他携带。顷刻之间便是崖边,尽头处一片白雾茫茫。这当儿后悔也来不及,风轻双臂紧抱姮娥,心一横,脑海中拼命怀念救命稻草大白龙,霎时之间身子腾空而起,在姮娥魂飞天外的尖叫声中,两人的身躯随着崖边飞流直下的瀑布直坠下去……
高空急速坠落引起的眩晕中,久违多时的白龙和有穷羿先后在脑海中冉冉浮现,先淡无而后清晰。原来他们俩只是被压制下去,沉入不可知处休养生息等待良机,并没有让风轻的意识吞噬消失……实际上在意识范畴中,谈不上谁吞噬谁,只有同化、融合。
忽然风轻脑中瞬间闪现一个浓眉大眼、高鼻阔口的紫膛脸孔中年大汉,一身青衣,发出洪亮粗鲁的嗓音:“哈哈,原来风轻你个人类小子身上还有这么多的元神?连龙神都有!哈哈真够热闹的。还认得我吗?牛魔王就是我!”
风轻意识惊讶:“你是牛魔王?你现在是死是活?”牛魔王神色一黯:“跟了我八百多年的肉身让蛇精吃掉了,我的元神还是托你的福才能逃出雷峰塔。“
风轻大惊:“你死了?你的元神也要夺我的舍?不要啊大哥!”
牛魔王哈哈一笑:”放心吧老弟,我才不凑这个热闹……嗯,就是想夺舍也不知如何下手……奇了怪了,你身体里面的两个元神是怎么进去的?你也不知道?笨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告诉你吧,我现在只是元神依附着你出了幻境罢了,跟夺舍是两码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天下间壮健肥牛多得很,再寻一具附身便了。我还是习惯做牛魔王。”
风轻惊魂甫定,心思一转:“****塔?你刚才说那个……什么塔?”
牛魔王诧异:“那条大白蛇白素贞你不知道?当年白青两蛇精水淹金山寺,惹恼了高僧法海,白蛇是罪魁祸首,被法海施法镇压在****塔下,永世不得出塔一步。你不知道?那个八角庄院就是****塔!当年……唉,好奇害死牛,俺老牛穷极无聊逛东海,路过杭州西湖,被白素贞诱入塔中,失去一半法力,就打不过这妖怪,就……这样了。”
风轻脑海中一片混沌,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当年自己和吴来可来杭州,不是为了见白素贞拜她为师的吗?为此还拒绝了护脑真君护心赤子的好意,然而明明白素贞就在眼前,自己却有眼无珠,要命的是还与她反目成仇……呜呼老天,表这样耍我行不行?
他与牛魔王交流许多讯息,貌似花了不少时间,其实只在一瞬之间。浑浑噩噩之际六神无主,白龙和有穷羿争抢一阵,终于风轻下意识就是召唤白龙元神的,白龙成功占据风轻脑神经中枢,张口吐出一条巨大的水流,和着幻境流下的瀑布,就像一条巨大无比的匹练高挂天上,匹练周围云腾雾缭,气流一阵又一阵翻卷向上,“风轻”就这样腾云驾雾,乔矫而下。
扑通一声巨响,瀑布直下大湖,惊飞一滩鸥鹭。白龙身躯一抖,收了水流,瀑布马上消失不见。白龙身子一窜,几乎是脚不点地,扑奔龙潭故乡。原来他们落在龙潭幻境。
这时候幻境大水已经消失殆尽,地貌依然。花香鸟语,古木参天。蜂飞蝶舞,燕子飞掠,麂鹿低头,兔蛙高跃,鸥汀鹭洲,蓼兰菖蒲,大概是春风骀荡时节。大湖余波荡漾,澄明如旧。
白龙好不容易重归故乡,急不可耐。先前风轻要走大半天的距离它不一会儿就到了,不顾一切地冲入龙潭,飞跃入水,一个劲地向深渊处潜去。那是它的故乡,那里还有它仅存的一位兄弟。风轻和有穷羿天生畏惧深渊,马上疯狂地撞击起来。
姮娥在坠入大湖时被巨大的冲激力震昏过去,这时入水受呛,便即醒过来。登时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水,恐慌害怕之下死命挣扎要往水面上浮,迟滞了白龙的下潜的势头。白龙怒从心头起,绝无犹豫,张口便往她颈侧咬去,打算生生吸食她鲜血。
风轻惊叫:”住口!”急撞上来。
有穷羿见爱妻临危,目眦欲裂,狂吼一声,猛撞上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撞开白龙,马上嘴巴一转,吻住姮娥,渡过气息,带着她往上浮。窒息难挡的姮娥得到了救命之气,喜出望外,搂住“风轻”拼命吮吸。
风轻意识抓住被弹开一旁心犹不甘、回头又想去抢有穷羿位置的白龙意识,拳打脚踢:“我靠!你咬什么咬?她是老子的女人你也敢动?打死你个傻逼混蛋!”
白龙怒目而视:“屁,本王想咬就咬,怎么着?再说了关你屁事?她是你的女人?呸!”还以龙爪。
风轻一怔,恼羞成怒:“看着吧,老子迟早消灭了你们两个混蛋,把姮娥变成我风轻的女人!”精神世界内所有的意识全是赤果果的,他一点也不掩饰对姮娥垂涎三尺。
蓦然间牛魔王以大青牛本相闯了进来,满脸惊喜,哈哈大笑:“老牛明白了,原来这地方居然是个天造地设的夺舍妙境!好极了!嗯,那话怎么说的?既然见猎心喜,不妨人云亦云……风轻小子对不住了,我来也!”
风轻全身剧颤一下,带动与他四肢紧缠的姮娥随之颤抖。不过两人紧抱着并未分手,两张嘴巴渡气如常。
牛魔王元神进入风轻脑海中,现出本来的体相……就是一只膘肥体壮的大牛。体色青黑,皮毛油亮。悍然冲向占据主脑位置的有穷羿。风轻慌忙抓住它牛尾巴:“干嘛?你也进来了?我靠,你说话不算数!”
牛魔王冷笑:“生死大事,信用多少多少钱一斤?反正你小子已经让人夺舍了,不差牛魔王一个。我帮你灭了白龙和有穷羿,也算帮你报仇了不是吗?然后你拿身体报答我,有什么不对?不过帮人家仙女拿一下衣服,你都能讹诈人家一把宝剑,你喝了老牛多少牛奶?”
风轻哑口无言。
白龙怒气冲冲:“牛魔王,以为你道行很高可以秒杀我等?哼哼,想疯你的心了!告诉你,来这里大家处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你那些外挂还真只能挂在外面。在这拼的是情绪,心志!要不然,老子早把他们两个人类一口吞了,还能轮到你?”
风轻倒吸一口冷气。乖乖,秒杀、起跑线、外挂……玛德他们也学会了我的本事!这样下去很危险有木有?看来老子不使出洪荒之力是不行的了!
牛魔王冷笑一声:“是吗?老牛偏偏不信这个邪!我变!”身躯一抖,使出七十二般变化的本事想变成一块巨石砸杀这些碍事的家伙,省时省力。不料心思空转,本相如旧。顿时慌张失措:“咋回事?我法力哪里去了?这又是一个限制老牛法力的幻境?”
这回轮到白龙哈哈大笑:“变啊,你变啊?变出石头砸我们啊!我怕啊,我好怕……哈哈。”
牛魔王老羞成怒:“敢取笑俺老牛?捶死你丫的!”冲过去牛角急顶。白龙耸身飞起,一双前肢抓住牛魔王两个牛角,龙尾疾扫它下腹。牛魔王四肢收缩滚倒在地。白龙不得不放开它,腾空而起,飞掠一旁。牛魔王爬起来紧追不舍,一龙一牛就在角落里翻翻滚滚,拼杀不休。
风轻头大如斗。我靠,我靠!我一直靠!都可以凑一桌麻将了有没有?想要趁机撞开有穷羿,对方搂着爱妻激情无限,根本撞不开。连续撞不开,不禁惊慌失措,怎么搞的,死白龙不是说与女子欢好之时激情四射,其余的杂鱼烂虾就会被消灭吗?草,骗人!狗屁……一不小心又回来了,还是应广大人民群众的强烈要求……
想到刚才自己拼命召唤神龙,风轻悔不当初。老子福大命大,不靠白龙帮忙也不会有事的!早就应该想到跳下来就是大湖!根本是幻境嘛,物理常识在这没有用的……
有穷羿抱着姮娥浮上水面,带着她爬上一片偌大的莲叶。姮娥吸一口清凉空气,精神大振,欢容满脸:“咦!天啊,我好了!不会痛也不会痒了!”
有穷羿大喜:“真的?那就好!”再次搂她入怀,狠狠地吻住她嘴唇,双手忙乱,急切地扯剥她衣裳。姮娥死里逃生,兴奋莫名,同时也让他在水中轻薄得兴动了,不但不拒绝,还扭着身体配合他的动作,方便他行事。
很快两人就寸缕不着,肉帛相见。有穷羿用力不小,抓捏得姮娥玉体到处红斑,让她蛾眉紧皱,既欢喜也觉疼痛。他激情如沸地叫着:“姮娥,我的爱,我的妻……”
让激情冲昏头脑的姮娥陡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全身剧颤:“羿?羿?是你吗?天啊……”有穷羿久不现身,她已经绝望了,一直以为是风轻与她亲热。先前有穷羿说过一句话,她欢喜昏乱中并没有马上听出来。如果有穷羿不是那么着急亲她,而是多说几句话,她就能够听出来。顿时呆呆地,又是欢喜又是难过,又是惶恐又是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