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斜斜向下一二十丈,变成水平方向。不算平坦,但是干燥笔直易行。牛魔王随着玉面狐狸走出几十步,便发现地道越来越宽敞,虽然宽窄不一,但是最窄处也有两丈方圆。洞壁凹凸不平,时高时低,看样子一半是天然洞穴,一半是人工开凿串联而成。
地道四通八达,岔洞处处,宛若迷宫。玉面狐狸快步前行,绝不犹豫,显然十分熟悉道路。牛魔王诧异:“夫人你怎么对这里如此熟悉?你想带我去哪里?”
玉面狐狸嘻嘻笑着,停步回身与他贴体相就,脸面相磨,媚眼如丝:“夫君你想不想奴家?想不想?想不想?狠心贼!狠心贼!打死你个狠心贼!”握着粉粉嫩嫩的小拳头捶打牛魔王腰身,一脸春心荡漾。
牛魔王无奈,只得与她相拥相抱,聊胜于无。脑海中风轻元神神颠魂倒,馋涎流淌:“咝咝咝,抱着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死也值啊!她抱着我,我抱着她……草,是牛魔王抱着她……玛德牛魔王我诅咒你!永远永远诅咒你!家里有这么一个美女,你还到处瞎逛?应该整天抱着她不撒手才不会暴殄天物天怒人怨啊大哥!”
稍解相思之苦,玉面狐狸方才回答:“这个地道有二三十个出口,老爷你想去哪里?最远的出口就是大朱皇宫御花园,离奴家寝宫只有二三十步,老爷你想去吗?”
牛魔王一把推开她,勃然大怒:“我草!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变成什么狗屁贵妃娘娘?老实交代!否则休怪为夫休了你!”
玉面狐狸收起笑容,满脸幽怨:“夫君你可记得离家多久了?”牛魔王一怔,摸摸后脑勺:“忘了。你说多久了?”
“三百六十年!整整三百六十年啊老爷!自从你离开积雷山之后,奴家日日夜夜站在摩云洞口,翘望夫君早日归来。看不到夫君身影,只看到许许多多不怀好意的妖魔鬼怪!夫君,这么多年你到底在哪?是不是结了新欢,所以忘了旧爱?”
牛魔王悻悻然:“什么话?为夫是这种人吗?”玉面狐狸满脸哀怨地看着他,一脸“你就是这种人”的表情,也不说话。牛魔王受不了她神色,叹了口气:“夫人你想太多了。为夫一时胡涂中了白蛇精白素贞的诡计,一身法力失去十之七八,这三百多年我一直被困在一个鬼地方,前些日子才……借这个身体逃了出来。为夫真心实意应对你们姐妹俩,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玉面狐狸撇了撇嘴。她与牛魔王的原配铁扇公主势同水火从来不睦,什么姐妹俩不过牛魔王一厢情愿罢了。她不接这个话碴,只是娇俏地丢给他一个眼风:“好了好了咱不说这个。来,夫君,奴家要你抱着我,一直抱着我……喂,快变回来啊。这般模样难看死了!”
牛魔王再次上前拥住她芳香暖热的美躯,满脸郁闷:“夫人将就将就吧,俺老牛法力尽失,这三五年之内只能是这个样子,变不了了。来,为夫抱抱。”心下更加郁闷:玛德风轻,过瘾吧?刺激吧?你个傻逼偷窥狂……一会儿万一我要跟夫人亲热一下,夫妇敦伦啥的,你小子最好给我闭上眼睛堵上耳朵,做个非礼勿视的乖宝宝!
风轻火冒三丈:“草!你还夫妇敦伦?怎么敦?两个女人磨镜子有啥好看的?老子看了还要担心取向问题让你带弯了呢!再说了,不说元元,那个方小慧,那个余狐狸,那个苏阿娇,甚至那个恶心巴拉的蜃母!老子给你们发了多少福利?一直以来我说什么了吗?现在轮到老子拿点利息过过眼瘾你就受不了了?早干嘛去了?小气鬼喝凉水,喝完凉水就蹬腿!诅咒你!”
牛魔王无言以对。
郑贵妃娘娘既惊愕又失望,妙眼儿瞪得圆圆的:“什么?老天!老爷你……奴家日夜盼望着老爷回来,今天好不容易天从人愿,本来……本来正想着与老爷大战三百回合的,如今如何是好?老爷你到底怎么了?真是的!奴家不管,老爷你要疼我……”撒娇弄痴,无所不为。牛魔王不愿自曝其丑,只能含糊带过,连声哄慰。
闹了片刻,牛魔王旧事重提,问她怎么成了贵妃娘娘?玉面狐狸满脸委屈:“年前大朱军队与哈剌慎的骑兵在咱们积雷山下打了一场狠架,双方死了很多人马。后来大朱国的一小队锦衣卫带着一个很厉害的老头叫七杀真君,道不道俗不俗的奴家也分不清是什么身份。这个七杀真君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总之真的很厉害!哈剌慎的鞑子最后大败而逃。”
“那时候奴家不合闲着无聊,听到山下杀声震天,就出来看热闹,心里还想万一是老爷与人厮杀,奴家也能稍尽绵薄之力。于是被上山察地形画图谱的锦衣卫看到了,七杀真君就上山来捉了奴家,带到京师来献与皇帝。老爷你先别动怒!放心吧,奴家为你守着呢。一干凡夫俗子怎配享用奴家的花容月貌?奴家的身子是夫君的。虽然斗不过七杀真君,但奴家幻化本事还在,皇帝对我爱不释手,封我为贵妃娘娘,他来临幸的时候,奴家总是使用障眼法迷魂法,让宫女代替奴家上床的。”
牛魔王转怒为喜,双臂一张,抱住玉面狐狸轻怜蜜爱,款款深情:“夫人受委屈了。七杀真君是吧?等为夫恢复法身,看我把七杀真君挫骨扬灰,把大朱王朝翻个底朝天!”
两个女人抱在一起无所不为,看得风轻冷气倒抽,牙疼连连。哎呀呀辣眼睛啊辣眼睛!老天爷,可不可以别这样恶心人?我闪,我躲……我靠我往哪里躲?死牛!收敛点好不好?这里是公共场所,不许随地大小便!喂,随地吐痰也是不行滴……
忽然之间,地道深处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两人都是耳聪目明之辈,相顾惊奇。玉面狐狸拉牛魔王躲入一条岔道。那岔道里面还有好几条岔道,不怕被堵。闪烁的火光隐隐约约透过来,两人微微松了一口气。需要火光照明的必是寻常人手,再多也不怕。当然,也不排除有高手在。
不一会儿,一群人快步过来,不下四五十人。当先是三个道士,头梳纯阳道髻,身穿黑色道袍。两个白白胖胖的道士服饰一模一样,四五十岁的年纪,应该是同门师兄弟。旁边那一个年纪稍长,脸膛赭红,满脸风霜之色,面目也自平常。然而两条浓黑的眉毛却在印堂间连成一条,大有奇人异相的意味。道袍胸襟前用白线绣着的云纹装饰与两个白胖道士并不相同,气势也比两个白胖道士更强。他们身后是几十个一式紧身装束的黑衣人,装容齐整,个个满脸精悍,几乎人手一把短弩。
三个道士身后,两个黑衣人挟着一个穿着鹅黄华袍的妙龄美少女。少女桃腮绯红,美目紧闭,绛唇微微翕动着,一脸安恬,仿佛正沉浸在甜香的酣梦之中。身体却在黑衣人的扶托下机械地迈着步子,情况诡异。
牛魔王大为惊奇。这些黑衣弩手就是无肠国的特种兵,曾经射杀过苦命丫鬟莲儿,曾经被自己吸食过二十个人的皮肉精血。如果不是吸食红眉和他们二十个混蛋的皮肉精血,风轻这小子早就完蛋了,怎么可能还活到今天留着恶心俺老牛?老天爷,你总是跟俺过不去!还有左边那个白脸无须鸡眼睛的家伙,不就是那个皓华的大师兄、自高自大的大幻吗?鼠摸狗盗的家伙干嘛呢?也在掳掠小美女?啧啧啧,道貌岸然的三个家伙也来玩这种光辉事业,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头狼,不学好啊不学好……
两人屏住呼吸,默不作声地看着一干人转入右边分岔口,快步远去。对方在这迷宫般的地道中同样毫不迟疑犹豫,行走迅快,显然那带头的三个道士至少有一个也很熟悉地道。
俟得对方走远,玉面狐狸低声说:“天啊,那个女孩是永昌公主!陛下的亲妹妹!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逆不道?夫君,救不救公主?”她来了好几个月,自然会认识几个皇亲国戚,尤其是住在皇宫的嫔妃公主。虽然不把大朱皇帝放在心中,虚与委蛇久了,不知不觉叫惯了陛下。
牛魔王摇摇头:“管她呢。咱们快点回积雷山闭门修炼,万事不管,让为夫早日恢复法力才是正经。”
玉面狐狸欢喜:“话可是你说的哦?除了你和我,啥人你都不管?你家大夫人也不管?”
牛魔王讪讪然摸摸鼻子:“这个,总得告知她一声才是……”
玉面狐狸不屑地从琼鼻里轻哼一声,勾魂夺魄的媚眼儿转了转,说:“说到恢复夫君法力,说不得还得救这个公主。夫君有所不知,大朱皇宫建造之初,是有高人指点的。皇宫建造在山川形胜之地、日月星辰拱照之处,得天地生气,发福无穷。大朱天子为保江山永固,还让高人布设聚气法阵。京城所有的钟鼓谯角等高楼,全都是锁灵聚气的钉子,阵眼儿就在皇宫金銮殿!金銮殿山川毓秀之气浓郁无比,奴家曾经一念好奇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溜进去看看,无意之中感知生气浩大,修炼半个时辰,大为得益。倘若夫君能够日日夜夜在金銮殿中修炼,岂不是事半功倍?当然,如果要救公主的话奴家是不能露脸的。”
牛魔王又惊又喜:“当真?”他一身法力历经千万年方才拥有,要恢复谈何容易?如果没有特殊机缘,就得再花千万年修炼,如何等得?
玉面狐狸撒娇:“还当假不成?难道奴家胆敢蒙骗老爷?倘若你救了永昌公主,护送她回宫岂不是天经地义?恰巧你如今又是女儿身,在皇宫耽上一两天看看御花园也无不可。然后奴家假意与你见面,一见投缘,找公主讨了你来,你不就可以光明正大与奴家在一起?再想方设法避人耳目溜进金銮殿好了。再说……夫君意下如何?”
牛魔王大为意动:“嗯,夫人此计甚好。再说什么?你不要说一半留一半的吊人胃口!”
玉面狐狸说:“再说有人告诉我,皇帝随身带着的传国玉玺是历朝历代万万千千人的系念之物,历经千百年人望心念加持,形成一股浩浩荡荡的皇皇宝气,宝气之强大,无与伦比!咱们这样的炼气士不说把传国玉玺据为己有慢慢消受这皇皇宝气,只说若能沾上一丁点儿,那也是一场大造化!奴家没有花心思离开这里,正在于此。”
牛魔王恍然大悟,欢喜点头。却问:“是谁告诉你传国玉玺有宝气?还是你自己感受到的?”
玉面狐狸娇嗔:“永昌公主都跑远了你还有心思问这个?是二竖告诉我的,你吃醋了不成?七杀真君捉奴家的时候他们两个不在积雷山,后来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京师来的。赶到之后他们两个本来想放倒皇帝救我出去,没想到陛下有传国玉玺的皇皇宝气护着,他们两个的病气侵袭不了。再加上奴家无意之中发现金銮殿的生旺之气,也不怎么着急要走,他们两个就守护着我这么耗着。昨天奴家出宫散心,无意之中让扫尘道人看到,晚上他就冲进皇宫掳掠奴家。他打伤了大内总管区羊刃,二竖施展病魔缠身大法,扫尘道人头昏眼花眼看要倒,却又一下子恢复正常。就掳了奴家出宫。七杀真君就是区羊刃的师父,他住在午门之外。闻讯赶过来救我,再加上二竖穷追不舍,奴家刚才才能够挣扎逃生,差点儿就见不到老爷了!这当儿他们四个恐怕还在天上打架呢。”又是一番撒娇撒痴。
牛魔王心意一决,拉着她向掳掠永昌公主的歹徒追去。心想二竖除了病魔缠身之法再没有别的本事,对付常人无往不利,对付高手就要连连吃屁,如果七杀真君与扫尘道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材,估计这会儿两小只能在旁边看热闹,顶多吆喝加油,给七杀真君声援,告诉七杀真君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罢了。说:“那三个道士料来都不是庸手,你变回狐狸躲在暗处虚张声势也好,声东击西也好,总之须得助为夫一臂之力……”
玉面狐狸倒担心起来:“老爷对付三个道士没把握?要不算了吧?不救公主,老爷就躲在奴家寝宫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