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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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梦醒

穷奇冷冷地看着他,看得风轻心下发毛,不得不硬着头皮与之对视。穷奇看他模样,倒自半信半疑起来,沉吟不语。

片刻,共格工尾铩羽而归:“主人,有人架梁!”共格鼻青脸肿,工尾一瘸一拐,两人衣零发乱一身泥土,显然吃了一番苦头。

穷奇大怒:“什么人胆敢伸手架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们两个看住这小子!”即刻化身妖兽牛头虎身,腾空而起。风轻惊讶地发现它臀部尾巴只有一条,难道共格工尾就是另外那两条?

飞出里许,身下荒滩上三人快步而来,一男两女。男子是个中年文士,女子倶是貌美如花的妙龄人儿,一个背着另外一个。穷奇认得这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是离春,一个应该也是风轻的女人,于是敛羽落下来,重新变回人身,双手叉腰,冷冷打量中年文士。这家伙虽然貌不惊人没什么气势,落在行家眼中却是不同。

荒原上视线开阔,风轻发现里许外的三人,心知不对,急忙呼唤追去。共格工尾看主人就在那儿,便不阻止,快步跟在身后。离春背上正是丹元公主,听到他呼唤声,欢喜停步:“死风轻,色迷心窍的混蛋!差点被你害死了!”

“让我下来,你歇歇。”丹元公主挣扎下来,单足站着,好让离春歇口气。

风轻迎上来,十分惊讶:“咋回事?你们怎么认识虚士前辈?”这中年文士不是别人,正是护脏虚士。

两女脸色阴沉。丹元公主让离春扶托着,回头指指来时的方向:“你瞪大眼睛看看,叶儿羌城还在不在?”这里距离叶儿羌城只有十里八里,以今天这种阳光明媚的日子视线清晰,可以看到叶儿羌城城廓的。风轻瞪大眼睛眺望,前方空荡荡的,除了荒凉还是荒凉。回头看,先前和金宝沙的两匹坐骑不知何时也不见了。他惊恐不安地张着嘴,结结巴巴地问:“咋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护脏虚士和穷奇正在无声对峙,没空理他。离春和丹元公主互相看看,冷哼一声,也不回答。风轻心念电转,想起穷奇刚才的言语,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靠靠靠!这个……这个叶儿羌城是假的?是蜃母幻变的?”

离春见他猜到,冷笑点头:“算你聪明!刚才无缘无故的,我与丹元姐姐正坐在她房间说话,忽然眼睛一霎,什么都没有了,我们俩直接坐在草地上!还有小羊羔也不见了。哼哼,你的公主呢?”

风轻脑海中一片混乱,无论如何不敢相信。他双眼呆滞,声音嘶哑,脸色说不出的难看:“你说咱们这几天见到的人全部是假的?这几天发生的事全部是幻觉?”蜃母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本事?难道神通广大的天龙大师也是假的?可是脑海中白龙牛魔王确实没了啊!

下一瞬间牛魔王偌大的牛身在他脑海中浮现,叹了口气,心有余悸:“风轻,确确实实是蜃母搞的鬼。咱们三个这回阴沟里翻船,八十老娘倒绷孩儿,那个狗屁天龙大师就是九头虫变的,白龙兄弟这回死得可真冤枉。那个血瓮其实就是以前你帮它捞取的东王钟。这个东王钟是你捞起来的,需要你的血祭炼它。所以蜃母想方设法,一直要放你的血。前些日子它已经得手了,东王钟也让它炼化了,所以才能幻变一座城池来迷惑咱们,连我和白龙也没有查觉。等到它们这些日子放够你的血祭炼出血虫之后,我和白龙已经不是它们的对手了。白龙被吃了,但是蜃母放在你身上的血虫一直守在心湖岸上要吃我,我只能龟缩起来,没办法给你示警。刚才穷奇破了蜃母幻境,你身上血虫随着蜃母逃走,我才敢露面。”

“你说金宝沙是蜃母幻变的?压根儿不是什么姮娥?”得到牛魔王肯定的答复之后,风轻一时间羞愧难当,又是伤心又是愤怒,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连日恩爱转眼成空,自己居然与一只大竹蛏缠绵经日!巨大的失落、挫败和羞辱感压得他气也喘不过来。蜃母九头虫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害我还不够?天啊,这是什么世道?真假难辨人妖不分,专门欺骗我这种天真烂漫纯洁可爱的小青年!姮娥,你到底在哪里?

离春和丹元公主不知他与牛魔王脑海中的交流,见他忽然颓然蹲下,双手抱头,以为他自己想明白了,相顾放心地吁了口气。离春让丹元公主坐在草地上,举步过来安慰:“好了好了别想了,反正……咱们也没有遭受什么太大损失。”本来十分气愤他的胡涂好色真假不分,打算不理他的,见他十分难过,忍不住过来加以慰籍。至于风轻被骗去许多鲜血,那也活该,谁让他色迷心窍?没被割肉就不错了。

她不过来安慰还好,过来柔声相慰,反而惹得风轻满腹委屈,双手抱着她腿,脸面贴在她大腿上,两行泪水夺眶而出。不是弟兄们无能,是共军太狡猾了啊!天啊我不活了,我死了算了!

离春觉察到他的泪水,又惊又气,双手抱着他头,低声斥骂:“你干嘛?没出息的劣货!这有什么好哭的?你……啊,小心!”

“呜!”一声短促沉闷的异响起于穷奇手上,就像狂风钻入一个小小的孔洞发出来的呜咽。护脏虚士和穷奇不知何时已经短兵相接,穷奇右手一道黯淡无光的乌光射向护脏虚士,让他张开的折扇拨歪一旁,击中一二十丈外闪避不及的丹元公主,她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子后仰,仰天而倒。

离春和风轻惊叫跑来。离春抱起丹元公主,觉得她一身软绵绵的,似乎刹那间一身骨头全部酥化消失,同时心跳已停,气息已断。惊呼:“丹元姐姐!丹元姐姐!天啊,她死了,她死了!”

风轻匆匆按探,果然丹元公主丧命倾刻,连一声交代都没有。他站起身,瞋目怒喝:“穷奇!你杀了我的女人,老子与你不共戴天!我杀!”心念催发,想要发水箭攻击穷奇,却是张口无物,哪里来的水箭?先前天龙大师帮他恢复正常,只是蜃母弄的幻觉!

穷奇理都不理。他双手摔抖,乌黑的奇光接二连三发射出来,有的发出“呜呜”异声,有的却没有声音。不管有声音没声音,全部让护脏虚士右手中折扇挡住。这时折扇张开变大,有三尺长短,合起来宛若宝剑,张开来就是扇形盾牌。在护脏虚士手中回转如意,翻飞如鹰。穷奇乌光击中折扇,十之八九消失无踪。偶尔有特别粗大的没有即刻消失,而是斜飞出去,飞向空中的没入虚空,击向地下的一击一个洞,就像老鼠旱獭挖的洞道,又直又深,可见其威。刚才丹元公主就是无辜躺枪,挨了这么一下,即刻香消玉碎。

护脏虚士右手接下他全部攻势,左手捏着剑诀一直不动,听得丹元公主身亡,他眉头一皱,脸上显出犹豫之色。接下来风轻空自发狠,什么动作也没有,直是虚言恫吓。护脏虚士眉头再皱紧三分,冷冷开口:“穷奇,你误伤人命,还不停下来看看能不能救治?”

穷奇收拾他不下,正感烦躁,闻言冷笑:“哼,怪我咯?是你的扇子这么一拨……”左手作势,一柄比人还高的丈许大砍刀倏然出现在护脏虚士脑袋上空,挟带着狂风当头砍下来。这是它学流波慧的凝水为刀。

护脏虚士左手向上一指,喝道:“凝……去!”身子向左挪一步开去。水刀在空中骤然变成冰刀,调转方向砍向穷奇。穷奇能够吞水不能吞冰,想不到护脏虚士有这么反客为主简单粗暴的一招,索性身子一晃,收了共格工尾,化身双翼三尾妖兽飞起,一股巨大的水流从它口中冒出,随着它的高飞之势宛如天河倒泻,冲向护脏虚士。

风轻急忙回身抱起丹元公主,和离春退出几十丈远。

护脏虚士会者不忙,微微一笑,合上三尺大折扇,左手又是一指:“凝……”水流应指变成高高矗立的一根几十丈长的大冰柱,比人腰还粗,在明媚的阳光下璀璨夺目,无比瑰丽。只可惜这美景仅仅保留于顷刻之间,护脏虚士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空中穷奇双翼急速拍击在大冰柱上:“破!”

“轰!”几十丈高的大冰柱轰然爆炸,无数碎冰碴子砸落下来,声势骇人。风轻和离春再次飞逃。护脏虚士折扇急展,护住全身。碎冰砸落在他大折扇上,扑扑有声,就像天上落下冰雹。护脏虚士夷然不畏,好整以暇,微笑如旧。忽然地上一块碎冰在天上落下来的冰块撞击下弹跳而起,从他左小腿边掠过,碎冰上一道乌光如蛇疾射,击中他左小腿,无边力道从左小腿直冲心房。

护脏虚士脸色骤变,怒喝一声:“卑鄙!”右手折扇合起,急摔出手,身化流光遁没。折扇随之不见。

穷奇偷袭得手,降落下来,重新变成人身,共格工尾随之出现。他双手负后,哈哈一笑,十分得意:“相打无好手,相骂无好口。某家这就卑鄙无耻了?真是好笑!风轻你别忙动气,只要交出黑曜石,十个八个女人我都赔给你!”

“呜!”又是一声短促气爆,护脏虚士的大折扇不知如何倏然出现,以力破万钧之势抽击在睥睨作态的穷奇背心上。穷奇一头栽倒在地,口中鲜血狂喷。折扇落地一滚,化成一只黑羽黄睛的游隼直冲霄汉,转眼无踪。

风轻大喝一声,太阳金精阳劲催运十成十于双掌之上,猛扑过来,击向穷奇脑袋。趁人之危不是他的爱好,奈何失去吐水箭的本事,与这妖怪相差太多了,不痛打落水狗就别想替丹元公主报仇了。

刷一下轻响,水精罗从共格手中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罩住风轻。风轻身体正在前扑,全身被缠,顿时立足不住,扑倒在倒地不起的穷奇身边。共格扑过来,工尾便向离春扑去。风轻双掌左右开弓,太阳金精阳劲发动,炙热的掌力顷刻之间烤坏塑料薄膜似的水精罗,钻了出来。呼!共格一拳击到。风轻匆猝之间运气不及,也只能先出拳挡格。双拳相交,但觉共格拳力凶猛无法抵挡,他噔噔噔连退三步。

共格也不追击,抱起奄奄一息的穷奇,撒腿就跑。风轻怒喝:“哪里逃?”扭头看离春让工尾踢倒在地,只得舍了共格冲向工尾。工尾扭身便逃,不一会儿就和共格消失在南方。

风轻和离春面面相觑,嗒然无语。护脏虚士和穷奇展露出来的本事绝对不是两人能够望其项背的,除非风轻恢复吐水出箭的异能,方才勉勉强强有资格与穷奇放对。在神人妖怪面前,凡夫俗子就是战五渣的存在,只能任人鱼肉。风轻抱起丹元公主,热泪再次夺眶而出:“元元,对不起,我没用,不能帮你报仇……元元,你醒过来啊元元。”

脑海中牛魔王本来心情不好,见他哭泣更加生气,瞪着两只牛眼睛喝斥:“死就死嘛,人生自古谁无死?哭哭啼啼是男人该干的事吗?生而何欢?死而何惧?”

风轻元神咆哮怒吼:“我要报仇!我要报仇!牛魔王你要帮我报这个仇!只要你能帮我,什么我都答应你。”

牛魔王冷冷一哂:“把你身体让给我你也愿意?”

风轻哑然。这可万万不能。牛魔王冷笑:“只要你愿意自杀,比如上吊什么的,把身体让给我,让我回翠云山修炼,相信不出三五年,什么穷奇护脏虚士都是渣渣!”风轻不再理他。自觉惭愧:这仇我一定要自己报,干嘛要假手旁人?低头呜咽:“都是我没用。都是我没用。元元,我一定要给我报仇!一定要……”

离春沉默片刻,问风轻:“你觉得我们努力学好本事,有朝一日凭自己的本事打败妖怪,还是想办法出人头地,掌握千军万马,笼络一帮奇人异士来对付妖怪,哪条路更容易?”

看她双眼炯炯,一滴眼泪也没有,风轻有点不满也有点扫兴。收起泪水,定一定神,回答:“第一条道路比较容易。”

离春摇头:“你错了。风轻,你知道我师父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