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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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狐狸

皓华不满:“风轻,你咋说话的?这是我大师兄!”风轻漫不在乎:“我说什么了?他不想救人,我想救就不行了?这人还活着,总得为他做得什么,不能撒手不管。”大幻怒火上冲,眼睛一瞪:“好一个牙尖嘴利的混小子!不是看在二公主份上,道爷今天非得让你嘴巴出血不可!你救,我让你救!二公主,很快天就黑了,咱们先离开这里。”风轻沉着脸不说话。他也不想让皓华难做。

离春看皓华满脸为难,知道她心意,抢着说:“皓华,过来帮我扶着,正缺人手呢。大幻道长要走就让他先走吧,反正他会飞!”皓华趁机应了一声,移步过来帮忙。她左手不行,右肩已经痊愈七八成。扭头回答大幻:“要不大师兄你先回去替我给父王母后报平安吧?”

大幻气白了脸,哼了一声,飞身而起,转眼之间无影无踪。

皓华吐吐舌头,低声微笑:“大师兄这两年好像脾气越来越大了,一言不合就发火。”

离春笑问:“难道他以前脾气很好?”皓华微笑:“倒也不是。”离春扶正采药人左腿断骨,一边用树枝断绳把骨头固定一边闲聊:“你们师兄弟几个?是这位大师兄脾气最为暴臊吗?”皓华点点头:“嗯,是的。”忽然歉疚地笑一笑,“哎呀不能背后说大师兄的坏话。打住打住。”

风轻拿着采药人背篓旁边的草药问两女认识不?两女摇头。风轻无奈放下。采药人除了断骨就是内脏受震,因此吐血昏迷。两女帮他处理了一身断骨,处理过程中难免骨头相轧,那是极其疼痛的,他也不醒。而且好像脸色越来越差,出气多入气少,看来时刻都会断气。离春犹犹豫豫地拿出一颗红褐色的蜡丸递给风轻:“这是京城百草堂最有名的内伤良药百草丹,等闲买不到的。我从三姑手上死活讨了来,本来是想给你的。回头看你精神十足,根本不需要服用,就省下了。可是今天这人……你看着办吧,反正药给你了。”

风轻想也不想就捏破蜡丸。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俺老风从来是个干脆利落的好人有没有?随着他捏破薄薄的蜡衣,一颗小一些的红褐色显露,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入鼻,三人精神都是为之一振。皓华深深地吸一口气:“真香啊!百草丹是吧?好药啊!”风轻把药丸塞入采药人嘴巴。离春满脸心疼地看着药丸入他人口,同样贪婪地吸了口气,说:“当然是好药了。这东西有钱也买不到的。我三姑机缘巧合才得到一颗,但愿能够救活这人,不至于浪费了这颗灵丹妙药。”

风轻说:“百草堂的百草丹?好吧,这颗算我欠你的。下回到京城,我就是拿银子砸场子,也要砸它一颗出来。”

离春白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看看衔山夕阳,说:“很快天就黑了,山里头半夜很冷的,须得做个担架抬这人下山找到人家,要不然就是救活了,半夜里这人也会受冷而死。”从左边小腿鹿皮靴筒里摸出一把匕首去砍切一棵臂粗小松树。风轻过去帮忙。

砍来扎担架的材料,天已经黑尽,离春寻来枯枝败叶扎了个火把,用随身带着的火刀火石打上火引燃了火把。风轻赞叹:“你倒是像个老江湖,什么法宝都有。”离春得意地笑一笑:“当然。姐走江湖混饭吃的时候,你还在家玩泥巴呢。”

风轻郁闷:“你今年多大?”离春狡猾地回答:“比你大那是肯定的。不过你放心,也还没多老。”风轻已经习惯了她的紧口风,笑笑作罢。说话间采药人猛然弓身咯出一大口血,痛苦地呻吟着醒过来。三人大喜,过去察看问话。不料采药人虽然活转来,断断续续地发出语音,却是乡间俚语,三人听不懂。而三人说的官话他也听不懂。没奈何扎起担架,抬着他出山。还好采药人自从醒过来之后一直神智清醒,明白三人要送他回家,勉强用右手指示方向。

皓华右手持火把走在前面给离春照明道路,抬后头的风轻背着采药人辛苦采摘的草药,深一脚浅一脚跟着走,反正他眼睛看不到,有没有火把照明都一样。他明白这些草药对采药人意味着什么,不忍丢弃。

沿山弯弯绕绕地走了半夜,眼前一个小山村静静地沐浴在如水的月光下。山村甚小,十几户人家稀稀落落,一片破败。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人是一个也没有的,有狗吠了几声,大概被主人拴着,并没有扑上来。三人依采药人手势指点,来到了一幢孤零零的旧屋。三间由各种厚薄不一的木板筑就的低矮屋子,上面覆盖着的茅草,风轻伸手就可以触及。推开残破的木板门,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样像样的家具,家徒四壁。

三人想不到采药人是个孤老,言语又不通,三更半夜的都不知找谁来照顾,没奈何把他放在右厢房床上,又到左厢房厨房烧水做饭。闹了一整天,三人又饿又疲,照顾采药人喝些水咽几口粥,分食了剩下的粥饭,把厨房柴草搬到中间的堂屋打草铺,凑合着睡下。

离春喂采药人喝水进食的时候,采药人感激涕零,两个眼角一个劲地涌出泪水,口中喃喃呐呐地说着什么,三人虽然听不懂,也明白是感谢之言。离春先前给采药人敷药扶正骨头,老实说心里是厌烦的,这采药人奄奄一息,一身血迹尘土,汗膄浓浓,即脏且臭,给他治伤岂是好差使?奈何风轻双眼不便,叫到她头上推辞不得。这时采药人神色活泛过来,让他感激的目光一直看着,她心下不由自主得意高兴起来。得意之余又有点儿惶恐惭愧,毕竟救他不是她的本心。

天明之后离春出去片刻,喊来了几个村民照顾采药人,终于有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懂得一些官话,方才能够交流。这个小山村叫凤岗尾,因为采药人采药摔下来的那座高山叫凤岗。山那边还有一个大村庄叫凤岗头。采药人姓余,也没有什么正经名字,行三,大伙儿都叫他余老三。本来有家有室有儿有女,然而儿子三年前采药摔死了,妻子不久之后也病故了。女儿先前已经嫁到山那边凤岗头,就剩下他一个苟延残喘了。

还有个女儿就好了。风轻欣然拿出十两银子给采药人养伤,让汉子去叫采药人女儿回来照顾老爹。汉子犹豫一下,用俚语与采药人交谈片刻,还是派个十七八岁的小后生去了。三人当即告辞。采药人余老三吃力地说着话,眼泪再次涌出来,汉子转述他的话,无非是些感激言语。其中却有一句问话颇为奇怪,问他们有没有看到一只狐狸?

离春马上觉察到不对。先前大幻就说狐狸精就是采药人,这怎么回事?却是不动声色,说:“有的,他不说我都忘了。那时候是看到了一只白毛狐狸跑过,很快就不见了。他问这个干嘛?”汉子转问余老三。余老三吃力地微微摇头,再次表示大恩无法报答,来世做牛做马偿还……

离春皱起眉头,想问又明白问也枉然,余老三明摆着不想再说这个。想想事不关己,便不再问。三人出了村子,在汉子带路下向章水行去。两个小时之后来到章水,这里并非先前赣州西门外系舟处。三人正商量着在这坐等来往小渔船还是沿章水走回先前系舟处,草丛中刷一下,有物骤然冲出,挟着一股强横的力道撞击在面对章水的风轻背心上,把他撞落章水……

众村人拿饭来喂余老三吃了,表达过关心,看余老三安稳睡去,于是四散离开,各忙各的去了。正是夏收农忙季节,大伙儿恨不得一气化三清的。忽然之间,一个脸如淡金的白衣中年文士全无预兆地出现在余老三床前,只不过身体影影绰绰,若有若无。他满脸疑惑地看着余老三,十分不解。扭头发现墙角堆着昨天辛苦采来的草药,轻轻地叹了口气。一会儿他似乎嗅到了什么,抽抽鼻子,再凑近余老三口鼻之间认认真真地嗅了嗅,终于明白过来,霎时间满脸放光,又惊又喜,立刻伸左手推了推余老三:“余兄弟,醒来!”

余老三惊醒过来,定睛一看,十分欢喜:“狐大仙,你没事了?”中年文士狐狸精苦笑着摇摇头,幻变出一把太师椅坐了下来:“有事!怎么可能没事?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内脏都震伤了!唉,连累兄弟你落到如此悲惨的地步,愚兄实在没有脸来见你……你别急,听我说。那时候我正想救你,偏偏就来了一个狼心狗肺趁人之危的贼道士。我与他拼杀片刻,终究身受内伤不是他的对手,只能丢下你自己逃命。他抢去了咱们舍命摘取的九死还魂草,误我大事不说,还紧追不舍想要害我性命,实在可恶!此仇不报,我胡汉山何以为人?更可恶的是他还带着三个帮手,其中一个瞎眼的狗贼放箭射伤了我右边肩膀,害我险些儿就被贼毛老道给杀了。我只能逃得远远的,都不敢回去救你。”

余老三十分震惊:“哎呀,救我的就是三个人,一男两女。其中那个后生就是个瞎子。不会是害你的人吧?”

狐狸精胡汉山点点头,他已经想到了:“原来就是他们?对了,他们给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是吧?老实说以你的伤势,就是我在场没有灵丹妙药都没法子救活你。不瞒兄弟,愚兄刚才赶到那儿,是打算给你收尸的。没想到你福大命大……真是好极了,否则我会歉疚一辈子的。”

余老三颇为惶恐:“狐大仙你别这么说……”

胡汉山拦住他话头:“你干冒奇险,攀登悬崖峭壁,助我采撷灵草,又受我连累摔了下来,差点儿搭上一条性命,却是一句怨言都没有。这般情义,除了手足兄弟,谁能做得到?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兄弟!别再叫我什么狐大仙了,除非你看不起我胡汉山!”

余老三越发惶恐不安,连称不敢。着急之下想要起身,狐狸精胡汉山按住他不让他动。又问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夜之间起死回生?他同样内脏受震需要这种药。

余老三更加忐忑:“不知道啊,那时候我昏睡过去了。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吃了他们什么药。我们话都说不来的。”

胡汉山眉头一皱,问三人行踪。余老三回答:“他们打听道路,说要到章水河坐船。狐大……哥你想去找他们讨药?可是他们昨天还伤了你……唉!”不知怎么说下去。

胡汉山安慰说:“好了,这事你就别操心了。你好好养伤,愚兄过两天再来看你。本来以为采到九死还魂草,等我功行再进一步,真正化变成人,就可以带你去看看你那个苦命的女儿,救她出来也不是不行,可惜天不从人愿……好了别想这些了,只要活着,就会有办法!你等着!”一闪不见。

那物撞飞风轻,借力转身,扑向离春。四肢并举,抓她脸面。两女惊呼着,方才看清就是那只让风轻射伤了的白毛狐狸精。离春惊呼转为怒喝,身躯一矮,单膝跪地,让狐狸精从她头上飞过,就势抽出匕首,扭身迎敌。

风轻入水不沉,身体挺直,站在水面上宛如站在地面上,怒气冲冲:“什么东西暗算老子?”吸吸鼻子便明白过来:“骚狐狸味儿!是那只狐狸精来了?”皓华说:“是的就是它。你没事吧?快上来!提防水里也有暗算。”

风轻一惊。本来还想傲立江心披襟迎风耍耍帅的,闻言急忙上岸来。喝一声:“离春你让开,让我来!”听风辨物,张口出箭。三支寸许水箭连珠箭发,激射向空中飞扑离春的白毛狐狸。

狐狸精见他落水不沉,转身即刻上岸,骇然大惊,料想这瞎子深不可测,不是受伤未愈的他能够力敌的,想要硬撼生擒,再逼三人交出灵药的如意盘算不敢再打,急速扭身落地,钻入草丛中不见。风轻怒喝:“死狐狸!有种的给我站住!”张口一股细如手指的高速水流就像一支标枪飞射,斜插入草丛中。

“嗷”地一声,狐狸中“枪”惨叫。离春大喜扑上:“风轻住手,别杀它。抓住它,收服它,多好!”

养只狐狸精当老婆?女奴养成计划再次启动?暗室囚宠?密室禁爱?风轻怦然心动,脑海中闪现许多不可说不可说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