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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自序

先讲一个真实的故事。

我的一位朋友,20世纪70年代在地区党报当记者,给县文化馆写了一篇群众文化的稿子,登在地区报上。县文化馆馆长十分感激他,但那时县文化馆太穷了,又属于要撤并的单位,就把他领到文化馆仓库中,说咱这儿没什么好东西,你挑个东西做纪念吧!说着就从蒙着厚厚尘土的一堆破烂中,捡出一个沾满灰土的青铜器来。我那位友人是跑文教的记者,大概懂点儿皮毛,他一看,好像是春秋时代的青铜酒樽,上面似乎还有两三排铭文。他知道那该是件文物,忙说,怕是件文物,留下吧。那位热心的馆长说,也罢,也罢,埋在地下的明器,放在屋里也不吉利,又扔回破烂堆里了。四十年后,我那位朋友仰天长叹一声……

再讲一个真实的故事。

我插队时,生产队奉公社之命搞“清家底运动”,就是把生产队的所有公物,大至包括房屋、牲口、大车,小至大秤、粮食斗、桌桌椅椅的,都登记在册。我是知识青年,是“清家底运动”的“笔杆子”。没想到在饲养员库房中竟然清出一张条案,两把圈椅。擦去污垢后,竟然有一种皇皇霸气。在北京,离我们家住处不远的地方有一家规模不小的寄卖行,“文革”前,我一放学就去看拍卖东西。那时人小,但记性好,着实记得不少东西。看着这三件木器,牛毛纹一丝一发,鬼脸清晰可见,三弓腿、兽王足,雕的是浮云图。怎么看怎么像老北京寄卖行摆过的那种三件一套的海南黄花梨的明代家具。如果真是如此,按现在的行情,其价格应在千万元人民币。我问下来,竟无人知道它们的来历。后来队上的老保管才说,1961年要饿死人,是县里一个什么人,拉来这三件木头货,换了咱生产队整整一百斤玉米,大伙都觉得吃了大亏了,“四清运动”时差点儿把那个生产队长打死……

讲第三个真实的故事。

你到过黄河,但你可能没去过黄河流经运城古蒲州的地方。我站在古蒲州城外的黄河滩上,望着滚滚东去的黄河水,真难想象,一千三百多年前,这里曾经有一座当时世界上唯一的铁索拉力桥,把古都长安和山西以及华北联系起来,而牵扯着铁拉索的竟是四尊大铁牛。每尊铁牛高一米二,长三米三,重约三万斤,四尊就是十二万斤,加上黄河对岸的四尊铁牛、拉铁牛的八位铁人,以及跨河的大铁链子,估计总重量应该不会少于二十万斤。据我了解,唐朝在修这座铁桥的开元年间,全国的铁产量不过五十万斤。当时它们都深深埋在黄河故道的黄沙土里。我轻轻抚摸着刚刚从七米深的黄河故道里挖出来的大铁牛,望着滚滚的黄河水,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晚上,我和工地上的老师傅以及考工队的队员坐在黄河边上,喝着高粱烧酒,陪着月亮和星星,听他们讲那些前朝往事,讲那些传说逸闻,一夜都不觉得困……

我的这本书里,讲的都是真实的故事,真诚地希望您能翻翻看看。那虽然是一道细细的、窄窄的门缝儿,但您透过这道门缝儿,能看见一个大千世界。

2015年元月

于北京头发胡同58号院逸然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