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妄想?”觅雪冷笑着。
她肚子里的话可惜不能说出来,她没好意思说:“什么天上的凤凰啊,其实她才是泥潭里的蛤蟆。一个野丫头,如果不是我的话,她能成为大周的公主吗?”
钟云鹤低着头,紧张地说:“这话千万别让公主知道……”
“本姑娘没那么无聊!”觅雪缓缓地站了起来,轻轻地拿起了那件粉红的纱衣。
一看那件衣服,她心里就来气。刚准备撕掉,却又想了想,如果撕掉的话,难道要让她光着身子回去吗?
觅雪想了想,还是胡乱地穿上了衣服,看着胸前那朵朵娇艳的红梅,她恨不能拿刀将它们给剜掉!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不过该去哪里,觅雪并不知道。
风轻轻地吹着,吹乱了一头乌黑的秀发。
眼角的泪痕,并没能被这温柔的风给风干。
她漫无目的地在草原上走着,看着夜晚那璀璨的繁星,看着那远处的群山,泪如雨下。
她暗暗发誓,这辈子她觅雪不会再爱任何人了。爱情,原来只不过是一杯毒药,是剧毒的鹤顶红!
不远处,一堆篝火正在熊熊燃烧着。
觅雪没有多想,她漫无目的的走了过去。
篝火上,赫然还有一条烤得香喷喷的羊腿,地上还放着一个酒坛子。显然,主人刚刚离去。
觅雪坐了下来,拿起酒坛,也不管主人是否同意,大口大口地往肚子里灌。
泪水,酒水,混合在一起,在她那娇嫩的脸上,恣意横流。
她的心在痛,在滴着血,只愿这一场酒醉之后,心头的伤口就会愈合,一切都会随风而逝。
这是乌苏顶极的烈酒,极为清洌,一般人很少能喝过三碗的。
觅雪紧紧地闭着眼睛,将酒直接倒进自己的喉咙里,试图用醉意来麻木自己那受伤的心灵。
她无力地将酒坛扔到了一边,疲惫地倒在地上。看着那琥珀色的美酒在她眼前轻轻地流过,觅雪苦笑着,轻轻地伸出手,试图抚摸一下那琼浆玉液。
这时,酒的主人回来了。
看着好好的美酒被人给糟蹋了,气得他七窍生烟,立刻冲了过去,一把揪起了地上那个烂醉如泥的粉衣女子。
“觅雪?”原来,酒的主人正是阿永。
今天高逸辰放他一天假,他便优哉游哉地到外面来喝酒了。当然,他本来是想邀觅雪一起来的,可是当他到达白毓萱处时,却听倩雪说她已经和人约会去了。这让阿永极为伤心,可是他没想到,自己去方便一会儿的工夫,觅雪却在他的篝火边醉倒了。
阿永连忙将烂醉如泥的觅雪扶了起来,只见她浑身酒气,目光迷离,脸红红的,整个人看起来,像三春的桃花,格外诱人。
“你怎么喝成这样了?”阿永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诧异地问。
“喝……喝……”觅雪傻笑着,看着阿永,舌头都直了,“喝一杯!来,我们干!”
“你还喝啊?”阿永看着脸红红的觅雪,轻轻地拍了拍她那滚烫的脸庞,“喂,你清醒一下啊!”
觅雪醉眼朦胧,她睁大眼睛,仔细地盯着阿永看了一会儿,笑道:“是你啊!原来是你……”
“当然是我!”阿永没有好气地说,“你不是约会去了吗?怎么约会到这里来了呢?”
听着阿永话中的醋意,觅雪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满嘴酒气:“你喜欢我吗?”
阿永大声说:“废话!傻子都看得出来我喜欢你!只有你不知道罢了……”
觅雪紧紧抱着他的脖子,醉醺醺地说:“那你娶我,好吗?”
“什么?”阿永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又问了一遍,“你是说醉话还是当真?”
“当然是真的!”觅雪的唇缓缓地觅了了他的唇,含糊不清地说,“我要嫁给你,阿永!你这混蛋,你到底要不要我……”
醉后的觅雪,比平时多了几分妩媚的味道。
“我当然想要啊!”阿永浑身发烫,他紧紧地拥住了觅雪,可是还是有些犹豫,“不过你能不能清醒的时候说这话啊!”
“想要就现在要了我!”觅雪扯开了衣服,露出了雪白细腻的肌肤……
看着那点点桃花红,觅雪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泪水。
她看了看睡成了死猪状的阿永,轻轻地穿好衣服,缓缓地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热水,轻轻地在她那如玉的肌肤上流淌着。
觅雪用力地擦拭着自己的身体,试图要将这一切给洗刷干净。
“钟云鹤,从今天开始,我要将你从我的心底彻底拨除!”她看着搓得通红的身体,目光冷冷,隐隐透着一股骇人的寒意。
清晨,万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空气丝丝清冷,灰蓝色的穹隆从头顶开始,逐渐淡下来,淡下来,变成天边与地平线接壤的淡淡青烟。河边升起一片轻柔的雾霭,山峦被涂抹上一层柔和的乳白色,白皑皑的雾色把一切渲染得朦胧而迷幻。
白毓萱刚走出帐篷,只见觅雪迎了过来。
觅雪看起来精神尚好,仍然冷冷的,宛如天山之雪。
“这一夜跑哪去了?”白毓萱见到觅雪,连忙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嗔怪道,“你也真疯,怎么一晚上不回来?”
高逸辰从后面走了过来,笑道:“钟将军也一夜未归啊!”
觅雪脸一沉,冷冷地说:“可汗说笑了。”
白毓萱见觅雪神情冷冷的,便狠狠瞪了高逸辰一眼:“你说什么啊?人家觅雪还是黄花闺女呢。”
“好,孤不说了!”高逸辰笑道,“孤给觅雪赐婚,这话可以说吧?”
看着白毓萱那可爱的笑脸,觅雪的心冷冷的。
“白毓萱,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又怎么会受如此奇耻大辱!”她心中恨恨地想,“如果不是碍于两国关系的话,我定不会轻饶你!”
强烈的耻辱感,让觅雪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所有怒火都发泄在了白毓萱心上。她不会放过白毓萱的,即使她需要这颗棋子,她也要报这仇!
这时,阿永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一见到觅雪,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儿。
“可汗,阿永想求您件事儿!”阿永的脸红红的,有些害羞地挠着头说。
“什么事?”高逸辰大为惊愕,这阿永什么时候会害羞了?这小子的脸皮可比牛皮还要厚啊,就算是光着屁股在草原上跑一圈,脸绝对也不会红的。
白毓萱也觉得有些好笑。这阿永的头发本来就是卷毛,他一挠,看起来像个鸡窝,整个人看起来傻傻的,笨笨的。
“我想娶觅雪!”阿永扭捏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什么?”高逸辰和白毓萱都吃了一惊。
他们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说:“不行!”
“为什么?”阿永一听,脸都涨红了,气呼呼地说,“为什么我不可以娶觅雪?”
“因为……”白毓萱磕磕巴巴地说,“因为……她……”
觅雪冷冷地说:“我同意。”
“什么?”白毓萱大吃一惊。
她可清楚地记着,昨天晚上和觅雪约会的是钟云鹤啊,怎么转眼之间就变成了阿永了呢?这觅雪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这觅雪脾气是怪了点,可是这换人的速度也太快了些吧!直接从高大威猛的钟云鹤,变成了如野人般粗鲁的阿永。
高逸辰也一头雾水,有些搞不清楚这混乱的状况。
“这……”他看着阿永,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在短短一个晚上搞定了这“冰山美人”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很简单啦!”阿永拉着高逸辰到一边,在他耳边低声说,“昨天晚上,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什么?”一听这话,高逸辰惊得失声尖叫起来。
这阿永啥时候有那么大的魅力了?虽然他知道这阿永对觅雪有意,也一直纠缠着她,不过高逸辰一直以为,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这觅雪虽然算不上什么国色天香,但是也算是有几分姿色,而且人极为聪明。阿永这种没脑子的家伙,她又怎么能看得上?
“觅雪!”白毓萱紧紧拉着觅雪的手,却没有感觉到她心中那强烈的恨意,仍然在关心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倒是跟我说啊!”
“不必了。”觅雪冷冷地说,“还望可汗、公主成全我们。”
一直站在后面的倩雪看了,幸灾乐祸地笑道:“公主,您就答应了吧!觅雪姐姐的眼光肯定不错的,她选的人,肯定有特别之处!”
白毓萱狠狠地瞪了倩雪一眼,喝斥道:“闭嘴!不许胡说!”
“胡说?”阿永听了这话不乐意了,直接走了过来,“公主,我阿永虽然笨,可是我好歹也是可汗的人,你……”
高逸辰知道阿永性子急,肯定说不出好话来,连忙走了过去。
“好了。”他紧紧将白毓萱拉到了怀中,“既然你们二人郎情妾意的,这事就这么定了,日后可不许反悔!”
他这话是说给觅雪听的。
“我当然不会反悔了!”阿永大声地笑道,直接将觅雪拦腰抱了起来,“我一定会好好疼我的女人的,让她给我生一大堆孩子!”
一大堆孩子!
在觅雪心里,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要生儿育女。如今她马上要嫁给阿永了,这件事情就不得不摆在了她的面前。
“嫁给阿永也好!”觅雪心中自我安慰着,“阿永是可汗的心腹,可以从他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的!当初我真是糊涂,怎么会对那个钟云鹤动心?差点耽误了皇上的大事!”
她越想越觉得嫁给阿永是个正确的选择,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光明。为了那个大周的天子,觅雪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万死不辞!
白毓萱无法劝服觅雪,只能和高逸辰和她准备了婚事。
他们的婚事极为简单,一坛烈酒,两枝红烛,就草草了事。
毕竟高逸辰都没有正式举行册立阏氏的大典,阿永的婚事也实在不便铺张浪费。这速度之快,连心理素质极好的傲寒阏氏都暗暗称奇。直到新人都已经入了洞房了,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
“是真的,姑姑!”绮莲公主眉飞色舞,唾沫星子满天飞,“那个非烟公主身边的人和她一样骚,才几天工夫,就勾搭上男人了。他们大周的女人,个个都不要脸!”
傲寒阏氏不像绮莲那么肤浅,她想了想,对身边的老宫女说:“本宫怎么觉得这事好像不大对劲啊!那个女人的心腹,嫁给了可汗的心腹,怎么感觉这事怪怪的!”
“有什么好奇怪的!”绮莲公主抢先笑道,“大周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的。”
“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傲寒阏氏被她吵得头都大了,皱着眉头,“有那时间,不如快点调理好身体,快点怀上龙种!看你身体壮得跟头牛似的,怎么那一个晚上你就受不了了?”
绮莲公主大声喊道:“就是疼吗?难道姑姑当初没觉得疼?”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气氛相当尴尬,静得连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清晰可辩。
傲寒阏氏的脸涨得红红的,她真不知道她哥哥当初怎么生了这么一个货色!人丑不说,笨也不说,但是脸皮不能这么厚啊!她又怎么可以问自己亲姑姑的初夜呢?
杏儿站在绮莲公主身后,轻轻地推了她一下,示意她改变话题。
可绮莲公主哪里明白她的意思,扭头就骂:“捅什么啊?本宫堂堂的西凉公主,岂是你这等奴才捅着玩的?”
“马上滚出去!”傲寒阏氏的耐性一点点被消磨殆尽,她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一下那黄花梨的长案,吼道,“以后不许到本宫这里来!”
她气得脸通红,重重地咳了起来。那惨烈的程度,好像肺都要咳出来一样。
绮莲公主一头雾水,瞪着一大一小的眼睛,糊里糊涂地站了起来。
“为什么?”她咧开大嘴,雪白的牙齿上,还沾着一根碧绿的韭菜叶儿。
“阏氏!”老宫女连忙轻轻地拍着傲寒阏氏的后背,冲绮莲公主说,“还不快走?阏氏不舒服!”
绮莲公主一头雾水,觉得傲寒阏氏不舒服也不应该吼她啊!难道她这病怕人知道?
“哦……知道了!”她心中暗暗尖叫道,“难道……她又犯了老毛病,勾搭上哪个男人了?”
对于傲寒阏氏的过去,绮莲公主当然是一清二楚。不过她不清楚的,现在她姑姑又看上了哪个男人呢?
这邪恶的想法要是让傲寒阏氏知道的话,非得活活把她给掐死!
帐篷内。
傲寒眼睛咳得泪水都流了下来,她轻轻地问:“林儿,本宫是不是错了?本宫是不是不应该让她嫁到乌苏?天知道这样的女人日后生下来的是什么,会不会是……”
“不会的。”老宫女安慰道,“公主生性率真,说话是不大懂分寸,过几年会好的。”
“什么不懂分寸?”傲寒阏氏的心在隐隐作痛,“分明就是个白痴。本宫早就听说过了,她在西凉的时候还杀过人。一个又蠢又狠的女人,谁能指望她生下来什么好货色?”
一想到乌苏未来继承人的问题,她就无限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