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啸风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微微地叹了口气:“孤跟你说过,乌苏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难道你还不清醒吗?”
如果不是他的话,白毓萱现在是生是死,还是个未知数。傲寒阏氏,除了凌啸风的会她会仔细考虑一下之外,其他人的她根本就听不进去。有时候她甚至在想,到底哪个才是她的儿子?为什么她和凌啸风之间倒没那么多隔阂,和她的亲生儿子之间却永远横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呢?
“他会保护我的。”白毓萱非常自信地说,目光里全是爱意,“他真的会保护我的。
凌啸风黯然转过头去,淡淡地说:“好,孤相信你。不过,你嫁给他,注定要面对许多风雨的。到时候,即使孤有心想帮你,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看着凌啸风那徐徐远去落寞的背影,白毓萱突然间觉得有些心酸。她是很讨厌他,可是就在那一刹那间,她突然觉得凌啸风也是个可怜人。他这二十多年来,有过一个真正的朋友们吗?有过一个真心关心他的人吗?
他的眼眶红红的,晶莹的泪花在眼里打着转儿,不过凌啸风仍然咬着牙,让它们永远留在眼睛里,绝不流下来。
他没有朋友,没有一个关心他的人。绮莲公主只会惹是生非,何曾关心过他?高逸辰虽然和他还算谈得来,但是两国立场不同,他们又怎么可能成为知心的朋友?
“谢谢你!”白毓萱看着他那孤单的背影,大声喊道。
听着白毓萱那如黄莺般悦耳的声音,凌啸风的嘴角微微动了动,泛起一丝苦笑。
“错过了,真的错过了……”他轻轻地闭上眼睛,暗暗自责着……
一层薄薄的轻雾,轻轻地笼罩在夏都特克斯草原,仿佛为它披上了一层柔美的白纱,如梦如幻。
“跟孤来!”高逸辰紧紧地拉着白毓萱的手,向那片闪耀着烧粼粼光芒的湖泊跑去。
美丽的湖水,清澈得可以见底,仿佛是从天下掉落的一块无瑕水晶,落在这片美丽的草原上。不远处,那四季积雪、高耸去天的雪山,在阳光下闪烁着夺目的光芒。
这里的空气格外清新,天似乎也特别高,整个世界,好像不曾被尘埃污染过一样,洁净的没有一丝尘埃。
“啊……好美啊!”白毓萱看着那清澈的湖水,兴奋地尖叫起来,“这是哪里,怎么会这么美!”
高逸辰见她这几天一直郁郁寡欢,便带她到外面散散心。
他长舒一口气,笑道:“这湖的名字叫圣水湖!虽然不大,不过却极为清澈。”
他轻轻搂住白毓萱的香肩,微笑着指着远处那片雪山:“你看,漂亮吗?”
“哇!”白毓萱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到地上,“已经是夏天了,怎么山上还会有雪?”
“这是雪山,当然有雪了!”高逸辰笑道,“乌苏的景致虽然及不上大周的柔美,不过也别有一番风味。”
阿永在一边讨好地对觅雪笑着:“其实还有好看的地方,走,我带你去!”
他不由分说,直接拉起觅雪的小手,根本不管她是否愿意,一阵风般的往远处跑去。
白毓萱看着他们奔跑的方向,只见那里盛开着成片的鲜花,千百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恍若仙境一般。
“好美啊!”她由衷地感叹道。
到了乌苏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第一次发现这里原来并不是她想像中的那么贫瘠。这里非常洁净,如一片美丽的世外桃源。
“走,我们下去!”高逸辰连忙脱下了鞋,轻轻地走进了那洁净的湖水中。
白毓萱见状,也连忙脱下了鞋。
“好凉啊!”她惊喜地叫着,“好舒服啊!”
高逸辰伸出双手,紧紧地握着她那柔嫩的小手,笑道:“舒服吧?知道你整天呆在帐篷里闷坏了,所以带你出来透透气?孤好吗?”
白毓萱冲他做了个鬼脸,笑道:“好,当然好!”
“既然好的话,你怎么谢孤呢?”高逸辰邪恶地笑道。
白毓萱恶狠狠地拧着他的耳朵,邪恶地笑着,“你偷偷带我出来,万一你娘将这气撒在我身上怎么办?还有你那没过门的表妹,就差一把火烧了我的帐篷了!你知不知道,我跟你出来,冒了多大风险啊!”
这丫头也太没良心了。高逸辰好心逗她开心,她当时出来时好像也没反对啊,现在倒将所有罪名都推到他的头上了。
“不是有孤吗?哎呀呀……疼!”高逸辰呲牙咧嘴地嚎叫着,“你要谋杀亲夫啊!”
白毓萱得意地笑着,问:“回去时你娘问起来怎么办?”
“是孤强迫你的!”高逸辰连连求饶,“你不想来的,是孤执意……哎哟,你手轻一点行不行?”
白毓萱这才松了手,将双手抱在胸前,得意地笑了:“这还差不多。”
钟云鹤尴尬地站在那里,只觉得自己孑然一身,形影只单。他漫无目的的一个人在草原上走着,任风吹乱他那乌黑的头发。
倩雪和其他宫女们都在不远处预备着饭菜,她一边干着活,一边不甘心的往白毓萱方向看去。
“小姐怎么还不把我弄到她身边啊?”她心中暗暗地想,“都不用殉葬了,心情也应该好了啊。”
“凭什么她就能找帅哥啊?”倩雪心中恨恨地想,“我倩雪哪点比她差?娘的,勾搭上帅哥就不管我了!别忘了,白有衰落的时候,只有我们母女没有离开她!否则的话,她白毓萱早就成了路边的小乞丐了,还当什么公主,勾搭什么帅哥?”
这时,她无意间发现了神情落寞的钟云鹤,眼中立刻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芒。
“我去方便一下。”她笑着对其他几个宫女说,“一会儿就过来。”
她迅速离开了人群,悄悄地往钟云鹤方向走去。
“钟将军。”倩雪低眉顺眼,细声细气地说。
她的声音非常好听,又轻又细,听起来好像非常柔弱一样,特别需要别人的保护。
“是你?”钟云鹤一见倩雪,略微愣了一下,“有事吗?”
倩雪柳眉紧锁,几滴晶莹的泪珠,滚滚落下。
她身穿一袭淡蓝色的纱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她比湖边的杨柳还在婀娜多姿,比湖中的碧水还要清澈。那双略带伤感的眼睛,让人看了恨不能将她拥在怀中,为她遮风挡雨。
“你别哭,有话快说啊!”钟云鹤最见不了女人的泪水,他笨手笨脚地掏出手帕,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笨死了。”倩雪看着那块洁白的手帕,哭得更加厉害了。
那泪水,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钟云鹤看了一眼湖水中的高逸辰和白毓萱,轻轻地对倩雪说:“走,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吧。”
他不想在白毓萱视线范围内和另外一个女人如此近的说话,当然,如果像那天晚上有第三者在场可以。
他们到了一处繁花似锦的地方,轻轻地坐了下来。
“有什么话直说吧。”钟云鹤看着哭成了泪人的倩雪,轻轻地说。
倩雪见状,连忙跪在他的面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你这是干什么?”钟云鹤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了她。
倩雪趁势扑到了他的怀中,失声痛哭起来。
“这……”钟云鹤尴尬地张着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想推开倩雪,可是一见她哭得如此凄惨,又不忍心拒绝。
“你有话快说啊!”钟云鹤的声音在微微颤抖着,“末将一会儿还得到公主那边看看呢。”
听了这话,倩雪这才哽咽地说:“将军,你帮帮倩雪吧。”
不过,她仍然死死地抱着钟云鹤,赖在他那温暖的怀抱中。
倩雪心中不服气地想:“死丫头,有了可汗就不要姐妹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到时候,你可别哭着来求我!”
“你别哭啊。”钟云鹤轻轻地将她推开,“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不管怎么样,大家都是从大周来的。”
钟云鹤人不坏,即使对最下等的宫女,他也非常有爱心的。
“倩雪求您在公主面前多提提我。”倩雪连忙说,瞪着一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公主很喜欢我的,您也知道。如果当初不是我帮助公主逃婚的话,我又怎么会沦落到劈柴倒水的地步呢?想当初,我可从没干过这些粗活啊!”
倩雪跟着白毓萱,虽然干过太重的活,但是也不至于娇贵成连柴都没劈过。不过,她觉得非烟公主的好姐妹,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吧。看看那觅雪,整天跟着白毓萱闲逛,哪里干过什么粗活?
钟云鹤的眉头紧锁,低声喝道:“那件事情,不许再提!”
倩雪连忙改变了话题,恳求道:“让我回到公主身边吧。您也看到了,公主和这位新可汗感情非常好的,我再也不会做那种事情了。其实公主她一定还在想我的,只不过觅雪她……”
“这不关觅雪的事。”钟云鹤冷冷地说,他虽然不喜欢觅雪,但是也不容许别人诬蔑她,“这事不是楚王的意思吗?你做了那种事情,楚王又怎么可能将你留在公主身边?”
“可我真的不会做了!”倩雪指天发誓,“我对公主忠心耿耿,如果世上还有一个人比我对公主再忠心的话,就让我不得好死!”
对这话,钟云鹤并不怀疑。他觉得,如果倩雪对白毓萱不忠心的话,当初又怎么会冒死帮她出逃呢?
“好吧。”钟云鹤想了想,说,“不过这事得看公主的意思。她同不同意,末将说了不算。”
“她一定会同意的!”倩雪非常有把握地说,“只要您告诉她我现在日子过得很苦,她一定会同意的!”
对白毓萱,她就像了解自己一样。白毓萱还在生她的气,不过心里仍然记挂着她,如果知道她过得不好的话,白毓萱一定会帮助她的。
善良,有时候也是一种错误。
钟云鹤抬起头,漫无目的地看着远方,却见到一对快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