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啸风抬起了头,并没有出声。
这密室的设计非常独特,里面的人可以清楚地听到外面的声音,而外面的人却听不到里面任何声响。
他静静地看着白毓萱的眼睛,原以为会从她的目光中看到期盼。但是,他看到的,只是一双空洞无神的大眼睛。
“你不希望他来救你?”凌啸风有些惊讶。
他早就从白毓萱的目光中看出,她还是非常喜欢他的。他不明白,为什么此时此刻,她却没有一点激动的情绪呢?
白毓萱不能说话,她只是冷冷地看了凌啸风一眼。
外面,凌啸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四处寻找,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这时,凌啸风以前派去伺候白毓萱那个贴身小宫女走了进来。
她年纪不大,长相也并不出众,但是却有一双极为机灵的眼睛。她是凌啸风一手调教的,为人极为伶俐,但是聪明并不外露,极为沉稳。
“王爷,奴婢已经说过了,大王没有在寝宫。”小宫女的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笑容,迎上前来,“绮莲公主不见了,大王心急如焚,哪有时间回寝宫呢?”
凌啸风看着这空荡荡的宫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会去哪儿呢?”他暗暗地想,“二十四个时辰己过,她的疼痛感大概已经消失了。难道,她觉得身体舒服了些,便出去走走?可是,她已经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哪里有力气出去闲逛呢?更何况,她得等本王啊!”
他来不及想太多,便转身冲了出去。
凌啸风看着一脸淡然的白毓萱,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好邪恶。难道,要阻止和亲,除了毁她清白,再也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他缓缓下了床,将衣服匆匆穿上,并草草地将一床洁净的被子盖在了白毓萱的身上。
“只要你听话,本王可以不伤害你。”他背对着白毓萱,不敢看她那双无比纯净的眼睛,“孤王可以送你离开,只要不到乌苏和亲,你想去哪里都可以的。”
白毓萱口不能言,对于凌啸风的提议,她自然无权抗议了。
良久,凌啸风才缓缓转过身来,仍然不敢直视察那双清澈的眼睛:“如果你同意的话,就点点头,本王立刻可以派人送你走……至于高逸辰,孤劝你一句,他对可汗忠心不二,要想让他带你走,估计难于登天。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孤王一直在试图成全你们,可是他偏偏不肯接受你。算了,你还是一个人离开吧。乌苏并不好的,即使你到了那里,也是凶多吉少的。那里的人不会像孤王一样,还会对你手下留情。到了那里,你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
他并没有撒谎。乌苏国,比西凉更为恐怖。想要取白毓萱性命的,不在少数。当初那位貌美如花的金陵公主,被活活折腾了三年后才香消玉殒,倒不如一刀毙命来得痛快。
傲寒阏氏,那位美丽高贵的女人,却有着一副蛇蝎心肠。她就像一朵艳丽无双的罂粟花,散发着诱人的芳香,却极具杀伤力。
凌啸风知道,到了乌苏,白毓萱的处境绝对会比现在难许多。即使高逸辰会拼命保护她,即使那位可汗有心护着她,只要他的姑姑傲寒阏氏在,白毓萱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的。
白毓萱轻轻地摇摇头,对于凌啸风的提议,她无法同意。
“难道你真的想嫁给乌苏可汗?”凌啸风有些惊愕,“你可知道,傲寒阏氏可不是好惹的,她不是孤王……”
说到这里,他猛然间想起来,白毓萱不能说话。也许,自己应该听听她执意要去乌苏的理由。
想到这里,凌啸风连忙又取出一粒粉色的药丸,轻轻地塞到了白毓萱的口中。
一股甜甜的味道在她口腔内蔓延开来。
白毓萱只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特别舒服。
“不行,我得去乌苏。”白毓萱轻轻地说。
“为什么?”凌啸风大惑,“你不是喜欢高逸辰吗?难道你想让他看到,自己委身于另外一个男人?”
白毓萱摇摇头:“不行的,倩雪还在楚王他们手中。如果我不去乌苏的话,他们肯定会杀了她的。”
“倩雪?”凌啸风不知道这人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白毓萱为之赴汤蹈火,“她是谁?”
“她是我的贴身丫头。”白毓萱想起了倩雪那张可爱的笑脸,目光无比温柔,“我和她自幼一起长大,虽是主仆,但是情同姐妹。如果我不去乌苏的话,倩雪必死无疑。”
凌啸风听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不能明白,是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一个主子为了奴才甘愿牺牲自己。他知道,他肯定不会为了一个奴才犯险,别说是一个奴才了,即使是绮莲公主有难,他也不会牺牲掉自己的性命的!因为,他是西凉的国王,至高无上的君王!他的性命,自然比其它人的要高贵一些。
“你的生父,居然用一个丫头来要挟于你?”他大惑不解,“难道,那个叫倩雪的丫头,对你来说,真的比个人安危更重要?难道,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还能超过高逸辰不成?”
白毓萱听到“高逸辰”三个字,心微微一颤。
“你以为我喜欢他?”她勉强笑道,“你觉得,我会喜欢一个害我不得不去和亲的男人吗?你觉得,在他心目中,是我重要,还是那位可汗更重要一些呢?”
“这个……”凌啸风听了,也犹豫不决。
他觉得,高逸辰是非常爱眼前这位非烟公主的。可是,他也知道,高逸辰对乌苏可汗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二者相比较,他还是觉得,可能那位可汗的分量更重一些。
他想了想,问:“只要你的倩雪安然无恙,你就会放弃和亲?你没想过这次和亲对乌苏和大周的重要性?”
“当然。”白毓萱点点头,“我本来就不想和亲的,是被逼迫的。至于什么和亲的重要性,那是你们这些玩弄权术的男人的事情,和我一个弱女子有什么相干?他们想和亲,随便再找一个女人算了,为什么非得是我?难道,什么国家的安危,非得让我这一个小女子来承担?即然要靠女人来承担这一切,那还要男人干什么?”
听了这话,凌啸风的脸微微发烫。
他觉得,在这个小女子面前,自己显得好渺小。一直以来,他和其它国家的君王一样,只不过将女人当成一件工具。女人,可以传宗接代,可以用来和亲,却从未想过,她们也有生命,也有七情六欲。既然男人选择了统治这个世界,那为什么又要利用那些可怜的弱女子呢?
凌啸风的脸涨得像新出锅的螃蟹:“可是,想要带走倩雪,你必须得到乌苏的。孤派人打探过了,和亲队伍现在正在四处寻找你们。而且,乌苏的右贤王也去了,他现在和楚王在一起。”
“右贤王?”白毓萱不知道,乌苏国怎么那么多的贤王,“他很厉害?”
“他六亲不认的。”凌啸风轻轻坐到小床边,替她掖了掖被子,“不过,事情也许还没那么糟糕,你应该还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