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死,非常非常怕死。可是,他更怕饿死,既然横竖都得一死,还不如临死前大吃大喝一通呢。
“皇上,既然证据确凿,不知道皇上怎么处置啊?”蓝若国国王非常心急,今天如果不是他的话,皇上还是不会提审他们的。
“谁说证据确凿的?”楚王连忙爬到皇上面前,大声说,“皇上,其实这一切都是这丫头搞的鬼,是她故意掳走了非烟,以非烟的生命来要挟本王,她这才冒充公主嫁到乌苏的!”
高逸辰听了,冷笑着说:“是吗?孤可清楚地记得,您说这就是您的女儿。”
“本王说过吗?”楚王开始装糊涂,“就算是说过,本王也是受这妖女威胁的!”
白毓萱静静地跪在那里,她根本就没有听到楚王到底在说些什么。只不过觉得,她的生命,真的已经走到了尽头。今天,很可能就是宣判她死期的时候了。
“你不必狡辩了。”皇上微微叹了口气,“既然你早就知情,却并未禀报给朕,朕也无能为力了。明日午时,开刀问斩。今天晚上,你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告诉朕,朕一定会满足你,毕竟兄弟一场。”
楚王的推卸责任毫无意义,他也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那这丫头就逍遥法外了?”他看了一眼高逸辰,心中有些发虚。
楚王还是怕高逸辰的。在他眼里,乌苏人都是非常野蛮的,就像那个高逸明一样。生怕他一个不高兴,一个窝心脚,让自己连最后一顿饭也吃不上,就直接见阎王去了。
高逸辰脸色一变,凌啸风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他们都静静地看着皇上,看着那张无比严肃的面庞。
“他会陪你一起上路的。”皇上冷冷地说,“既然父女一场,那就一起上路吧,也算是你们今生有缘!”
楚王无力地瘫软在地,如一滩烂泥。
什么有缘?他发誓今生不想见到白毓萱,不想和她有半分关系!可是,他就是那么倒霉,偏偏就是遇上了她!
“算了,既然要死了,想那么多干什么?”楚王只能自我安慰着,“眼睛一睁一闭,就过去了。今天晚上,本王一定要好好大吃一顿!”
“不行!”高逸辰的眼睛红红的,情绪非常激动,“皇上,孤就要这个女人,现在您就算是将真正的非烟公主给孤,孤也不会多看一眼!在孤心里,她就是大周公主,无可替代的大周公主!”
蓝若国国王听了,站了起来。
“这事不是您说算就算了的!”他看了一眼凌啸风,“大周的信誉就这样啊,就这么对待我们这些弱小国家啊。既然今天敢骗乌苏,谁知道什么时候骗我们呢。”
“关你屁事!”高逸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死死地揪住了他的衣领,挥起了铁拳,“你再说的话,孤一拳打死你!”
蓝若国国王挺起胸膛,无赖似的笑着说:“打啊,打啊!你高逸辰有种就将孤王给打死!打不死的话,你们乌苏个个都是孬种!”
皇上见了,连忙上前将他们给拉开。
“好了,各位都不要再争吵了!”他看了一眼精神萎靡不振的白毓萱,一咬牙,“明天午时三刻,准时行刑!谁也不许再吵了,如果再吵的话,就是没把我大周放在眼里!”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口感到一阵酸疼,疼的非常厉害。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得他几乎昏厥过去。他不知道,为什么杀死一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自己的心为什么会如此的痛呢?
白毓萱只觉得头有些发胀,她觉得好累,她想睡觉,想永远地睡下去,从此长眠不醒。梦中多好啊,也许在梦中,她还会见到她的父母,会承欢膝下,做一个永远也不醒的美梦。
“娘,你真的要来接我了。”她那张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疲惫的笑容。
“带下去,统统带下去!”皇上无力地挥了挥手,只觉得胸口上仿佛插着一把尖刀,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高逸辰紧紧拉着皇上,眼睛红红的:“不要,你们谁要是敢杀了她,孤就和你们同归于尽!”
凌啸风和蓝若国国王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闪过一缕异样的笑容。他们知道,只要白毓萱一死,大周和乌苏的关系就彻底闹僵了。
皇上的身体微微动了动,他的脚步如梦幻般神秘。高逸辰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皇上的胳膊已经从他的手中挣脱,迅速闪到了一侧。
“好身手!”凌啸风大吃一惊。
吃惊的并不止凌啸风一人,在场所有人,除了那个精神恍惚的白毓萱,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都知道皇上会武功,但是从未想过,他的身手是如此的好。
高逸辰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手,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既然他的身手如此好,那天晚上,又为什么故意被孤挟持呢?”他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心中疑惑不己,“难道,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想到这里,高逸辰汗流浃背。
他一直觉得,自己和凌啸风都非常聪明,可是在这位大周皇帝面前,他们显得还是雉嫩了许多。乌苏和西凉打的两败俱伤,蓝若国也被乌苏打的喘不过气来了。现在四国之中,只有大周仍然像以前一样。毫不显山露水之中,大周轻而易举地蹬上了霸主的位子。
高逸辰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知道,遇到这样一个人,白毓萱是必死无疑了。
他绝望地看着白毓萱被带走时的背影,泪如雨下。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孤都不会让你死的!”高逸辰的泪眼朦胧,心中暗暗发誓。
凌啸风轻轻低下了头,苍白的手,仍然在微微颤抖着。
白毓萱和楚王回到了天牢。
晚上,楚王终于见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山珍海味。虽然他在拼命往嘴里塞,可是那双小小的眼睛里,却泪光闪闪。
再多的山珍海味,他也吃不出任何味道了。他只是在往嘴里塞,不停地塞。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这山珍海味好难吃啊!
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牢房中的白毓萱。那满满一桌子菜,一动未动。
白毓萱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紧紧闭着眼睛。
“喂,小丫头!”楚王见她不吃不喝的,便大声说,“吃一点吧!其实现在想想,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至少比其他犯人还多了一顿好饭呢。他们只有早上的一顿断头饭,头天晚上哪有我们逍遥啊。”
白毓萱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
“不吃拉倒!”楚王见白毓萱不理睬他,有些不悦地说,“本王被你害的那么惨,还没教训你呢,你倒摆起谱来了,居然不搭理本王!有本事,明天的断头饭你也别吃,黄泉路上做个饿死鬼!”
白毓萱疲惫不堪地睁开了眼睛。
“王爷,您想非烟公主吗?”她的声音非常虚弱,如一缕从地狱里飘出来的声音般空灵。
“想!”楚王左手拿着鸡腿,右手拿着酒壶,“本王想掐死她!早知道生下这种不孝顺的东西,不掐死她干什么?幸好皇上只杀本王一个,如果满门抄斩的话,本王连个披麻载孝的人都没有呢!”
他越说越恨,狠狠地咬了那流着油的鸡腿一口,仿佛在咬着他的女儿。
白毓萱听了,凄然一笑。
滴血认亲,让她倍受打击。既然她不是齐王的女儿,那她到底是谁呢?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好可怜,就像一片无根的树叶,四处飘零,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家。她不知道,她的生母楚依依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自己的生父到底是谁呢?
“算了,也许见了面,一切都真相大白了。”白毓萱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夜色悄悄降临。
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一切,静得可怕。
茫茫夜色之中,一个如幽灵般的黑影飘过,如一只天际掠过的飞鸟,一闪而过。
看守天牢的士兵们精神抖擞,他们手握兵器,无比威严地守卫着那阴森森的天牢。
一缕淡淡的白烟飘过,如一缕淡淡的薄雾,非常轻盈,非常淡薄。
“什么味道?”一个士兵微微动了下鼻翼,“好像有点甜?”
突然间,他目光警惕起来了,眼睛一瞪。遗憾的是,他这警惕来的也太晚了,自己的身体,已经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了。
他的同伴们,也陆续倒在地上,如死猪一般。
那道黑影迅速飘进了天牢,直接冲向白毓萱的牢房。
白毓萱仍然静静地躺在床上,对这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黑影抽出腰间那削铁如泥的长剑,一剑砍断了那如手腕粗的锁链。
“什么声音?”楚王从睡梦中惊醒。
他见到一黑衣人,吓得刚想尖叫,只见一缕白雾飘来,自己也软软地倒了下去。
“毓萱。”黑衣人进了白毓萱的牢房,轻轻地摇动着她的身体。
那双迷人的眸子里,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白毓萱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任他怎么摇晃,也没有清醒过来。她的三魂六魄,已经完全离开了她的身体。留下的,只不过是一具会喘气的躯壳罢了。
高逸辰来不及想太多,只能将她抱了起来,迅速往天牢外冲去。
他步履轻盈,如野猫般敏捷。
刚冲到天牢大门口,高逸辰突然间停下了脚步。
牢房大门口,只见数百御林军手持弓驽,瞄准了他们。
朱公公如一缕幽灵般闪到了前面,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容。
“还是皇上圣明!”他冷笑着,“放下那女人,杂家可以当作今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如果不放的话,那立刻将你们变成马蜂窝!”
高逸辰看着那闪烁着寒光的利箭,心中有些紧张。如果他一个人的话,要逃出这里并不难。难的是,现在他身上还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白毓萱。如果此时强行冲出去的话,他们肯定要葬身在此。
“死就死!”高逸辰心中一横,心中暗暗地想,“就算是死了,孤也要和你一起死!总之这次,孤绝对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想到这里,他“刷”的一声抽出了长剑,目光无比犀利。
“如果你想让乌苏陷于万劫不复的境地,你就带她走!”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高逸辰定睛一看,只见皇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缓缓走了过来。
他目光冷冷,如两道闪着寒光的尖刀,刺得高逸辰胸口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