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胆子不小啊!”皇上冷笑着,从后面走了过来。
“啊!”杨子爱一听这声音,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忙跪了下来,心中叫苦连天,“糟了!让皇上看见我和他的女人动手,他肯定会责罚我的!可是,我总不能眼见着白姑娘挨打吧……”
白毓萱并没有下跪,她看着眼前齐刷刷跪成一片的女人,突然间觉得她们好可怜。
“皇上,杨医女刚才动手打臣妾!”林才人委委屈屈地哭着,一朵梨花春带雨。
“打你?”皇上看了一眼头快钻进雪地里的杨子爱,冷笑着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林才人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紧紧拉着皇上的衣袖,像橡皮糖一样粘在他的身上,“她刚才好凶啊,还有那个白姑娘,她骂臣妾不能生孩子呢……不信的话,皇上,您问问这几个宫女啊,刚才还有个宫女看不惯她们欺负臣妾,要替臣妾讨回公道,却被这杨医女也给打了……”
说到这里,她连忙挤出了几滴泪水,嘤嘤地哭泣了起来。
白毓萱冷笑着,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面庞:“那你怎么不说,是你先要打我的呢?”
“谁打你了?”林才人眼睛一瞪,连忙狡辩道,“我堂堂一个才人,难道会和一个无名无份的女人动手?”
“行了,别说了!”白毓萱听了,有些烦,“皇上,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吧。这事和杨医女无关,有什么事,冲我一个人来就行了,大不了就是杀头呗。”
皇上听了,微微皱了皱眉头,推开了紧紧缠绕在他身上的林才人。
“你怎么总是想杀头啊?”他看着白毓萱那张冻得有些发紫的小脸,心疼得伸出手,想替她温暖一下,谁知白毓萱却一侧脸,拒绝了他的好意,“谁说要杀你的头了?就算有人要你的头,也得经过朕的同意啊!”
林才人看了这一幕,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紫,所有的颜色刹那间都在她脸上呈现了出来。
“狐狸精!”她心中暗暗地骂道,“早晚有一天,老娘非得收拾你!”
不过,她还没想好如何收拾白毓萱呢,却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从今天开始,你还是回浣衣局吧。”皇上目光冷冷,看着林才人,“你还是做浣衣女比较适合。”
此话一出,对林才人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
“什么?”她有些不相信的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皇上的眼睛,“我不是才人了?不,不!”
她用力地摇摇头,紧紧拉着皇上的手,失声痛哭道:“不要啊,皇上!臣妾会改的,臣妾以后再也不会欺负白姑娘了!以后见了她,臣妾就绕路走……”
那几个小宫女听了,也吓得连忙跪了下来。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皇上不屑地推开了她的玉手,轻轻地掸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仿佛被沾上了灰尘一样。
林才人听了,连忙说:“臣妾不该打白姑娘!”
“你不该在朕的面前撒谎!”皇上冷笑着,目光无比犀利,“欺君之罪!欺骗朕的人,朕都不会原谅的!”
白毓萱听了,脸一沉。
林才人哭天抹泪,可惜属于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皇上拉着白毓萱的手,缓缓往寝殿走去。
听着林才人那哭天呛地的声音,白毓萱心中有些不忍:“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就因为她骗了你?那当初我爹娘骗了你,你是不是就……”
“她欺骗朕,朕都没有杀她。”皇上一边将她拖回了寝殿,一边面无表情地说,“更何况你爹娘!”
白毓萱被他强行摁在了那散发着暖气的熏笼上。
“可是,他们伤了你的自尊心!”白毓萱想起父母的事情,突然间觉得,他们的所作所为,的确伤害了眼前这个人。不过,即使是伤了他的自尊,也用不着那么心狠手辣吧。
皇上冷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和那女人说的什么圣旨,朕真的不知道。朕真的没有必要骗你,更没想过要杀你娘甚至你……有许多事情,你都不会明白的!”
他长叹一声,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哀愁,似乎有无限苦楚,却无法言明。当君王的,哪个没有些难言之瘾呢?就像高逸辰,不管他有多爱白毓萱,可是还是有些事情是他无法说出口的。
这时,百合和莲花端着东西从外面进来了,一看皇上在此,她们吓得手一抖,手中的东西落在了地上。
“皇上恕罪!”百合连忙跪了下来,头磕的震耳欲聋,“奴才知错!”
莲花见状,也连忙跪了下来,低头不语。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却在不时的偷偷瞟着皇上的脸。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她们见过皇上不止一次,但是莲花还真没仔细看过皇上的脸。她今天终于看清楚了,这是一张极为英俊的面庞,身上隐隐散发着成熟男人特有的味道。这是一个威严高贵的男人,让人只能跪着膜拜他,却不敢靠近。
“好帅啊!”莲花脸一红,心中暗暗地想,“就算他不是皇上,估计也会有很多女人为之倾倒的。”
“知什么错?”皇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还有那个杨医女,也不要进来,朕有话跟白姑娘说。”
百合和莲花听了,连忙胡乱收拾着东西,退了出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白毓萱冷冷地问,“就是反复说你不知道圣旨的事情?那试问一下,尊敬的皇上,又有谁敢假传圣旨呢?”
听了这话,皇上眉头紧锁。
“有些事情说出来也许你不会相信的。”皇上微微叹了口气,“你这个孩子,你以为当个皇帝就那么简单吗?你以为皇上都是至高无上的,可以为所欲为吗?朕当登基的时候,还很年轻,十九岁,许多事情,朕都做不了主的。”
白毓萱看着他那紧锁的眉头,心中疑惑地想:“难道他当时,跟高逸辰初登汗位时一样?也只不过是个傀儡?那,他背后那只操纵他的手又会是谁呢?他娘?可是,我记得太后好像早就归天了啊,当时出殡的时候,我还在街头看热闹呢。听说,那是个极为温柔的女人。难道……不,我不可以乱想,是他杀了我的爹娘!如果不找到那张圣旨的话,那么他依然有最大的嫌疑!”
这段日子以来,白毓萱并没有盲目采取任何行动。了尘师太在这里,自己如果做错了什么,那么了尘师太也会受牵连的。不过,她最无法忍受的是,一看到了尘师太看他时那含情脉脉的目光,白毓萱就有种骂人的冲动。
“你的丈夫,他居然是什么人?”皇上目光温柔了起来,问,“朕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那双眼睛,真的好面熟。”
他当然觉得面熟,昔日高逸辰代表老可汗来求亲,他们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
“你管不着!”白毓萱没有好气地说。
“可是,他的眼睛,看起来非常像一个人!”皇上试探性地问,“他的眼睛和乌苏过世的高逸辰可汗,一模一样!”
白毓萱脸色一白,用力地摇了摇头。
“你觉得我这种骗子会嫁给可汗吗?”她冷笑着,嘴唇在微微颤抖着,“再说了,天底下谁人不知,那个短命的可汗早就已经死了啊。而且,他娶的是非烟公主和绮莲公主,关我屁事?”
皇上听了,心中也在暗暗怀疑。
“高逸辰明明已经死在鹰愁涧了啊,不可能是他的!”他心中胡思乱想着,“再说了,当初嫁过去的是非烟公主,肯定不可能和毓萱有什么关系的。不过,为什么她听到高逸辰的名字时,脸色却变了呢,连声音都颤抖着呢?难道,高逸辰并没有死!”
想到这里,皇上脸色顿时变了。
这时,方公公又抱着一只雪白的鸽子进来了,跪在地上,双手呈给了皇上。
皇上看了,脸色由白变青,又青变紫,吓得方公公跪在地上直哆嗦。
“好消息!”皇上勉强笑着,将手中的纸条扬了扬,对白毓萱说,“难道,你不想知道这纸条上写的是什么吗?”
白毓萱不解其意,将头扭到一侧,不再说话。
皇上冲方公公使了个眼色,方公公会意,连忙退了下去。
“你真的不想知道?”皇上伸出手来,轻轻地放在她的香肩上,“高逸辰的消息!”
“什么?”白毓萱一惊,连忙转过头来,一把夺过了那张纸条,贪婪地看着上面那行苍遒有力的字迹。
她轻轻地读着:“高逸辰死而复生,凭传国玉玺重登乌苏大可汗!”
白毓萱看了,又惊又喜。
惊的是,这狗皇帝原来在乌苏的间谍,并不止觅雪一个!喜的是,高逸辰终于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一切!看来,自己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他幸福,就算她粉身碎骨,她也心甘情愿!
看着她那又惊又喜的模样,皇上微微一笑,心中明白了大半:“高兴吗?”
白毓萱自知失态,连忙将纸条重新塞回了皇上的手中,一屁股坐在熏笼上,不再理他。
“呵呵!”皇上微笑着坐在她的身边,轻轻地抚摸着她那柔顺的长发,“傻孩子!你的丈夫没有死,又重新当上可汗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不过,朕奇怪的是,他怎么会成为你的丈夫?”
“谁说他是我的丈夫了?”白毓萱轻轻将他的手拍了下来,“你怎么总是动手动脚的,你冬天出生的啊?”
皇上听了,笑了起来。
“你说的没错,朕是冬天出生的。”他看着白毓萱那张可爱的小脸,笑了起来,“说实话,朕一看到你,就有种非常特别的感觉,非常亲切。”
白毓萱瞟了他一眼,心一惊。
“这家伙不会对我感兴趣了吧?”她的心悬在了半空中,“亲娘啊!我和他可是有血缘关系的啊!他该不会是……”
她不敢往下想,鸡皮疙瘩差点掉了一地。
皇上慈爱地一笑:“只要找到那张圣旨,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如果你的丈夫真的是高逸辰,他对你那么好,想必会有所动作的。”
他非常确定,高逸辰会来的,一定会来的!那个男人能为了白毓萱夜闯皇宫,又有什么事情不能做呢?重登汗位,那绝对是件好事,他等着,他在等着高逸辰前来找他算帐!
“朕带你去看样东西。”他轻轻地拉着白毓萱的手,眼睛里闪烁着父亲般慈爱的光芒。
就在那刹那间,白毓萱差点感动的扑倒在他怀中,像个女儿一样的偎依在父亲那温暖的怀抱中。不过,她还是非常清醒,这个人是她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白毓萱没有拒绝,她想看看这狗皇帝到底还要耍什么花招。如今,高逸辰已经重登汗位了,她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现在,最好让了尘师太快点离开,这样的话,她就真的无牵无挂了。
长生殿,被皑皑白雪覆盖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仍然保存着当年的原状。
轻轻推开那扇雕花的精美木门,里面依然如十七年前一样。时光,似乎在此刻停止了,仍然停留在十七年前。
皇上轻轻地走了进来,生怕脚步略微一重,就会惊醒了时间的河流,让它重新流淌起来。
白毓萱疑惑地走了进来,她不知道,这座空荡荡的宫殿里,会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就是你为我娘建的长生殿?”白毓萱看着那精美雕花的地砖,冷笑着问,“也没见有什么特别的啊。对了,到底有什么东西让我看啊?”
皇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紫檀匣子,里面有一封泛黄的书信。他轻轻地递给了白毓萱,眼圈微微发红。
“什么东西?”白毓萱漫不经心接了过来,轻轻打开了。
只见那张泛黄的纸上,赫然有几行娟秀的小字。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十里长亭一叙,依依。”白毓萱轻轻地读着,疑惑地问,“这是我娘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