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紫荆也不知道如何劝慰,只能看一切顺其自然。
“你好好休息吧,其实别的都不重要,重要的事你赶紧恢复好。”
叶九倾抬眸,望了她一眼,倏而点头。
她说的没错。
想再多都是徒劳的,只有自己的身体快点恢复好了,她不再这么废物了,才有谈判的资本,才有离开的资本。
“这里的灵力按理来说是很充沛的,但是到了这里却变得很稀薄,你的身体太弱,不能吸收过多的灵力,现在这样正好适合,你可以多吸收一下,对你的身体恢复很有帮助。”
九倾点了下头,闭上眼睛想要安静的吸收一下,但是心静不下来。
她干脆放弃了。
“我现在这状态,做不到。”
冉紫荆叹了口气,“那我还能说什么呢。”
她用魂力将自己的魂体凝结成实体,坐在她的床边,“看你这模样,我还是陪陪你吧。”
九倾沉默了一下,问道:“那两只怎么样了?”
“恢复得很好,它们一般都没什么大事,虽然和你契约,实力大打折扣,但是它们自身的修复能力是很强的,你不用担心,只是你也要快点恢复,它们才能真正恢复。”
主宠契约,其实就是对灵宠最大的不公平,压制了它们原本的实力不说,还要处处受主人的限制。
叶九倾叹了口气:“现在我突然想,跟它们签订契约到底对不对。”
险些害了她们。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它们没有能力,被你契约了,那就是它们的命,跟着你,就算是死了,也无话可说。”
反过来,若是叶九倾当初被它们杀了,那也是她的命,也没有什么对错。
肉弱强食,适者生存。
这是这个世界不变的定律。
“有时候,的确很痛恨这样的定律,但是,却又不能改变,因为它确实是个真理。”
“所以,不管是谁,都要努力的变强,变得越来越强,不断的超越自我,超越别人,成为最强者,才会变成这个定律的掌控者,否则,就是被这个定律屠杀的蝼蚁。”
“你看得很清楚。”
九倾笑笑,没有再说话。
死过一次的人,当然会比较清楚。
所以,她讨厌被人主宰,也讨人别人拿她来当做筹码,去威胁她在意的人。
看着叶九倾闭上的眼睛,冉紫荆偶尔也会感觉到她似乎承受了很多,心智不像她这个年龄。
藏书阁的大门忽然打开了。
冉紫荆回过神来,迅速回到空间手镯内。
白袍男子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行来,如一副淡雅的水墨。
“我告诉时君澜,你在这里。”
叶九倾睁开眼睛,偏头看向他,却是面无表情,似乎没有什么情绪。
“哦。”她就只简单的应了声。
白袍男子微微意外:“你不担心?”
“担心有什么用,他很强,如果你要拿我威胁他的话,我不会让你如意的。我已经打定好了主意,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无所谓。”
如果她真的害到了时君澜……
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男子没有情绪起伏的双眸,也划过了一丝诧异。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决心。
时君澜来得很快,眨眼便到了门口。
他神色阴寒,冷冷出声:“她在哪里!”
叶九倾听到声音,转眸望去,倏地愣住。
他逆着光,却丝毫掩盖不了他一身张扬炫目的红衣,那半边骇人的鬼面具,加上那一副妖冶夺人心魄的红瞳,连光都在他的身后成了背景,被他给比了下去。
他比光还要夺目。
是他……
是第一次她被叶怜追杀出现救了她的人。
是那一次在海底出现的男人。
他是,时君澜!
原来,他们是同一个人。
原来,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保护她的人,是他。
原来,一直都只有他,都是他!
难怪,看到他的时候,不经意会想起时君澜,会觉得他们像,却又像极了两个极端。
白衣出尘的,是他,红衣张扬的,是他。
叶九倾的心中,竟是说不出的安慰。
从来就没有任何人,只有他。
他一身红衣,神色阴寒,浑身都散发出骇人的气势,就像第一次见到红衣模样的他时,似踏着无尽孽火而来,要焚尽万千生灵。
叶九倾的眼眶有些酸,她眨了眨眼,倏地撑着石床,便想起来。
但是她的身体虚弱,还不足以支撑着她下床,勉强才用双手撑起了半个身子。
她望着门口,眉头紧蹙着,出声喊他的名字:“时君澜……”
她没有多少力气,发出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门口的时君澜听到。
听到了她的声音,冷漠的男人似乎才有了一丝别的感觉。
红瞳微转,当她的脸映入了瞳孔中,原本狂乱的双眸,却是渐渐的安静下来。
白袍男子看着这一幕,不由讶异。
认识时君澜这么久以来,他看到过很多次时君澜如此失控癫狂的模样,谁都不认,谁都不理,谁敢侵犯,必死无疑。
认识他这么久,他每每出现这种情况,都会找一个温泉,来压抑住,周围不能留人,用自己的力量来熬过这段失控的时间。
但是他却从未见过,他因为一个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褪.去了血液里的疯狂。
红瞳还是那红瞳,红得那么妖冶。
但却变成了像黑瞳那般的清明,理智。
时君澜将白袍男子无视了个彻底,快步朝叶九倾走来。
白袍男子却挥手,将他阻挡住。
时君澜锋利的眸光射向他,“滚开!”
白袍男子丝毫不惧他,淡淡开口:“这个人,是我救的。”
叶九倾狠狠瞪了白袍男子一眼,“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要感激你,你敢对他做什么,我杀了你!”
听到这句话,从来没有过别的情绪的男子,竟然微微勾起了唇角,连眼眸都染上了点滴笑意。
他看着时君澜,说:“听到没有,她说要杀了我。为了你。”
时君澜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将人挥开,大步走向叶九倾,一边说着:“杀了最好!”
他来到了叶九倾的身边,看着她的瞳眸中印出了自己的身影,他紧悬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下。
他的动作变得很温柔,抚上了她的眉眼,半边唇角满足的扬起,“阿九,我来了。”
叶九倾也舒心的躺下,松了口气,扬唇笑道:“我就知道,还能再见到你。”
她真怕,再也见不到了。
时君澜心口一顿,有些闷疼。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失去她了!
他直接将她抱起来,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叶九倾搂着他的脖子,心中一阵满足。
其实想得再长远,顾虑得再多,都不如这一刻,她在他怀里来得安心,重要。
心安下来了,自然有些事情,也已经能想通了。
她靠着他的肩膀,冷笑着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所以,你们是旧识,不是仇人。”
“嗯。”时君澜回答。
叶九倾又忍不住瞪了眼他们,“为什么不说清楚,害我白白担心了一场。”
担心得连灵力都吸收不进去,伤势好得那么慢。
时君澜是最无辜的,“阿九,我现在才找到你。”
就算想跟你说,也没有办法啊。
白袍男子面无表情,“我并未说过,我和他是仇人。”
叶九倾咬牙:“就算没说过,也误导了!”
“你自己蠢,理解错误,与我无关。”
“你!”叶九倾非常气,一动气自己就难受。
时君澜见不得她有一点不舒服,她这浑身是伤的,就已经够他心疼了。
他冷眼看着白袍男子,“你再给回她一个试试看!”
白袍男子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嗤了声,转身干脆坐回了自己简陋的长凳上。
桌上依旧放着本经书,他盯着书本,似乎又看起来了。
时君澜抱着叶九倾,打算离开。
叶九倾让他停了一下,看向白袍男子。
他独自坐在那里,显得那么的孤独。
或许有些人,生来就是孤独的。
像他,像时君澜。
但是时君澜幸运,遇上了她。
她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他将不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