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大霾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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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遇刺(二)

求求你,回来吧。

我强忍着内心的嘶喊,对许愿继续劝慰道:“等你发展好了,再回来,大不了我等你几年。反正我是男人,不怕剩下。”

那面许愿哭声更大了,过了半天,许愿不再哭了,而是咬着牙说道:“你放心,我就是游,我也会游回去的。我还要跟你结婚,给你生孩子。你等我。”

许愿挂了电话。

我的心乱如麻。

坐在漆黑的房间里,我看着窗外,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你能回来么?亲爱的。

你愿意用自己的未来换与一个穷小子的厮守终生么?

面对你的牺牲,我需要给你怎样的将来才能弥补?

我能给与你那样的未来么?

回来吧,我的爱。

我会用尽生命来爱你。

爱情真的使人盲目,许愿的电话在击碎了我所有的故作坚强之后,我开始有些疯狂。

开始徒劳的做一些事情。

做一些明明知道不可能成功的事。

比如,想去美国救许愿。

这或许在之后看起来是非常幼稚的想法,但是当时真的好像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很坚定地打算去美国,去找许愿。

途径?

没有任何途径,我只能求助万能的网络。

结果发现,普通人想要出去,难于登天。

倒也不是没办法,旅游签证,然后到美国开始跑黑户。找到许愿之后,自首,关几年或者直接遣送,反正美国不可能要我的。

问题就是,偷渡过去的,连上街都成困难,我怎么能找到许愿?

现在许愿在美国没错,但是美国大了去了,我怎么办?

但是真想去啊,连旅行社我都咨询好了,结果人家问东问西,反倒把我给问住了。

我一犹豫,那面立刻就有反应,估计是我这样打算跑黑户的人多了去了,直接开始给我讲政策,讲多么的不可能,讲在那面黑户人的悲惨生活。

糊弄的我一愣一愣的。

跑还是不跑,这是个问题。

我想,真就没有正当渠道去美国找人么?

特意找人咨询了一下,人家说行啊,探亲可以,有结婚证么?

这个真没有。

你没有结婚证怎么证明你是她亲戚呢?

是啊,怎么证明呢?

如果我俩没有爱情在里面,恐怕连个朋友都算不上吧。

浑浑噩噩地过了十来天,许愿那面再也没有任何电话过来。

我的心凉了,我不知道她那天对我说的究竟是真是假,还是仅仅对我的一个委婉的通知。

她真的会放弃一切回来么?

放弃前途似锦来追寻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么?

如果她想回来,这期间会经历怎样的争吵,我无法想象。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很有可能在将来由于这些争吵,她的家庭已经无法容忍我的存在。

到了那时,我们又该如何?

私奔么?

放弃一切亲情去追寻虚无缥缈的爱么?

想到许愿将要经历的一切苦难,我忽然不希望她回来了,如果回到我的身边换来的是许愿失去未来,失去亲情,失去一切。

那么我宁可她失去的是我。

忽然之间觉得好累。

想放弃了。

我一直崇尚的爱情,是最简单最自然的,任何事情都水到渠成,没有多么复杂的东西在里面。

可是我与许愿的爱情,忽然之间变得复杂了。

现在许愿失踪,当初跟我联系的那个电话根本显示不出来号码,她在国内的手机也打不通。

我感到我失去了她,彻彻底底的失去了许愿。

这种感觉猛然涌上心头,然后挥之不去。

漫步在霾城的街上。

仿佛随处都有许愿的影子。

我忽然发现,来到这里这么多年,我似乎没有好好地看看这个都市。

满街的法国梧桐,散发着醉人的绿。有的树需要几个人才能抱住,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绿荫把天都遮住。

红花绿叶比比皆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只要能够静下心来,不那么匆忙。

这里也是美丽的天堂。

说起法国梧桐,刚来的时候我不认识,我以前给这种树起了一个外号“裸体劈叉树”,虽然很低俗,但是谁听谁都觉得贴切。

我跟许愿说的时候,许愿差点没笑岔气。

又想起许愿了,我忽然决定去看看黄河。

站在黄河的岸边,那蜿蜒奔腾的暗黄映照在这个世界。

霾城就在黄河的边上,中原腹地,是全国的交通枢纽。

虽然不一定每个在霾城的人都看过黄河,但是你能够感觉到,那流淌了几千年的河就深埋于每个人的体内。

随着每个人的血液在流淌。

想起不久之前我和许愿就站在黄河的岸边,看着母亲河奔流不息。

许愿靠在我的怀里,我们两个静静地站着,几乎迷失在这满目的暗黄中。

黄色的水,蓝色的天,纯白的爱情。

如果我的生命能够定格在这一刻,迷失在这蓝天黄河之中,那该有多好。

可是现在,蓝天黄河依旧。

而人,只剩了一个。

我用废纸叠了一艘纸船,轻轻地放在了河水中。

我想,或许我们的爱情就应如同这艘纸船一般,就这样飘向远方。

但是残破的纸船转瞬之间便被河水打破,消失在河水中,就如同残酷的现实将我委以避风的爱情搅碎一般。

忽然心一痛。

好吧,该离开了。

第二天,广东的客商过来,晚上饭局。

本来心情就不好,还得应付这帮孙子。

你说做生意就是做生意,本来就是双方的事情,没有谁做生意是打算就一方赚钱,然后亏死另一方的。

但是现在的生意场上,应该合作愉快的事情,非得有一方哭穷叫苦,好像跟你做生意他妈都得赔里一般。

说白了,就是想多赚一点而已。

真正的生意都是饭桌上谈的,白天说啥都是扯淡,晚上有啥才是真的。

晚上玛丽和我安排的广东客商,姓黄还是姓王,我没听清,不怪我,他们发音还真啥没区别。不过我给他起了个名字,简单好记,王八蛋。

这老王八蛋顶不是个东西,就喜欢初中的女孩,到这里先跟我打听初中有没有爱玩的女生,多少钱不要紧,能玩就行。

要是处女,找到了就给我两万。

当时恨得我就想揍他来着。

晚上的饭局,酒喝得本来就不痛快。

那老王八蛋光拉着玛丽的手,装醉占便宜。

玛丽很无奈,但是还不能当众甩开他的纠缠,毕竟这是生意。

倒是我看不下去了,拿着酒走到王八蛋的身边,毕恭毕敬地说:“王总,小弟给你敬杯酒。”

老王八蛋抬头看我一眼,嘴角一撇,眼睛一横道:“没看到我跟你黄总说事么?一点眼力都没有,放在我身边一天骂你一百次。滚。”

本来我就看不上这王八蛋,然后许愿的离开让我这些天异常暴躁。

然后这老王八蛋说了一句滚,我想都没想,手里的白酒瓶一下子就砸到了这老王八蛋的头顶。

质量真好,没碎。

没碎就再来一下。

这次碎了。

老王八蛋都让****桌子底下去了,带来的两个小弟才反应过来,站了起来。

我把手里的酒瓶一扔,手张开,手指勾了勾。

来吧。

看我这样子,两个小子没敢动,而是扶起了老王八蛋。

那血混着白酒顺着脸留下来,这老王八蛋在我眼里反倒好看了。

没事,消消毒。

我心里这个痛快啊。

“黄总,什么意思?”老王八蛋呲牙咧嘴道。

玛丽最开始是愣住了,现在笑了笑,抱着肩对王八蛋说道:“王总,这里是霾城,不是广州。你少拿你那套对付我们。”

“啥意思?”

“这生意能谈呢是缘分,不能谈呢就是没缘分。但是有缘没缘是生意场上的,要是你跟我,这我还真没兴趣。”玛丽笑道。

老王八蛋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捂着头说:“先告辞了。”说完两个小弟扶着出了门。

剩下几个陪客的,见到这个场面,也都走了。

这几个人刚刚出门,玛丽对我道:“你要疯啊。几百万的生意,你一下子就给我砸没了。”

“看着来气。你怎么处罚我都行,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我气鼓鼓地说道。

“算了,生意没了可以再做,难得有个男人替我出头,不能打消你积极性。走吧,还在这儿干啥。”玛丽瞪了我一眼。

我嘿嘿地坐了下去,拿起筷子风卷残云般塞了几口,专挑贵的没吃饱。

如果说我在这个社会上学会的最有用的两句话就是,人善被人欺与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世界上都是欺软怕硬的,无一例外。

强哥就是个例子,或许有人会嗤之以鼻,觉得强哥并不算是真正的狠人。

但是那些所谓的黑道大佬,欺负商家百姓可以,没见过一个天天欺负公安局的,也没见过一个天天到部队门口收保护费的。

那些商人,平日里有钱嚣张得不得了,你伺候他的时候他恨不得化身为你祖宗,也没见过有跟政府作对的。

那些官员,平日里各种特权,飞扬跋扈,但是真没有一个敢跟顶头上司说不的。

这不是欺软怕硬么?

不过就是看你多软,他多硬。

他如果像钻石一样的硬,那么就可以欺负石头;但如果他像石头一样硬,他还可以欺负欺负鸡蛋。

没见过鸡蛋欺负钻石的。

那生意并没有打黄,第二天老王八蛋包扎好,乖乖地到公司签了合同,然后滚回了广东。

还是我说的,生意本来就是双方的事情,没有谁是光赔钱还跟你做生意的。

他拖着不签,也不过就是想多占点便宜而已。

结果现在便宜没占成,带着一头伤回去。

事情会就这样结束么?

不会的,在这个社会就没有能揭得过去的过节。

没有无缘无故地爱,也没有无缘无故地恨,更没有无缘无故地爆头。

我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这些天我很小心。

老王八蛋回去的第三天,下了班,我骑着自行车回家。

这些天我很小心,总觉得事情不会这样轻易结束,一定还有下文。

走到半路,总感觉有辆车跟着我,白色面包。

到了僻静处,面包车猛然加速,往里一别,卡在了我的面前。

我一看,这眼熟啊,黑社会标准配置啊。

想都没想,自行车一抬,骑上掉头就要跑。

刚刚加速就感到自行车被人拽住,然后几个人上来给我一脚,把我给踹下去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老王八蛋派来的。

不过这老家伙倒也没打算隐瞒,领头的就是他的那个马仔。

显然是打算让我知道谁打的我。

倒在地上,马仔狠狠地给了我两脚,然后我就被四五个人围住。

我心里一凉,完了,这顿揍算是得白挨了。

毕竟我打人在先,人家礼尚往来,打了我也就算了。

报复来报复去,最后肯定是我吃亏。

弓身抱头,准备挨揍。

“别,别,别。”一个人好像拦着别人,说,“先别打,我认识。”

我抬头一看,救命恩人很眼熟,仔细一想,白三儿。

我忽然想起玛丽那句话来,这里是霾城,不是广州,看来这些人也就能找找这些小混混了。

“哟,三儿啊。”我站起来,弹了弹身上的土。

“丁哥是不,丁哥。”白三上来居然帮我弹土。

这让我分外惊讶,这货怎么这么热情?

平时不熟啊。

“还愣着干啥,丁哥,操,不认识啊,开强哥那个。”白三儿对另外一个人说道。

几个人脸色立刻变了,上来一阵寒暄,老王八蛋的马仔脸色不好,显然打算要跑。

“还要打丁哥,强哥都是丁哥撞死的,道上一顶一的人物。”白三儿继续说道。

我当时这个冷汗就下来了,你说我开了强哥这我承认,你说我撞死他,打死我也不敢承认。

“丁哥,你说咋处理吧,打一顿?”白三儿指着王八蛋的马仔问道。

“算了。你回去告诉你老板。这里是霾城,不是广州,少给我们来那套。”我装强横道。

马仔连连点头,慌忙地打车跑了。

这面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几个人道:“走吧,我请客,晚上喝点酒。”

几个人倒是很高兴认识我,都没有拒绝,找了个地方喝了顿酒。

喝得我想死。

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传的。

但是的确有人说我跟强哥有过节,先是开了强哥,然后撞死强哥。

还有一个版本是,我是黄总的姘头,为了保护玛丽家的生意,先是开了强哥,然后撞死强哥。

当然也有不同的版本,我是过江龙,为了争地盘,先是开了强哥,然后撞死强哥。

……

我觉得我离被刑拘不远了。

不过这些谣言也的确让我逃过了一劫,否则这顿揍一定得挨,而且你还没地方说理去。

生意都做了,合同在那里,不可能因为我被打而更改。

报警?你打人在先,人家没报警就是要在另一个途径解决,你报警别人也可以报警,最后谁判得多不一定呢。不过我判刑,那是我进去;人家判刑随便找个马仔就顶罪了。

不过这件事情也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

丝毫没有缓解我对许愿的思念。

能逃过一劫是我的运气,其实如果真挨顿揍,说不上还能缓解一下我心灵上的创伤。

跟白三儿几个喝完酒,已经是十一点多,他们还意犹未尽,而我推脱明天要上班,也就离开了。

无论如何,少招惹这些人就少一些麻烦。

推着自行车,漫步在霾城的街头,家不远,就在前方,正好醒醒酒,思索一下失败的人生。

一辆摩托车嘎然停在我的面前,又飞驰而走。

我跪了下去,抚摸着腹部撕裂的伤口。

鲜血喷涌而出,带着炙热的灵魂。

我想,我就要这样死去。

死在这个冰冷的街头。

从出生到死亡。

总是一个人。

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