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林外，山坳在星光下不敞开胸怀，
大概它有自己的信仰
从不胡乱说话，也不发表见解。
它只是把一些黑收起，再放出一些光来。
安静，让它成为可信赖的事物。
凌晨三点半，我们准备爬到顶峰拍摄日出。
这些微弱的光，沿一条路往山里延伸，
水泥路的反光并不呼应头上的银河，
走在上面还是有些恍惚，
无边的黑暗里有一块儿几何形的汉白玉石碑
顺着脚的方向指引。
它通向悬崖下另一块儿巨大的石头，
也不是某个星球的返照，焦黑而坚硬。
星星擦到了树梢，我们看到的离我们最远。
透着天光的云高悬于头顶，
它也因为我们的到来而变成山顶
并且发出高于山顶的声音。
水晶灯已从天花板转移过来。
明亮的黄色和灰石色都不是拂晓的预兆，
是我先前对天空的误解。
它们在提醒我，使我侧身转过多处荆棘，
免于危险，
免于对回想某件事不可收拾的滥情。
我的步伐小心、坚定，越是窄道
越发现，它就是我必须通过的险途。
身体放松，半山才显出它的魅力，
好似看到了一个整体——
眼前的就像睡前想起的
某些人、某些事的全部，可以掌握一切。
可翻过这路，我意识到
自己的眼光过于狭隘，甚至是错觉。
我几次想越过山涧那条两米宽的裂缝
越过自己的那道坎儿，俯瞰的时候才知道，
那只不过是虚幻的引擎，
让我加大了马力，奋力一跃。
音乐的曲线描绘了众山，
而恐高症描绘了我的此刻。
倒山的威胁，不可站起的压迫
使我更接近悬浮在巨大的陨石之间
不受地球的引力，去观望这个
让人渴望而生畏的空间，在裂缝中反观际遇。
太阳并不如愿，被厚云层挡住。
悬崖之上，我努力地站起。
世界就像颠倒了，我迎着倒塌的飓风脱离了尘世，
飞一般地成为山崖上突出的赭褐色的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