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小文学成长物语系列:换双翅膀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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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夜半哭泣的“鬼魂”

突如其来伸出的“鬼手”,把少年吓呆了,他傻愣愣地呆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小星星更是吓得鼻头一皱,“呜呜”地哭了出来,小声地喊着“哥哥、哥哥”。她的哭喊,唤回了嘉元的神志,顾不上去思索“这完全不符合科学吗”的问题,嘉元连忙将星星挡在身后,然后抡起自己的小包袱,朝那只可怖的鬼手砸了过去——

装着馒头和衣服的小包袱,根本没有多少重量,敲击在那长着红斑的手臂上,只让它晃了一晃。那只手并没有因为这样的攻击而退缩,而是格外用力地向外探索着,五根像鸡爪子那般细弱的手指,不停地屈张,似乎是要将少年和女孩子揽到自己的身边,拉入那个幽暗的小屋中。

该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对付它?眼看自己的攻击无效,嘉元急得一头热汗。他四下张望,眼见不远处有棵树,他想也不想地拽下一截树棍,高高地举起了胳膊,正要朝那只鬼手抽下去,就在这时,他又听见了女鬼的哭泣声:

“死……我不要死……不要死……”

死?既然是鬼,那还怕什么死?嘉元愣了愣,举起的手僵硬在半空,他瞪大眼望向那黑暗小屋,只见探出鬼手的窗栏里,隐约可见一张女人的脸。她披头散发,面颊上也同样长着几块红斑,一双眼红彤彤地泛着水光,脸上还挂着泪痕。她不死心地挪向窗外,探着手伸向这误打误撞走过来的少年,嘴里喃喃地重复着:“不要死……我不要死……”

星星半缩在哥哥的身后,不敢去看那女鬼。嘉元一手抓着树枝随时准备攻击和反击,壮着胆子,向前踏出了一步:

“喂,你是谁?干什么装神弄鬼的?”

一听见他说话,那女人眼眶更红了,两行眼泪“唰”地滑了下来。她猛地凑上前来,呜咽着开了口,可还没说一个字,突然,山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手电筒的光亮。

糟糕!有人来了!是不是张大伟和赵月发现他跑了?嘉元慌忙把星星搂在怀里,往地上一蹲,躲在了木窗之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向旁边的灌木丛移动。将自己藏在茂密树丛里的同时,少年偷偷用手拨开了一条缝隙,窥视着外面的状况。

随着光芒的迫近,只见抓着手电筒、最先冲过来的那个农村汉子,并不是张大伟。而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妇女之中,也没有赵月的身影。嘉元松了一口气。眼见那群人冲进了“女鬼”所在的小黑屋里,少年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

这么多人半夜三更地跑过来,难不成真是捉鬼?

这么一想,嘉元格外好奇。他先是冲星星小声说了一句“乖,在这里等哥”,在得到星星肯定的答复之后,他又猫着腰,偷偷溜出了灌木丛,弓着身子一溜烟地跑到木窗底下,然后微微抬起脑袋,望向屋子里面——

屋里亮起了灯,除了那“女鬼”之外,还有七个人。两个男人,五个女人,其中有个女的特别老,看上去有七八十岁了,腰都直不起来了,驼着背抓着根拐杖。不过就那老太太,穿得还特别花哨,身上挎着一个很大的彩色布包,脖子上戴着粗粗的银链子,一圈一圈地坠着。嘉元都要怀疑,这老婆婆的背之所以那么驼,就是因为脖子老给这重重的链子牵着,所以才成了这副模样。

那老太太的地位看上去还挺高,因为剩下的女人们都毕恭毕敬地站在她身后。老太太突然把手中的拐杖一提,指向那“女鬼”,顿时,两个男人冲上前,一左一右地摁住了不断挣扎的“女鬼”。另外四个女人也赶紧上前,掏出老粗老粗的麻绳,将那个“女鬼”五花大绑起来。

“女鬼”被捆住之后,又被两个男人摁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这时候,那老太太慢悠悠地走上前来,她先是从布包里掏出一张黄颜色的咒符,又抓出了一根蜡烛、一个瓷碗。

只见她点燃了蜡烛,将它放在了“女鬼”的椅子前面。然后,她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了那张黄咒符,绕着那“女鬼”边走边跳。

烛光摇曳,那老太太一边跳着诡异的舞蹈,一边念念有词地嘀咕着什么。

她的动作十分奇怪,走两步,顿一顿,退一步,顿一顿,又开始向前走,间或还蹦跶着跳起来。光看步法,有那么一点儿像是扭秧歌,只是因为她年纪大、背又驼的关系,怎么看怎么怪怪的。

“扑哧”!眼看那老太太又是一蹦,嘉元险些笑出声来,他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幸好屋子里的人并没有发现,那老太太仍然是边走边跳,一边叽叽咕咕地念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当她绕着“女鬼”跳了三圈之后,她才停下脚步,佝偻着背,将手里的黄纸凑向地上的蜡烛。黄纸顿时燃烧起来,老太太将烧着的纸丢进了先前拿出来的瓷碗里。没有几秒钟,那黄纸就烧成了灰烬,黑灰盛在碗底。老太太端起瓷碗走上前,将碗凑到了“女鬼”的嘴边。

“女鬼”咬紧牙关,死活不吃。就在这时,她身边的那几个男人女人,冲上来一齐将她制住,不让她动弹半分。而那老太太更厉害,那只皮都皱起来的手,力气还不小,硬是捏着那“女鬼”的下巴,强迫对方将那黑灰吞下去。

看见那场面,嘉元大惊失色:我晕,那女人做了什么坏事了,这些人要这么折腾她?那黑乎乎的玩意儿是能吃的吗,拉肚子还好说,别给吃中毒啊!这些人是不是有病啊?

正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只见有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冲那老太太特别恭敬地低下头,连声说“谢谢”:“麻婆婆,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这小闺女,怎么就中了这邪……”

那被称为“麻婆婆”的老太太,点着头说:“阿妈放心,吃过符灰驱过邪,大病必去。”

不是吧?这女的是“女鬼”的妈?嘉元顿时惊了。听到这里,他总算将事情听明白了:原来,这个女人是生了病,她的家人不但不带她看病,还把她关在这里,然后找了这个神婆来驱邪。

嘉元真想跳出去,指着那些人的脑袋说:“你们简直是疯了!有病不治,驱什么邪啊!如果神婆有用,那要医生干吗?愚昧!你们简直是太愚昧了!”

可是,眼下他正在逃跑途中,如果被发现那还得了,估计这辈子都别想再出家门了。少年只能忍气吞声,在心中腹诽众人。这时候,女人的妈妈帮她把绳子给解开了,又恋恋不舍地说了句“妈是为你好”,然后,她带着麻婆婆还有剩下的人出了屋子,只留下那个生病的女人,仍然被关在黑暗的小屋里。

“呜呜……我不想死……不想死……”

木窗里传来女人的哭泣声。到了这时候,嘉元倒是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了:她都病成那样了,山里人非但不带她去看病,还用跳大神吃符灰这种招数,就算是好人也得给搞出问题来了啊!

想到这里,嘉元左顾右盼一圈,确定那群人都走远了之后,他才探出脑袋,冲窗子里唤了两声:

“喂,你,你生的是什么病啊?”

听见他的声音,那女人忙跌跌撞撞地走向窗子。在看见少年的面目之后,女人的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喂喂,你先别哭啊,”一看见对方掉泪,嘉元又手足无措起来,他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向对方给出自己的承诺,“我就是想来帮忙,才会喊你的吗!你先别哭,告诉我究竟得了什么病,我好去想办法给你找药喊医生啊!”

“我……我……我也不知道……”女人哭哭啼啼地讲述起来。

原来,她叫张芳,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

由于是老小,一家人都比较宠她,因此她也是家中四个姐妹里,唯一念过书的女孩子。

也正是因为念过书,张芳很想去大城市闯一闯,走出大山,去外面的世界打工讨生活,可是她的爸爸妈妈都不同意。

当时,她也跟嘉元的想法一样,自己跑出去,却在半路上被毒虫咬伤了,紧接着就全身起红斑,又痛又痒。

支持不住的她只好回家,可谁知道,为了防止她乱跑,爸爸妈妈却把她锁了起来……

“哇,你究竟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啊?”嘉元忍不住大叫,“你都病成这样了,你爹妈不去给你看病,还这么对待你?”

张芳哭着摇头,说:“不是的,爸妈对我很好,可是他们说,这不是病,这是山神的惩罚……”

少年打断她的话,气愤地说,“愚昧愚昧!简直太愚昧了!有病不治,还说什么山神的惩罚,这简直就是大脑滑丝啊!要是那个装神弄鬼的神婆能治好你,那才出鬼呢!张姐,你别怕,我一定想办法,帮你找医生治病!”

见嘉元拍着胸脯担保,那信心十足的模样,似乎也感染了张芳。她双手抓住木窗的栅栏,将脸庞贴近窗口,感激地望着小小少年:“拜托、拜托你了……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眼见她又要哭出来,嘉元赶忙安慰着说:“张姐,你别担心呗!呃,虽然……”

说到这里,他停了两秒,因为对方手臂上的皮肤,看上去着实糟糕了些,但嘉元还是为她打气:“虽然现在的情况看上去有点儿不太好,但是你也别那么担心,别老说什么‘死’不‘死’的吗!现在医学那么发达,我估计这也就是皮肤病,肯定很快就能治好的!”

在他的鼓励下,张芳抬手抹了抹面颊上的眼泪,但仍是泪眼蒙眬地瞧着他,轻轻地说:“谢谢你,小弟弟。”

“谢什么?应该的,难道我能看着你这样,见死不救吗?”学着在游戏里的大侠角色,嘉元挺直脊背,抬手拍了拍自个儿的胸脯,大声保证:

“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找到医生,治好你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