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侍卫气喘吁吁地跑到二人身边说道:“容妃娘娘,刚才卑职……卑职看到那只猫从墙头翻走了。”
二人敛了神色,严吾玉站起身轻拍掉衣服上的浮土,散漫地说道:“有没有什么要紧。迟早总会回来的。本宫先回去了。”
众侍卫忙行礼:“恭送容妃娘娘。”
严吾玉走过去,向君无邪抛去意味深长的一眼。
君无邪回到别院之后,一推门,墙头上的一个白色的小影子就窜到了他的怀中,正是小黑。
他抚摸着小黑的后颈,小黑满足地眯起眼睛,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他将严吾玉给的信封拆开,看完里面的内容后露出满意的微笑。看来这大暄又要生出一件大事来了。
夜半三更,月影绰约,一户朴素的人家前面,忽然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敲门声。
“谁呀?”屋主人点亮了蜡烛,冲着窗外喊道。外面还是在敲着门,却不作答。
半晌,里面传来人咳嗽和走动的声音,待他走到院子中时,那敲门声忽然戛然而止。
柳乘披着袍子,拉开了叮当作响的门,却没有看见一个人。
真是奇了怪了,他暗自思忖,还以为是哪家敲错了门,正打算关上的时候,眼睛往下一瞥,忽然看到地上有一个白色的信封,在黑暗的夜中,反射着月光的皎洁,分外醒目。
柳乘连忙走出去四下里张望,没有一个人影,他这才将信封捡了起来,返回屋内拆开仔细看了看。
信封上什么留款都没有,他就着烛光拆开,看见里面的内容,顿时大惊失色。这里面记载的乃是一些刑部侍郎刘兴安任由家丁抢占别家良家妇女之事,还有其他的一些罪证。这样的罪证,竟然会出现在他的门前。
柳乘一时觉得自己是交了大运了,他本能便是要将这些东西给沈期分享,可是临行前又顿住了脚步。
信封的主人既然是趁着三更半夜将这些东西放在他这里,必然说明他们不想让他知道他们的身份。若是贸然将此事告诉第三人知晓,会不会有失妥当呢?
柳乘渐渐打消了分享的念头,这些罪证尚不足以定刘侍郎的罪,他还要进一步取证。
三日之后,朝堂上,就在宋逸辰问完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之后,柳乘忽然从队列中迈了出来,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冲着宋逸辰拜了一拜:“皇上,臣有本启奏。”
“哦?”宋逸辰重新坐回了龙椅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柳乘:“爱卿有何事要奏?”
早在昨日,柳乘便将弹劾刑部刘侍郎的折子递到了御书房。
严永对这个柳乘印象并不十分深刻,只知道他是宋逸辰从下面的郡县中提拔上来的人,进了兵部之后,无功也无过,平时在商议朝政时也不过是随大流,今日他忽然出头,倒是让他始料未及。
“皇上,臣要弹劾刑部侍郎刘兴安!他担任刑部要务,本应遵纪守法,为大暄百姓树立良好典范,可是近几年来,他却纵容恶仆抢占良家妇女,做下种种恶行。”
还不待柳乘将刘兴安的种种恶行说出来,刘兴安便迫不及待地指着柳乘的鼻子骂道:“满口胡言乱语!皇上,绝无此事,完全是这黄毛小子在信口开河!”
他慌不择口,只想着攻击柳乘乳臭未干,却忘了当今的皇上也是和柳乘相近的年龄。
宋逸辰的脸色登时变得不大好了,刘兴安毕竟还是刑部的人,刑部尚书不禁咳嗽了两声,提醒他收敛几分。
柳乘乃道:“皇上,并非是臣胡言乱语,臣这里有罪证!”
说着,他便将郡县的判决文书交给了魏如海。魏如海捧着所谓的罪证,一步一步走向龙椅的时候,刘兴安的心仿佛浸到了冰窖中,一寸一寸地往下沉。
皇上看完这些东西,立刻龙颜大怒:“好你个刘兴安,居然纵容恶仆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还买通郡县长官,草菅人命!来啊,将他的朝服扒了,给朕扔出去!”
“皇……皇上……微臣冤枉,皇上饶命啊!”
官员遭受弹劾,都是先收押至刑部,再慢慢地调取罪证,判定其罪。可是此次宋逸辰却仅凭柳乘手中的几张所谓的罪证就给刘兴安定了罪。
这一行为直接略过了刑部,严永却心知肚明。若是之前孙穆清被查出徇私舞弊算是个巧合,那么刘兴安被弹劾,严永即便是再傻,也知道宋逸辰这是在向他的势力逐渐蚕食。
刘兴安被拖下去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严永,严永立刻将视线挪到了另一边,不去看他。
二人之间的这种小交流自然没有逃过宋逸辰的眼睛。
宋逸辰气呼呼地下了朝,心中却是得意畅快,立刻召来周学士拟了诏书,将刘兴安革了职。
百官下了朝之后,围在汉白玉的石阶上议论纷纷,生怕皇上随时传召而人不在。
是故革职刘兴安的诏书一下来,他们便立刻知道了。
丞相严永眼中闪过一丝阴厉,盯着殿宇的方向,暗哼一声,丢下朝臣转身朝慈宁宫的方向去了。
太后昨夜染了头疾,故而这个点了还在休息。在严丞相的一再坚持下,苏嬷嬷只好将太后叫了起来。
得了传召,严丞相气喘吁吁地走进了慈宁宫,一进去便将帽子摘下来,狠狠地砸在了台阶上。
跟了太后这么久的苏嬷嬷也没有见过严丞相发过这么大的火,她连忙将众宫女都遣散了,和习秋姑姑站在殿外候着,不让任何人靠近这边。
“皇帝小儿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他完全忘了妹妹将他养大的恩情了吗?”
太后大为震惊,怒喝道:“这里是皇宫!兄长为百官之首,岂能如此任性妄为!快将冠带捡起来!”
严永冷哼一声:“如今严家的势力一个一个被铲除,要这冠带还有用吗?”
太后惊疑地问道:“你这是何意?”
她在慈宁宫刚刚晨起,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又太过突然,消息自然落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