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不透风，这里的气味十分难闻。严吾玉用帕子掩住口鼻，走到携珠面前，伸出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携珠被迫将头抬了起来，眼中却仍是有一丝不屑。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这丫头却还能如此硬气，还真叫人刮目相看，只可惜，她不该撞到严吾玉手中。
严吾玉冷哼一声，说道：“本宫本不想如此对你，若是你老实交代，可以少一些皮肉之苦。如若不然……恐怕你得生不如死。”
谁料那携珠却是极为狂妄地一笑：“横竖都是死，我又何必做出卖主人的叛徒呢？”
严吾玉微一皱眉：“你这是何意？”
携珠微微向前探身，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严吾玉：“就算我真的说了，可是你能惹得起我背后的人吗？到了后来，还不是要我当替死鬼。容妃娘娘，您也是入宫有段时日了，这些道理，不用奴婢跟您讲吧？”
她这双眼睛让严吾玉一时无法直视，如此犀利，带着必死的决绝，根本就没有求生欲望。
若是有，也只是对严吾玉的无能的一种嘲笑。
严吾玉一时无法回答她的话。没错，凡是受主子的命令做坏事的宫女，一旦事情被揭发，一定会偷一个被当做替罪羊。
携珠有此顾忌也是应当的。
严吾玉渐渐意识到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她在阴暗的房间中来回踱步了几圈，思索道：若非这次行刺，那名女子定是会成为皇帝的妃嫔，谋杀妃嫔的罪名，可是不轻啊……
她又仔细回忆了方才宋逸辰的诸多细节，心下渐渐有了较量，忽然转过身面向携珠，正色道：“若是你供出身后之人，本宫自然会依法处置。”
携珠似乎仍是不信，瞪着严吾玉毫无波动。“无论如何，人是我杀的。容妃娘娘也不必如此为难，治我的罪便是，还能够早早结案。”话说完，她哼笑一声，满是嘲讽。
这嘲讽的笑意有些激怒了严吾玉，胸中泛上一层难以言喻的情绪，她回到椅子上，甩袖坐下，一张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本宫以中宫印鉴向你承诺，若是查到了幕后真凶，必然会将凶手绳之於法！且会对你量刑而罚！”
携珠嘴角动了动，这才低下了头，叹了一口气，“好，我招……”
一队侍卫忽然闯入了钟粹宫，直逼鸿鸢殿。
鸿鸢殿的宫女们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上前阻拦，却被大力推搡开。
为首的讯尧笔直地站在殿中，负手宣召：“皇帝传召敬妃娘娘即刻去养心殿！”
严若芳慌张跑出来，见这副架势，心中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皇上召本宫有何事？”
讯尧的声音不含一丝温度：“敬妃娘娘去了便知。”
“大胆！岂能容你如此对我们娘娘说话！”
讯尧冷哼一声，望着这奢靡华贵的鸿鸢殿，冷声道：“属下只是传达皇上的诏令，若是敬妃娘娘心有不满，可以向皇上诉求。属下只是秉公执法。”
严若芳心中“咯噔”一声，从讯尧的态度上看，绝非是妙事。她只好稍作斡旋：“那烦请讯侍卫等一下，本宫去换件衣裳，稍后便随你去面圣。”她本想趁着这个机会，派一名小宫女去慈宁宫通知太后。
不论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有太后在，总不至于结果太坏。
谁料讯尧竟说：“不必了！娘娘即刻便随在下走一趟！来人！将钟粹宫鸿鸢殿上下人等一并原地看押，听候发落！”
竟然将所有人都收押？严若芳顿时面如土色，仍然是搞不清楚状况。
两个侍卫上前不由分说地拉住她的手腕，拖拽着往鸿鸢殿外拉去。
这下便是严若芳不愿意，也丝毫起不到什么反抗效果。
巍峨的宫殿高耸入云，这座平日里在严若芳心中甚是向往的养心殿，此刻却透着冷酷的寒意。
她被押进了殿内，一个趔趄跪倒在地，再抬起头时，看到的是宋逸辰，还有坐在他身边的严吾玉。
甚至还有跪在地上的携珠。
随着严若芳一同被押进来的，还有鸿鸢殿的一名小宫女，唤作含蕊。
宋逸辰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猜不出他的情绪，而坐在他身旁的严吾玉，却是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
她在宋逸辰耳边耳语了几句，宋逸辰立刻厉声问向严若芳：“严若芳，你可知罪？”
那凛冽的语气令严若芳打了一个寒噤，不明所以地问道：“皇上，臣妾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罪。皇上为何要让人将臣妾押到此处？”
严吾玉从座位上站起来，缓缓踱步至严若芳面前，声音沉稳地说道：“本宫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好，既然敬妃不愿意认罪，那就听本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一讲。”
严若芳听见严吾玉的声音，立刻将淬了毒般的眼神射向她。
又是她！她每次遇到严吾玉，准没有什么好事！
还不待严吾玉继续讲下去，严若芳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的话，央告着宋逸辰：“皇上！您可莫要听严吾玉胡言乱语！臣妾不知严吾玉又想到了什么龌龊的计谋来害臣妾，可是臣妾真的是无辜的啊！臣妾什么都没有做！”
“什么都没做？难道是众人眼拙，戏班的那名女子并没有被人谋害么？”
宋逸辰忽然蹦出了这样一句话。
女子？谋害？
这个巨大的帽子忽然扣在了严若芳的头上，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打起颤来，说话都说得不利索了：“皇上……此言是何意？”
严吾玉看见严若芳故作无辜的那张脸，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厌恶，乃道：“大胆严若芳！事到如今，你还在这里惺惺作态，欺瞒皇上！”
当初严家也是借着受害者的身份，求皇上对云家动手的吧？
还真是一丘之貉，和严永一样地令人厌恶。
宋逸辰如此兴师动众，想必一定是抓到了什么切实的证据，严若芳不敢再多说，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求皇上明察！臣妾绝对没有让人杀害那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