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吾后无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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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再逼皇帝一把

云无涯尚且如此,若是她当时没有被宋逸辰一剑贯穿,而是落到了严家的手里,想必会比云无涯惨上百倍。

如此想来,倒还要谢宋逸辰。

严吾玉眼中闪过一丝嘲弄的笑意,却冷得彻骨。

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这几日宫中事情繁忙,贺充仪的丧事,以及行刺案的凶手都未妥当,德妃仍在忙碌。

忽然有人来秉,容妃求见。

德妃心里略微有些诧异,让人把她领进来。

容妃由疏影和丑姑两人虚扶着,缓步迈进,大病一场,虽然面容疲惫,却活脱脱成了病西施。

德妃道:“妹妹不是才染了风寒下不得床,怎么跑到了本宫这里?”

严吾玉微微一笑,衬得一双眸子更是清亮,又满含愧疚:“本宫病了两日,宫里竟发生了这许多事情。今日本该为贺才人吊唁,奈何那会子身子实在起不来,若是在众人面前体力不支昏倒了,不是叫人诟病本宫在丧事上抢风头么。”

这话说的似乎也在理,德妃面上微笑点头,眼中却满是探寻。“你身子骨弱,快坐下,你思虑的周全,只是这会儿为何又跑了来?”

严吾玉眉心一拧,叹了口气:“本宫总是觉着,贺才人好端端的一个人,竟这样没了,若是不来看一看,总觉得不真实。听说是有丫鬟看到了行刺之人,那姐姐可审问到什么了么?”

德妃摇了摇头,“唉,谈何容易,那丫头名叫梅儿,本是贺才人身边的贴身侍女。才人遇刺的时候,她大概是看到了过程,却偏偏吓傻了,言语不能。”

“言语不能,是吓的,还是有人存心让她说不了话呢?”严吾玉的声音软软的,看似是无心之说,只是听在德妃的耳中却不似这么回事。

德妃心中一凛,打量起了严吾玉,却见严吾玉不慌不忙地捧着一杯茶盅。

莫非此事她也要插上一脚?

心中虽然惊讶,德妃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本宫又不是太医,自然不知她是因何失音。不过受惊失音之事,以前也是听说过的。”

言下之意,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形,谁也说不清楚,没有证据,更不可妄加猜测。虽然是这样敷衍了严吾玉,但是梅儿失音之事,德妃仍是要自己好好查一番。

严吾玉品了一口淡茶,浅笑:“是。”提点到这里,已是足够,德妃若是有心查案,自然会往那方面探寻,若是无心,说再多也是白费。

二人又唏嘘了些别事,严吾玉便告退了。

冬风凛冽,即便是裹了厚厚的大氅,都觉得寒冷。严吾玉站在花园假山口,目光却望着宋逸辰寝宫的方向。

疏影早已不必避讳,严吾玉开口问道:“皇帝这几日如何?”

“听说自打贺才人去了之后,皇上便将自己关在寝殿中,除了魏公公,谁也不见。”疏影回道。

“如此……”严吾玉眼中多了些异样的神色,后宫中死了那么多嫔妃,宋逸辰还会因为贺小诗的死而心痛?

那么,她当初被他刺死,他有没有心痛过呢?也会像现在这样吗?

怕是不会吧,贺小诗亡灵未散,他却从放任凶手逍遥。

周鲁青都能探得的事情,宋逸辰就不去查吗?撕不下脸皮和严家对抗吗?好,那就让她再逼他一把!

空旷的大殿内,一盏豆灯燃得岌岌可危。宋逸辰单手撑着额角,隐在黑暗中,拿在手中的笔却一动不动,墨迹滴在奏章上,印出了一团黑色。

方才送膳食的小太监又被撵了出来,魏如海和吕蒲良在宫门口来回踱步,却想不出个好法子。

远远望去,夜色中竟走过来一个纤瘦的影子,见是容妃,魏如海总算面上缓和,兴许容妃去试试,皇帝肯吃些东西呢。

严吾玉听魏如海讲了殿内的情况,示意他不要声张,兀自提了食盒,走了进去。

殿内门户紧闭,不见一丝风,安静地渗人。

宋逸辰手中的笔冷不丁坠落,他方回过神来,还未出手,一排柔弱无骨的削葱根就帮他将笔拾了起来。

他抬头望去,看到严吾玉的一张脸。这张脸倾国倾城,虽有几分病容,没有平日那般明艳动人,在这盏豆灯下,却恍惚地不真实。

仿佛……她是另一个人。

那眸光明明柔动似水,却让宋逸辰想到云无颜滔天的恨意。

“皇上,”严吾玉忽然出声,盈盈笑着,将食盒放在案上,也不顾宋逸辰的反应,一盘一盘地往外端着:“臣妾听说皇上一日都未进食了,贺妹妹虽然去了,皇上也当保重龙体……”

宋逸辰按住了严吾玉的手:“你怎么出现在这?”

严吾玉忙放下碗筷,作势跪倒:“玉儿只是忧心皇上,不想皇上坏了龙体,所以才会如此莽撞,还请皇上责罚……”

说罢,便扑在地上,一张苍白的小脸尤为可怜。

这容貌,向来是利器。

头顶传来一声叹息,宋逸辰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严吾玉却不敢抬头看他眼底的情绪。

“你身子弱,不应该跑过来。起来。”宋逸辰伸出了大掌,将严吾玉的手攥住。

一如既往的冰凉,可是这阵凉意,却总奇迹般地能抚平他内心深处的慌张。

“那皇上可是不怪罪臣妾了?”严吾玉扬起眉梢,期盼地盯着宋逸辰,宋逸辰微微扯动了嘴角。

严吾玉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继续排布膳食:“那皇上快用膳,用了膳,才证明皇上是真的不怪罪玉儿。”

“恩。”宋逸辰应声,总算依着她尝了两口。

宋逸辰在吃东西,严吾玉顺手将方才随意放下的笔挂在了笔架上,看砚台里的墨迹已经干了,说了声:“皇上夜里还在批阅奏章,真是日理万机。呀,这里没有墨了,玉儿帮皇上研墨吧。”

说完,她便拿起砚,一圈一圈地划起来。声音虽然不大,可是飘进宋逸辰的耳朵里,却像一根看不见的绳子,将他的心一圈一圈地勒起来,透不过气。

严吾玉抬头看见宋逸辰神色不对,“皇上怎么脸色这样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