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太后竟然要走这一趟,知道太后与长公主如今之势的众人大为惊愕。
自从太后成了太后,只有旁人到她的翊坤宫请安,还不曾见她纡尊降贵出现在旁人的寝宫,长公主是第一份。
再仔细想这次的缘由,众人更是猜不透了。
仅仅因为严若芳想要听君无邪的曲子,太后就为了侄女儿走这一趟,那太后也真是……真是太宠严若芳了。
严若芳满脸得意,和苏嬷嬷一左一右扶着太后往长公主别苑去。
太后都动身了,旁人哪里还敢干坐着,自然紧紧跟在其后。
严吾玉随着人群走动,心中微觉诧异。
太后虽然宠严若芳,但也没有达到这般地步,会为了严若芳的一句话就撞到长公主的枪口上。
再仔细一想,太后今夜之举也有些反常,可是蹊跷在何处,严吾玉又找不出来,只是心里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君无邪说,他是饵,那现在……
长公主别院就在御花园一侧出口,走了不多时就到了,别苑大门大开,宫女太监见到太后,纷纷行礼,长公主的贴身宫女正要进去传话,却被苏嬷嬷直接拦住了,苏嬷嬷笑道:“就几步路,就不劳了,母亲见女儿,还需要通报么?”
贴身宫女神色紧张,想要回应,可是却被侍卫拉住,太后直接进去,就听到寝宫内传来巨响,太后神色一变,跟随在左右的御林军已经冲过去,一开门,就见到长公主手中执剑,鲜血正从她的剑中一滴一滴滑落。
那倒在地上满身是血的男子,正是君无邪。
看清楚君无邪的脸,严若芳已经脸色大变,立刻冲上去,抱住君无邪,着急得喊道:“太医!太医!快去请太医!”
严吾玉飞快上前说道:“启禀太后,妾身的贴身宫女丑姑会一点医术,恳请太后准许她诊治!”
太后看了站在一侧的丑姑,微微点头,又朝苏嬷嬷道:“太医快去请了来!”
目下虽是紧张,却是有条不紊。
太后略为满意,这才抬起头看向依然呆愣的长公主,沉声说道:“明庆,你为何要杀他!”
长公主似乎才回过神,立刻辩解道:“本宫并未杀他,方才有刺客,他冲过来护着本宫,被刺客伤了!”
“那刺客呢?”太后冷声问道,全然不信。
长公主立刻应道:“就在太后进来之时,刺客逃了!”
太后冷冷一笑,说道:“逃了,就是无人见到了?”
“当时本宫遣散了下人,室中只有本宫与他,自然……”长公主说着,突然面色微变,转而问道,“母后是在怀疑本宫?”
“你手执长剑是为何?那剑上还有血迹,又是为何?”太后紧逼着问道,“哀家记得,你可是不会武的!难不成,是要跟刺客过招吗!”
长公主怒道:“本宫虽是不会武功,那时情况紧急,君皇子在昏迷之前借着本宫之力拼死刺了刺客一剑,这血迹是刺客的,这件事,本宫不需要说谎。”
闻言,严若芳气急了,不待太后开口,就愤怒说道:“你说谎,谁不知道你觊觎着君皇子,以听琴为借口,令他到别苑,屏退下人,欲行不轨之事。君皇子如此清雅通达之人,必然不愿为公主所辱,拒绝了你,你就恼羞成怒,想要一剑斩杀他,没想到被我们撞见了!”
长公主将手中长剑一丢,冷笑着看了看严若芳,说道:“严小姐倒是挺会想的,这样的本事,待在闺中多委屈,写几个话本子岂不更好?”
当是时,写话本多为落魄文人之举,闺中女子若是从了此事,便是伤风败俗之举,将会为世人所不耻,长公主此言听在严若芳耳中,其意立现,她气急攻心,捂住胸口应道:“长公主,你……你竟然如此诅咒污蔑我,姑母……”
“先前的板子果然没有打够,所以一点都不长教训,连尊卑都分不清了!”
听到这句话,严若芳的身体不自觉抖了抖,害怕得缩了缩,就见到长公主眉毛一挑,先行问道:“母后莫非也要偏袒这等目无尊卑之辈?”
太后的神色同样冰冷:“明庆,你太令哀家失望了!”
“太后对本宫失望的何止一两次?”长公主不以为意地应道。
“你说你是无辜的,倒是拿出证据来证明清白?”太后捏着袖口,长长的护甲几乎要将袖口戳破。
“区区一个质子,本宫杀他还需要什么借口?”长公主冷笑说道,“本宫不需要冠冕堂皇的玩意儿,自欺欺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拿不出证据,还如此嚣张!”太后怒道,“你不知道君皇子是什么身份吗!竟然还如此不知轻重,轻薄之,重伤之……”
“太后,本宫说过了,不是本宫做的,本宫也不打算承认,目下君无邪救了本宫,本宫也不会亏待他,若是需要药材银钱,只管与本宫说就是了。”长公主似乎是不耐烦与他们纠缠,口吻甚为嚣张。
太后的手指一用力,长长的护甲撕啦一声,戳穿了袖子,她冷冷看着长公主,口中说道:“明庆,先帝念你年幼,不想让你在宫外吃苦,故而将你留在宫内,可如今,你已经长大成人了。”
长公主凤目一凛,看向太后:“太后是想将本宫赶走吗?”
太后面若冰山:“君无邪是南朝皇子,你伤了他,就是动了两国之间的约定,他无事还好,若是有事,你便难逃追究。”
“哀家说了,这件事和哀家无关,诊治了他,待他醒来,自然就知道来龙去脉!你想要用这件事赶走本宫,是不是太可笑了一些!”
太后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继续说道:“明庆,你在宫中已经生出了不少事端了,且不说旁的,就是你的那些面首男宠,就让后宫乱了又乱,若是再留,往后出了秽乱宫闱之事,如何在朝臣抬得起头?如今宫中不比先帝,规矩多了许多,你又是自由性子,受不得这些拘束,还是公主府会更适合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