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我们在冷思远的目送下,走出了淮城市公安局。
站在公安局的门口,我抢在冷漠前面开了口:“你们知道搁淮城的南面,哪里有海?”
冷漠皱了皱眉:“爱妃,咱这可不是沿海城市,上哪里找海去啊?”
“那除了海呢?”我又问,“水深的地方有么?”
邱鹭想了想说:“如果你说南面水深的地方,我好像倒是知道,那里有个水库,被私人开发成垂钓的地方了,以前我和爸爸去过一次。”
我继续问:“邱鹭学长,你现在还能找到那个地方了吗?”
邱鹭愣了愣,随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冷漠被我弄得迷了摸了的,小声问我:“爱妃,你找水库干嘛?”
我将刚刚的卦象告诉给了她:“卦象上显示南南则困,如果南面水最深的地方就是那个水库的话,那么我想季亚离的头骨就应该在那。”
冷漠听了这话,就忍不住了,几乎是用求的,整个人都挂在了邱鹭的手臂上,不停的晃啊晃的:“邱鹭,我求求你了,你好好想想……”
原来,冷漠也是可以有小女人的时候。
邱鹭拧眉看着冷漠好一会,才淡淡的叹了口气:“走吧,我想我能找到。”
冷漠高兴的笑了,眼中充满着希望:“邱鹭,谢谢你。”
邱鹭眼中那一直纠结着的什么,在冷漠的笑容中慢慢淡去,他什么都没有说,带着我和冷漠走下台阶,伸手打车。
我发现,在大城市就是有一样不好,去哪是真不方便啊,走到哪都要打车。
再次坐上出租车,我又盯住了那不停跳动着的计价器,随着那计价器上的数字不停的往上跳,我感觉我的心都在跟着滴血,虽然不花我的钱,但我还是忍不住的心疼。
“西瓜,不甜不要钱,不甜不要钱喽——!”
马路边上,停着一辆卡车,上面堆满了圆滚滚的西瓜,那商贩正坐在卡车上扯着嗓子吆喝着。
原本很平常的事情,谁也没有在意,可我却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喊了一嗓子:“停车!”
出租车司机吓了一跳,一脚刹车的把车给停在了路边,冷漠和邱鹭都奇怪我的举动,纷纷将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苏妃,怎么了?咱们还没到呢。”
“爱妃,你不是晕车了吧?”
我对冷漠和邱鹭摇了摇头:“不是,我要买个西瓜。”说着,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卖西瓜的大叔见我瞅着那些西瓜,很是热情的给我挑选:“闺女啊,这个甜啊,这个也行,你看这瓜绿的发亮,肯定甜掉牙啊!”
我朝着大叔笑了笑:“大叔,我不要甜的,要圆的,而且要那种西瓜皮上没有一块斑点的。”
“哎?你这闺女挑西瓜倒是有意思。”
大叔虽然被我这奇怪的要求弄得发懵,但还是很耐心的帮我挑选着西瓜,最后将西瓜放到我手里的时候,还小声问我,是不是我家祖传挑西瓜的秘诀,我不知道咋说,只是笑着说了声谢谢,抱着西瓜坐回到了出租车里。
冷漠不解的看着我手里的西瓜:“爱妃,好端端的你买个西瓜干嘛啊?”
我想了想,吐出了两个字:“秘密。”
其实,不是我故意不想告诉她,而是我买这个西瓜也是纯属偶然,最后能不能用上还不一定呢,现在就根本没必要忙着解释。
出租车从淮城的市中心一路开到了郊区,慢慢的,周围的建筑物少了,就连行人和车都跟着少了起来,差不多又开了将近半个小时,这出租车终于停在了写着‘南区垂钓’水库的正门外。
我捧着西瓜下了车,才发现这水库的四周都是用十多米高的水泥墙围着的,从外面看那墙都快要跟天差不多一样高了。
不过,虽然这水库的外貌不咋地,但还挺正规的,卖票的,租用钓鱼用具的都有,一个小凉棚一个小凉棚的支撑在水库的外面,把这原本阴暗的水库,凸显的有了几分热闹的色彩。
邱鹭带着我和冷漠走到卖票处,卖票的人用很奇怪的眼光看着我们三个,邱鹭只好硬着头皮谎称我们在来的路上忘记带渔具了,最后还特意租用了这里提供的钓鱼用具。
在管理员的带领下,我捧着西瓜,邱鹭和冷漠分别拿着钓鱼用具,缓缓走进了南区水库的里面。
不同于外面,这里面的景色倒算是别有洞天,树木茂密,青枝绿叶,微风阵阵吹来,水面波光粼粼。
管理员把我们送到了指定的垂钓地点之后就离开了,冷漠马上迫不及待的问我:“爱妃,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没有马上回答冷漠,而是顺着水库的斜坡慢慢走到了水边,把刚刚那只摸过季亚离骨头的手,缓缓伸进了水里。
闭上眼睛,安静的去感受指缝之中水流的变化,蓦地,原本缓缓在我手边浮动的水,渐渐流动了起来,像是有一股很轻的力道,在水底下拉着我的手。
果然就是这里!
我这手还残留着季亚离的阴气,只有季亚离的尸体才会和这股气相互吸引。
睁开眼睛,我正要站起身子,手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用力扯了一下,我没想到还会有这种事儿,以至于完全没有准备,身子瞬间失去了平衡。
“苏妃——!”
“爱妃——!”
冷漠和邱鹭同时朝着岸边冲了过来,可还没等他们到我的身边,我整个人朝着身侧的水面砸了进去。
“砰——!”
面颊被水花拍得生疼,两个轰轰作响,直接被震得耳鸣了,我没想到这水库的水竟然连岸边的都这么深,挣扎着想要往上游,却看见顺着远处漆黑的湖底,涌出了好多触须一样的水草。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熟悉的哭声再次响起在耳边,我当即怒从心起。
季亚离你还真是长行市了?!
跑去冷漠的梦里吓唬她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好心帮你找头骨,你竟然想拉着我给你当垫背的?!
我挣扎着把手放到唇边,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中指,随着鲜血涌出,我竖起手掌以手当刀,顺着那些缠人的水草直直砍了下去。
“呜啊呜啊——呜啊呜啊——!”
原本悲凉的哭声变成了凌厉的吼叫声,我张口正要念金刚咒,才想起来眼下是在水里,我根本就发不出声音。
“嗖——!”
一根原本被我用手斩断了的水草,像是又活过来的蛇一样,趁机溜入了我的口中,又腥又臭又阴又凉,恶心的直想吐。
眼前渐渐模糊了起来,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抽搐,从水深处再次涌出密密麻麻的水草将我团团包裹,登时一阵的天旋地转,什么都看不见了。
再次睁开眼睛,我发现我竟然站在了找到季亚离尸体的那个滑梯旁,只是不同于报纸上刊登的那么破旧,此时这个滑梯是崭新的,这附近也不像现在那样是幼儿园,而是一块刚刚被拆迁的废墟。
“哈哈哈……你来抓我啊!”
“你别跑那么快啊,你慢点,慢点啊——!”
我正好奇着,忽然从远处响起了女孩子的笑声,寻着声音望过去,模糊的看见有两个清瘦的影子正朝着滑梯的方向跑了过来。
开始,我只是以为是这两个女孩儿离得远我看不清楚,可等她们都站到滑梯边了,我还是没有办法看清楚,好像有人特意给她们两个人打了马赛克似的,周围的景色我都看得异常清楚,就她俩模糊的看不清楚五官。
随着她们两个都坐在了秋千上,那个穿粉红色女孩子问:“季亚离,最近你和邱鹭说话了吗?”
季亚离?
我愣住,只听穿黄衣服的女孩子说:“没有,邱鹭自从拒绝了我之后,就再也没和我说过话了,我也不敢去找他,因为他最讨厌死缠烂打的女孩了。”
“那你和冷漠呢?”
“别和我提她,我再也不想和她说话了!”
原来,那个穿黄衣服的人是季亚离,那那个穿粉色衣服的是……?
我朝着周围的景色看了去,崭新的滑梯,和死时候同样大的季亚离,这,这么说那个穿粉红色衣服的女孩是……凶手?!
正想着,只见那个粉衣服女孩的书包忽然从秋千上掉了下去,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的散落了一地,季亚离好心帮忙去捡,却看见了一本相册,打开一看,里面满满都是邱鹭的照片,好像是偷拍的,各种角度都有。
季亚离愣住了,我也愣住了,因为那相册里不光是照片,在每一张照片旁都夹着一个纸条,像是标注一样,写着照相的时间,邱鹭穿着什么样的衣服,等等……
“这是什么?”季亚离问。
那个穿粉色衣服的女孩就笑了:“竟然给你看见了,本来还想一直瞒着你来着。”
季亚离应该是没听懂:“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也喜欢邱鹭,原本我想通过你靠近邱鹭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你这种人做朋友?我从上幼儿园开始就喜欢邱鹭了,可他却根本没注意过我的存在,总是和你还有那个冷漠一起上学放学,凭什么?!论家力论长相,我哪一点比不过你?!”
季亚离难以置信:“所,所以你利用我?”
粉衣服的女孩回答的坦然:“对啊,我就是利用你!”
这样肯定的回答,显然刺激了季亚离,可能是因为前面已经摆着一个冷漠了,所以对于粉衣服女孩的话,季亚离是不能接受的,以至于她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就是把手里的相册给撕了。
粉衣服女孩没想到季亚离竟然敢撕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也跟着激动了起来,很快,两个人就扭打到了一起。
意外的,两个人在撕扯当中,粉衣服女孩重重推了季亚离一把,季亚离一下子撞在了滑梯边缘支起的铁片上,瞬间,鲜血顺着脑后喷溅了出来。
这样的结果我并不意外,或者说要是没有这场意外的话,季亚离又怎么会死?我惊讶的,只是那个女孩在季亚离倒下后的反应。
那个女孩不但没有去查看季亚离的伤势,更是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像是着魔了似的,蹲在地上捡着那被季亚离已经撕扯的不成样的照片和相册,没捡起来一片,就心疼的放在胸口上捂住。
渐渐地,那个女孩越捡越是心疼,越心疼就越是生气,蓦地转过身,她终于注意到了躺在滑梯下面的季亚离。
她从书包里拿出了手工课用的剪刀,蹲在季亚离的身边,看着躺在地上血流成河的季亚离半天,忽然用手里的剪刀狠狠朝着季亚离的脖子戳了下去。
“噗——!”的一声,涌出的鲜血喷了她一脸。
季亚离应该是太疼了,或者也是出自于本能,张口咬住了那粉衣服女孩垂落的头发,那女孩则是不慌不忙拔出了插在季亚离脖子上的剪刀,剪断了自己被咬住的头发。
然后……
她再次将剪刀插进了季亚离的脖子上,如同着魔了一般一边捅,一边笑着说:“没有人能从我的身边把邱鹭给带走,他是我的,早晚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季亚离渐渐没了力气,睁大眼睛之前,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像在说着什么。
好像被打了马赛克的脸实在是太模糊了,我用力睁大眼睛,顺着那口型读,忽然发现季亚离最后说的话竟然是个人名!
心中一凛,我像是被定格了一般的愣在了原地,没想到,这个隐藏了这么多年的杀人凶手竟然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