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白马可心的星空
22474300000022

第22章 白马可心没有哭

妈妈接到单位通知,派她到高原去进行采访报道,一去就得半个月。

妈妈要出差了,这是白马可心第一次单独跟爸爸在一起生活。一想到一个从来不会做饭的大男人居然要单独带一个八岁的孩子一起过十多天,妈妈就惊慌失措:“天哪,你们俩不会挨饿吧?我走了你们怎么办?你们会做饭吗?要不,我请个假不去了?”

“那怎么行?你可不能请假。没事的啦,我会带好可心的,你就放心好啦!”

“那我得为你们准备准备,否则我走了家里还不定得乱成什么样子。”

“你总不能把半个月的饭菜都给我们做好吧?放心啦,你越这样,越不利于我们成长,对不对可心?”

“对,妈妈,你难道没有发现吗?爸爸现在已经越来越退化啦,什么都不会做,快成远古时期的北京人了。”

“北京人还不至于,可离山顶洞人也不远了。”爸爸说。

“就是!”

于是,妈妈悬着一颗心走了。白马可心高兴极了,跟爸爸一起抱着滚到沙发上:“自由了,自由万岁!”

接下来的日子的确是开心的。爸爸虽然笨手笨脚,但还算尽职尽责,没有让白马可心饿着,也没让她冻着。只是爸爸烧的饭菜简直让人大倒胃口,白马可心说:“爸爸,你做的那就不叫菜,根本就是一堆混合饲料!”不过,她还是潇洒地一挥手:“没关系,就当我们俩找个机会减肥吧!”

这一天下午,爸爸在学校门口接到了白马可心,一看时间还早,爸爸说:“可心,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俩该干点什么?好不容易自由了,我们可不能浪费这个大好机会呀!”

白马可心转了转眼珠:“对呀,我也正这么想呢。爸爸,你说我们干什么去?”

“我想,我们去逛逛书店,怎么样?”

“真是个好主意!爸爸,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英雄、什么同之类的?”

“英雄所见略同。”

“对,就是这句话!”

“什么呀,我们俩哪是英雄所见略同?‘狗熊所见’还差不多!”

两个人走累了,白马可心把书包塞到爸爸手里:“不行啦,渴死了,我要吃冰激凌!”

“行,我也来一个!”爸爸买了冰激凌,两个走到街心花园的长椅边,正准备坐下来,突然,一个头发长长、面目俊秀的少年走到了爸爸的面前站住了,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爸爸。

白马可心坐下来,手里拿着冰激凌,忘了吃。

爸爸一眼看清楚那少年时,拿在手里的冰激凌悬在了空中,一动也不动,惊讶地叫了一声:“无忌?!”

那少年看上去约有十四五岁,他转过脸,阴郁的目光停留在白马可心的脸上,那目光让白马可心打了个寒战。爸爸又叫了一声:“无忌,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是你的——新女儿吗?”那叫无忌的少年看着白马可心,口气很不善。

爸爸说:“对,无忌,来,认识一下,这是你妹妹,她叫白马可心。”

无忌转过脸,冷冷地:“我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妹妹?”

爸爸笑着说:“无忌,你不会这么没风度吧?可心可没有惹你。”

“什么?”无忌扬起了眉毛,他有一双好漂亮的眼睛,但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寒光却让白马可心一阵阵退缩。无忌继续说:“原来你在这里陪着她吃冰激凌,怪不得我到处找你都找不着!我后天就要考试了,是期末考试啊,你知道吗?”

“我——”爸爸脸上一阵难堪,“无忌,不是我不管你,是你妈妈——我去找过她,想谈谈怎么见你的事儿,可是你妈妈根本就不同意我去见你——你也知道,我把什么都给了她,就是现在,爸爸还要负担你所有的生活费、教育费。当初我和你妈妈离婚,你也是知道的,不是爸爸的错……”

“我不管你们是谁的错,总之,你们都是不称职的父母!”那无忌叫了起来。

白马可心悄悄地缩到一边,眼睛睁得大大的。

爸爸说:“无忌,别那么激动,有什么事好好跟爸爸说……”

无忌绕开爸爸,走到白马可心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大声说:“喂,我不管你是谁,你给我听着,这个人,是我的爸爸,不是你爸爸,从今以后,不许你叫他爸爸!听见了没有?”

白马可心抬起头,一脸的惊愕。

爸爸走到白马可心面前,握了握她的手,抬起头注视着无忌:“无忌,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好吧,咱们这样,你在这儿等着我,我把可心送回家,然后我再回来,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你看怎么样?”

“明天下午学校要开家长会,可是妈妈忙得很,没有空去,我想了很久,才决定来找你。我到了你们单位门口,在那儿等着你出来,可是你没有看见我,我就跟着你走,看着你到了那个小学门口,我就一直等着你们出来……我跟了你们整整一个下午,我看着你在学校门口等她,我看着你们逛大街,我还看着你给她买冰激凌,看着你对她笑,你从来都没有那样对我笑过,你——你还是我爸爸吗?!”无忌说着,泪花儿在眼里打转,他使劲儿憋了回去,不让它掉下来。

爸爸正手足无措,无忌突然伸出手,一把夺过白马可心一口也没有吃的冰激凌扔在地上,伸出脚去拼命踩着:“我让你吃,我让你吃!我让你抢我爸爸,我让你抢!”

白马可心吓得脸色发白,哽咽了一下,大睁着眼,浑身不能控制地抽搐着,泪水无声地滑了下来。

爸爸吃了一惊,一把攥住无忌的胳膊,厉声说:“无忌!你越来越不像话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她还是个小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妹妹?”

“我没有妹妹!我从来没有什么妹妹!爸爸,我没有……”无忌低下了头,“爸爸,你和妈妈和好吧,你回家吧,我只想要你回家,爸爸!”

这时,路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爸爸伸出手,把他拉近自己的身边,用胳膊揽住儿子,闭了闭眼,直到无忌自己平静下来挣脱了他的怀抱。过了很久,等爸爸一回头,却惊呆了:椅子上空空如也,白马可心不见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路,更不知道问过了多少行人,当爸爸浑身冰凉、双脚发软地抱着一丝希望地跑回家里时,终于在门口见着了蜷缩在楼道里的白马可心。

黑黑的楼道里,她一个人抱着腿坐在地上,书包放在一边。爸爸拉亮路灯时,她猝然抬起头,受惊地动了一下,当看清是爸爸时,她又往里面缩了缩。

爸爸走过去,伸出手去想抱她,白马可心却往旁边躲了躲。爸爸压住心里的颤抖:“可心,别怕,是爸爸!”

白马可心把脸扭到一边,声音很低:“欧阳叔叔……”

爸爸惊住了:“可心,是我呀,爸爸回来了,快,快起来,爸爸马上开门,我们马上回家。”

白马可心站起来,拿上自己的书包,说:“对不起,欧阳叔叔,我——我没有地方可去,只好回来了——我想,等妈妈回来,我再离开……”

爸爸蹲下身,猛地一下子把她揽入怀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马可心被他抱在怀里,过了很久,她也伸出手,像往常那样抱住爸爸的头,说:“叔叔,你看,白马可心都没有哭,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