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向暖并没有看到夏景衍，准确来说是接下来的一整天都没有看到他。
心中稍微有些失落，但也明白夏景衍不是那么清闲的人。
但心中还是会觉得，是不是自己昨天说的话伤到他了，他接受不了所以离开了？
这么想的时候，又觉得夏景衍其实还蛮小气的。毕竟她以为他能够理解一个单身母亲的苦衷呢。
“夏景衍呢？”
“不知道呢，老板没说，不过他说过会在天黑之前赶回来。”
向暖蹙眉，不太明白天黑之前赶回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
夏景衍确实是在天黑之前刚回来的，但不是真的天黑，而是那天下午，突然就下大雪了，到八九点的时候四处已经白茫茫一片，就算天黑了也依旧亮如白昼。
夏景衍叫她们的时候，她们都打算睡觉了的、
“向暖，阳阳。”
推开窗子的时候，发现夏景衍裹得像个粽子一般站在楼下，他身边，是一个半腰高的小雪人，向暖看着看着就笑了。
“妈妈。是我，是我耶。”
自己还没反应，身侧的阳阳就已经激动的拉着她的衣角大叫了起来，显然，她对这个小雪人很是满意。
“要下来吗？”
夏景衍询问，眼中带着期待，就好像之前那些不愉快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说，向暖，请允许我对阳阳好，这是我的心意。
当然，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也不会停止，只是你同意的话，事情会变得顺利一些。
想起他之前霸道又温暖的话，向暖微微颔首。
这第一场雪，虽然来的猛烈，但好像，并不是……很冷呢。
但是考虑到自己跟阳阳的身体情况，向暖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我们怕冷，就这样看看就好了。”
“不下来吗？”夏景衍显得有点失落，“还以为你们最起码可以下来一起拍张照片呢。”
“嗯，不……”突然，被阳阳拉住的衣角动了一下。
“妈妈，我保证不玩雪，就下去照个相好吗？我真的好喜欢那个雪人，要是它融化了而我一点纪念都没有留下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向阳从来都是向暖的软肋，她的祈求她从来也拒绝不了。
看着她那双期待的小眼神，在看看下边夏景衍那邀请的架势。向暖突然就动了恻隐之心、
好吧，下去吧。
就当是自己之前不小心伤害了夏景衍的补偿好了。
“好，就来。”然后她蹲下身子拉上窗帘，抱着阳阳就进了屋里。
夏景衍再次见到她们，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讲真，就这样站在雪地里十几分钟是很冷的，明明眼前就是屋子，他却忘了要进去，直到她们出来他想过去抱向阳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脚已经被冻僵了。
“阳阳，冷不冷？”
阳阳已经被向暖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住了，她没有感觉有多冷，当然，孩子都是这样的，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之后，也就忘了夏景衍。
“阳阳看看就好，不许伸手碰。”
“知道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向暖朝着夏景衍走去，顺手递给他一个暖手宝，“很冷么？”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夏景衍愣了片刻，然后他突然笑得像个孩子，“有点。”
语气里，居然带了一些撒娇的成分。
是啊……
久违的关心，他突然觉得，时间其实也没有那么残忍，有些情感，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带走。
而他的向暖，会回来的吧？
“谢谢你的礼物，阳阳看上去很喜欢。”
“嗯，她喜欢就好，不过那份礼物是给她的，现在有一份，是给你的。”
“给我？”
“当然。我妈跟我说过，哄孩子的时候，也不能忘记大人。”
“……”
“好了，跟你开玩笑的。你也不用这么紧张。”说着，夏景衍从兜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向暖，打开一看，居然是合同。
向暖脸色瞬间就变了，“夏景衍。你不是说过不跟我抢夺阳阳的抚养权的吗？你说过不会把她从我身边夺走的，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亏我昨天还以为你说的是真的，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向暖，你冷静一点。”夏景衍拉住向暖，轻声提醒，“你吓到阳阳了。”
向暖有些慌乱的朝阳看去，发现她正呆愣的看着自己，模样真的像是被吓到了。
她有些愧疚，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住。
夏景衍，这就是你给我的礼物？
服务员之前说了你会赶回来，为的就是给我看这个吗？
“对不起阳阳，妈妈……”妈妈实在不能接受，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只要想到你会离开我，我就心痛的不能呼吸。
“妈妈怎么了？”
不等向暖回答，夏景衍笑眯眯的回答，“没事儿的阳阳，你玩你的，你妈妈这里，有我呢。”
然后他拉着向暖，把她手中的合同举高了一些，“向暖，你先冷静一点，你都没有看看上边写的是什么怎么就知道我是要夺走阳阳呢？”
“难道不是吗？”向暖刚才确实只看到上边的大字，写的是关于向阳的抚养权之类的东西，她立刻就炸了，压根没有看内容，准确来说，她甚至连标题都没有看完。
“不一定是。”
好吧，向暖深呼吸，这才认真的看了起来。
越看，她的表情就越是纠结。
上边零零散散写了很多的条列，其中有一条特别重要的就是，：向阳的一切生活起居由向暖负责，夏景衍有责任和义务支付一定赡养费，在向阳未满十八岁之前，夏景衍看孩子需要征得向暖的同意，另外，夏景衍永远都不能以任何原因和借口跟向暖争夺向阳的抚养权……
所以……
“这……”
“你最担心的不一直都是这个吗？现在我把协议写好了。你要是觉得没有问题的话，在上边签字就好。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反悔，在来之前，我已经亲自将这份协议送了一份给中国最有权威的律师了，你签字以后，我还会把签好字的复印一份寄给他，由他保管的话，不管怎样，你都该放心了，毕竟……他不是江城的这些人，也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了的、”
“我……”
“如果说你是想要跟我说对不起的话，就免了吧，我们之间……到底谁欠谁的，一点都不重要、”
“可是……”
“如果想说谢谢的话，也免了吧，说到底，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迟到了这么些年，我已经很抱歉了。”
“那个……你能不能让我说句话，就像你刚才说的，你都还不知道我要说什么，这么就知道我是要感谢你或者是道歉呢？”
气氛变得缓和了不少，夏景衍轻笑。“是哦，这么看来，确实是我太自恋了呢。好吧，那你说吧。”
“我想说的是，你能有这份心，我真的很感动，但是上面的协议，我并不是完全赞同？”
“嗯？”夏景衍微微蹙眉，拉住合同的一角，认真的看了起来。
向暖也没有放手，而是低头指着她不满意的条列，“呐，你不需要每个月给我们钱，我后天就要开始工作了，明子珏给的工资足够我养活自己和阳阳。”
“所以你还是决定用明子珏的钱而不要我的，向暖，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我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别人来养。”
“对于这件事情，你可能还有些误会，当然，也或许是我之前刻意误导了你。关于这一点，我向你道歉。我没有要过子珏的钱，这些年我们的生活费也是我做兼职赚来的，就连子珏给我找的房子，我也是付钱的，之前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气话罢了。”
闻言，夏景衍眼中的惊喜一闪而过，但更多的是心疼。
“不管怎么说，我不能看着我孩子的母亲过得那么辛苦，这些钱，你要呢，就拿着，不要也得接受，至于用不用，那是你的自由。卡就在文件袋里，密码，是阳阳的出生日期。”
“可是……”
“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吧，大不了你把这些钱存起来，等阳阳长大了，成年了。你交给她自己处理好了、”
话已至此，向暖没有过分坚持，她想，也是啊，这些钱就留着备用吧，自己跟阳阳这个身体，说不定哪天突然就出事了呢。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夏景衍皱眉，“不是说好了不说这个词的吗？”
“……好吧。”向暖也笑了，然后她突然发现，她跟夏景衍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以至于……她都能感觉到他鼻尖喷洒出来的热气不断往自己脖子里边钻。
她收回资料袋，身子也稍微挪开了一些。
“阳阳，差不多该回去了，太冷了、”
“可是我还没有拍照、”
向暖笑笑，这个小丫头，居然还没忘记这个事儿呢。
“好。拍照。”
这么说着，向暖把手机递给了夏景衍，“夏先生要是不介意的话，句好人做到底，帮我们拍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