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不说，她也会知道的。这一点，您懂的，不是吗？”
一时间，夏景衍居然不知道该怎么责备黎姗了，她说的对，这种事情，纸包不住火，早晚都会知道的。
原来，向暖早就有所察觉了，所以这段时间才会那么疏远自己。
原来，今天的一切都只是导火索，有些事情，该发生的，终究还是会发生。
向暖的病情好像没有更严重的趋势，但也没有要好转的样子。
事实上，她对很多人都还是比较正常的，看到自己的时候除了沉默之外，倒也没有那天那样抗拒了。
她不拒绝夏景衍拉她的手，不抗拒夏景衍坐在她旁边，但是她好像变得特别厌恶鲜花，一开始夏景衍只以为向暖不喜欢某种花所以看到的时候大发雷霆，可是几次之后，他才明白，她现在什么花都很讨厌了。
在月子中心住了五个月之后，向暖突然说，“我想回家了、”
听到这话的夏景衍别提多激动了，立刻就让人安排。
“您是我们这里住的最长时间的产妇呢，说真的，这么长时间，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听到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小护工这样的话，向暖微微一笑，她如今的笑，再也不张扬，是那种，很淡很淡的浅笑，而且，笑容，怎么都不及眼底。
“你要是想我，可以来看我的。”她这般说。
“那我们可要说话算话哦。”
“好、”
“不管怎么说，向小姐，还是要对您说一声恭喜。”
“谢谢。”
向暖是真心说感谢，这话一点也不敷衍，因为她在小姑娘眼中也看到了同样的真诚。
黎姗打电话来，说是想来接她。
向暖拒绝了。
她现在有很多不想见的人，黎姗，也算是其中的一个。
回到夏家以后，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是却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半年了，她在医院已经住了半年的时间了。
看着眼前的屋子，曾经的事情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屋子里，好像还能闻到血腥味一般。
孩子已经笑的很好看了。
除了笑之外，她还学会了坐着和随意的翻身，轮廓也长开了一些，跟小时候的向暖真的很像。
每每看到她，向暖才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
“宝宝。你喜欢这里吗？”
没有回答，事实上孩子也不会回答。
夏景衍抱着婴儿车，一直跟在向暖身后，不发一言。
这段时间，大家都变了很多，唯一相同的，大概就是两个人都变得沉静了很多。
说是夫妻，却一点夫妻的感觉都没有了。
陌生人见面或许还会相视而笑，可是他们之间，甚至连陌生人都要不如。
婚姻还在，只是心不在了。
夏景衍越来越忙，向暖很少能够看见他，很多时候，他回来的时候也是喝得醉醺醺的。
向暖以要照顾孩子为由，很少去照顾他。
可是这天，夏景衍再次喝醉的时候，孩子已经睡着了。
“少奶奶，我只是夏总的秘书，照顾他多有不便，我已经给杰克打过电话了，但是他还有好一阵子才能过来。”
以往也确实都是杰克照顾的，夏景衍和舒曼之间上下属关系一直保持的很好。
从来不会逾矩。
“你们去做什么了，怎么喝成这样？”
这话其实也只是为了缓解尴尬问的，至于他们到底去做什么，向暖一点也不关心。
“有个应酬。”舒曼这么说，她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对于向暖和夏景衍之间的事情，她也从来不会过问，但是今天，看着这么淡漠的向暖，她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少奶奶，我 不太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段时间，夏总他……过得很幸苦，我跟在他身边也有好几年了，从来没有看见他这样过，以往这样的应酬，他也从来都不去的。”
向暖微微颔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少奶奶，夏总他，真的很爱你。”
向暖皱眉，心里一痛，很久了，已经好久没有人跟自己提过这件事情了，她以为很多事情不提就会慢慢忘记的，可是那些扎了根的事儿，怎么可能说没有就真的没有？
孩子都有了，想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那怎么可能呢？
“我们之间，到底是不是爱，想必只有他自己清楚。”
“我只是夏总的秘书，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实在是没有资格多说什么，但是，不管你们发生了什么，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说清楚，好好谈谈吧，这样下去，对您，对他，都不好。这样相互折磨，有什么用呢？”
相互折磨。
这个词语，算是戳中向暖的心了。
“少奶奶，请给夏总一点耐心，给他一次机会吧，他虽然很有钱，事业很成功，但他真的很孤独，毕竟只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人而已，他承受的，实在是太多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向暖突然又想到了自己家的企业，心情变得十分复杂。
她知道的，现在这样的局面，自己不开心，夏景衍也不见得有多开心。
可是“离婚。”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她实在开不了口。
也或许，他们都在等彼此开口吧。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这里，我照顾就好。”
见向暖不想听，舒曼很及时的停住了，她说了一句对不起之后就离开了。
夏景衍似乎真的很醉了，全身都是酒气，这样颓废的他，自己平时真的很少见到。
突然，自己手被夏景衍死死的捏住，向暖疼的快掉眼泪了，一只手拿着准备帮他擦脸的毛巾也掉在地上，“夏景衍，你放开我。”
“向暖，不要离开我。”
一句话，像是一个巨大的石子，让向暖看似平静无波的心起了涟漪。
“向暖，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们和好好不好。”
向暖抿唇，看着眼睛紧闭着的夏景衍，连疼痛都忘记了。
“暖暖，不要离开我？”他的声音很小，向暖要很努力才能听清楚。
她叹息，“夏景衍，既然这么难过，为什么不放手。”
夏景衍实在是太憔悴了，从回来之后，两人也一直分房睡，向暖其实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好好看看他了。
他，好像瘦了很多。
很心疼。
她真的很心疼，毕竟眼前的人，是自己真真正正爱过的。
她颤抖着伸出另外一只手，想要摸一下夏景衍的脑门。
“怎么了怎么了，没事干嘛老喝酒。”正在这个时候，屋外响起了杰克那风尘仆仆的声音。
向暖快速将手收回，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竟然一下子也把之前被夏景衍捏着的另外一只手给扯了出来。
她有些恍惚，自己刚才，居然想摸夏景衍吗？
“啊，嫂子你居然在。”
之前听说向暖生病了，杰克又不是心理医生，也帮不上什么忙，再加上夏景衍拦着，所以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向暖了。
如今看起来，似乎，还好啊。
怎么听夏景衍说起来的时候，感觉特别严重的样子。
“嫂子？”
向暖跟杰克见面的次数不算多，一开始的时候他叫她小姑娘，后来叫向暖，因为向暖比他小，他始终拉不下脸叫嫂子，如今，她跟夏景衍夫妻情分都快没有了，反而听到他这么叫，向暖实在有些不习惯。
“啊，还不是因为他，之前跟他打赌输了，所以以后，我必须要叫你嫂子了。”
“既然你来了，那你照顾他吧，我先回房间了。”
“唉唉唉，嫂子，不带这样的啊，我才刚刚回来，累死了。”可是他的抱怨，向暖直接视而不见。
杰克摸着自己的鼻子，不解的嘀咕，“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想了片刻也想不明白，低头的时候看到夏景衍对着自己张口就要吐，吓得脸都绿了，“我的小祖宗耶，可别对着我吐，这是刚买的衣服，限量版。”
次日一早，向暖下楼的时候夏景衍还在家里，这算是比较不容易看到的场景，向暖有些恍惚。
“我让林妈给你煮了红枣汤，过来喝点吧。”
向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早餐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医生说她的郁郁症已经好转了不少，但她的身体似乎出了其他的问题。
“嗯。”
淡漠点头，向暖朝餐厅走去，“昨天晚上睡的好吗？”
夏景衍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着向暖，漫不经心，好似是为了扯开话题故意这么说的。
“还好。”但其实她昨天晚上几乎没睡，孩子是闹腾了那么一两次，最主要的是昨天晚上夏景衍的那些话，让她有些心神不宁。
“杰克说昨天晚上是你在照顾我。”
“也就一会儿，他来了以后我就上楼了。”
“我喝醉了以后好像有些奇怪，昨天晚上，我没说什么胡话吧？”
“没有。”
“那就好。”沉默片刻，他又接着说道，“如果我说了什么，还请你不要在意，都是醉话，不能当真的。”
向暖点头，心中突然有些难过。
夏景衍说的没错，她其实，真的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