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晴还是有些犹豫，但片刻之后就点头同意了。
一路上，两人都很安静。
我心里在想着事情，夏以晴就跟着沉默。
思绪，突然就回到了上学时期。
犹记得那个时候的我们，青春年少，又都是一群吃货。
只要是周末的时候，都喜欢约着一起到处蹿。
越是那种小巷子，就越是能够发现美味，我们可从来不担心巷子深，有时候，为了找一家很好吃的东西，我们可以在网上查一天，然后根据网友提供的地点，天南地北到处找。
之前带向阳去吃的那儿就是个特列。
而我现在所说的这里，是曾经我们最爱去的据点。
只要不回家的周末，都会约着一起去。
老板对我们已经很熟悉。
而夏以晴，那时候就是我们的小尾巴，几乎我们到哪儿她就到哪儿。
因为大家都有车，夏以晴作为女孩子，又是我的学习搭档，出门的时候几乎都是跟我一起的。
那个时候，我开车，她就坐在副驾驶位上，要么听歌，要么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她是害羞的，但为了让我开心。她还是会含羞带怯的寻找话题。
那时候，看着她这个样子，我居然还会觉得好笑。
现在回头想想，自己那个时候，还真的挺混蛋的。
如今，开车的人还是我，去吃的地方还在那儿，她也依旧坐在副驾驶位上。
却相顾无言。
这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当真经历起来，还真的挺让人伤感的。
这个地方不是很远，却处在老城区，现在正在拆迁重建。
行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的样子，我们已经到达目的地。
原来的停车场已经被拆了，我得重新去找地方停车。
夏以晴在料理店门口等我。
到处都是被拆过的痕迹，找地方停车很难找。
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十分钟过去了。
夏以晴已经进去了。
店里很冷清，以往这个时候都会放着轻柔的音乐，烤肉的味道会弥漫整个味蕾。
空气中，都是食物的味道。
那种感觉，让我们这些吃货很舒服。
可是现在……
除了做收尾工作的店长之外，其他人已经全部撤到新店去了。
平时我们来的时候，店长是不做饭的，他主要负责在大厅里边招呼客人，询问客人的意见以及跟大家聊天。
夏以晴在角落的位置坐下，那个位置，是整个店里唯一一个看不到外边场景的地方。
我微微一愣，但很快就释然了。
若说以前的她是小白兔，那么现在的她就是乌龟。
以前她只是局促和害羞，可是现在，她已经完全将自己缩在自己的壳里，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和打探。
“有吃的吗？”
听见我的声音，夏以晴微微点头，“只有一部分了，没关系，能吃饱就行。”
我点点头，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店长才走了出来，他端着两份牛排，还有一份烤肉跟两瓶果汁。
“很抱歉，材料和工具都已经搬走了，现在只能吃这个。”
我微微诧异，“那这食材……”
知晓我的意思，店长瞬间就笑了出来，“放心吧，食材绝对新鲜，这是给我自己预备的。”
我点头，“那你什么时候走？”
“最迟后天了，不过明天开始这里就彻底关闭了，你们，应该是我们这里最后一波接待的客人了。真幸运，还能遇到你们这样的老顾客。”
“我之前只听说要搬走，具体搬去哪里还没接到信息，若是新店开张，可要记得告诉一声。”
这么说着，我们互相加了联系方式，然后又邀请店长跟我们一起吃饭。
店长并没有犹豫，快速做了个面就跟我们一起吃了起来。
期间都是我们在说话，夏以晴一直很安静。
这顿饭，吃的真的有些奇怪。
也有些奇特。
微妙的感觉，轻柔的风，夹杂着我们各自的情绪。
当然了，这顿饭店长并未收钱。
他说之前我们经常来也没做过什么回馈，这一次，就算了。
我们自然不同意，对于一个富家子弟来说，吃白食什么的，我真的不习惯。
但是在店长的多番劝说之后，我只好点头同意。
从料理店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夏以晴用她的零花钱在外边买了房子，我送她回的家，就是她的新居。
不是豪华地段，也不是很好的住宅区，就普通的单身公寓。
对于她这种身份的人来说，这个地方，稍显寒酸。
因为稍微喝了一点红酒，我并没有开车。
回来的时候我们走回去的。
一共走了一个半小时。
本是想打车走或者找代驾，但是一直沉默的夏以晴却突然开口，“你要是不赶时间的话，就陪我走走吧。”
对于她这个要求，我欣然同意。
事实上我们走了的这一个多小时里，几乎也没说过什么话。
我们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走的脚都疼了。
“累么？”
夏以晴突然开口，我愣了一下、
我发现我最近情绪实在有些糟糕，整个人好像是反应迟钝了一般。
不管是做事情，还是说话，好像都要慢半拍。
我活动了一下穿着皮鞋的脚，隐约能感觉到上边已经有好几个水泡了。
“不累。”
确实，这么一点路跟之前这三个月每天的训练任务比起来简直差了太多，我脚疼主要是因为传了皮鞋被磨破了而已。
夏以晴看着我的脚，目光深远。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不管我怎么看，也看不到她内心深处。
我终于承认，现在的夏以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眸光清澈的小女孩了。
随即我就觉得我真是太天真了，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我怎么还能要求谁都跟以前一样？
就拿我自己来说，在经历了那件事情之后，不也改变了很多么？
虽然郁郁症已经好了，医生的诊断书上也确实写着痊愈。
可只有我自己清楚，现在的我，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还是习惯性的朝不好的方面，朝最悲剧的方面考虑。
思想好像不是我自己的一样，压根就由不得我控制。
“我是说，你在警察局集训，累么？”
夏以晴的声音将我拉了回来，我微微愣神，这才明白她的意思，“起初不习惯，现在觉得还好。”
“那就好。”
然后，又是沉默。
我们已经到了夏以晴所在的小区，但是谁也没说要进去。
好似是突然暴涨的默契，我们就这样围着小路，一圈一圈的走着。
许久之后，久到我都以为我们不会继续说话的时候，夏以晴突然开口，她问我，“那么明亮，你刚出来就来找我，是要跟我说什么呢？”
事实上我只是想来看看她，想带她去吃点好吃的，想跟她走走听她说说话，至于我自己心中的那些想法，我是没打算跟她说什么的。
我微笑，想扯出一个我自认为最阳光的微笑，可面对这样的夏以晴，笑容这种东西，好像突然就消失了。
我的笑容，真的比哭都难看。
“就是想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吗？”
夏以晴敛眉，长长的睫毛将眼中的情绪覆盖，我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明亮，你没必要这样，你知道的，若是你不开心，我只会更难过。”
我惊住，主要是曾经的夏以晴真的只是个有些害羞而且没心没肺的小姑娘而已。
我实在不能想象她居然能够猜到我的心思。
更让我惊讶的是，到了现在，她居然还说这样的话……
难道说，她并不是不想嫁给我，只是因为那件事情让她自卑了？
还是说，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人看待事情的时候，就会发生一些变化吗？
“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夏以晴突然就笑了，只是那个笑容。带着一些自嘲和愤怒。
她说，“在我好好的时候你都不要我，在我什么都不是了的情况下你反而这个固执的说要娶我，可是明亮，你以为你这种做法是有多伟大，可是在我看来，这是同情，是施舍，我夏以晴，宁愿这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要那所谓的施舍。”
看着她冷酷的脸上滚出两颗晶莹的泪珠，我瞬间就被吓到了。
我是个情商很低的人，很多事情都考虑不全面。
之前的同学们也都是这么说我的。
我所做的，都是我以为对的。
即使有人告诉过我或许不该这么做，可我还是固执的以为，这么做是为了我们彼此好。
“别以为你这样的退让会让人感激，你可知道，越是这么的大无私大无畏，才越是让人觉得讨厌。”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承认一开始说要娶你只是因为你的话，但后来我真的认真考虑过，我也很认真的问过我自己愿不愿意这么做，答案是肯定的，我愿意，所以以晴，我没有委屈自己，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
夏以晴皱眉，笑得越发灿烂，只是眼中的泪珠依旧在闪烁。
她说，“是么？已经问过你的心了？那你有没有问问你自己，我夏以晴，是不是你爱的人呢？”
我愣住，再次说不出话来，我实在不能想象，曾经那个看到我就会脸红的小女孩，如今怎么会变得这么的尖锐。
她的步步紧逼，她那看似不经意的问题，却让我招架不住。
“爱情这种东西，要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是我想爱的时候，你刚好就在。”
我着急开口，“我现在不就在你面前的吗？”
“可是……我已经不想爱呢。”
“……”
“我想爱 的时候，你不爱我，你接受我的时候，我又不想爱了，这么看来，我们当真有缘无分。”
“以晴，小孩子的爱情才说什么感觉，我们是成年人了，要的是婚姻，在接下来的很多年，你难道不想找一个合适的人相伴一生吗？你知道的，若是嫁给我，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相伴一生，合适……这些对我来说，真的已经太遥远，明亮，于我来说，若那个人心里没有我，那么即使我知道，就算结婚之后，他永不背叛，永远只对我一个人好，我也是不要的。”
“……”
“你说的合适固然没错，在大家眼中，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那只是在别人眼中，我们……还是需要遵从自己的内心，诚然，刚开始听到你说要娶我，看到你跟我求婚，我很感动，也很冲动，我劝说自己答应你，跟你在一起，可是我控制住了，理智，终究让我人清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