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子珏微微叹息,他们之间,真的……都在误会彼此。
原来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在错过。
明明已经是夫妻,明明已经生活在一起,明明每天都能看见,却因为少了沟通,让彼此心中产生了那么多的裂缝。
若是……早一点,解释清楚就好了。
他微微一笑,伸手抱住妻子,“是我不好,让你们受委屈了,我向你道歉。”
“不,该道歉的人是我,是我一直巴着过去不放,以至于浪费了这么多年的时光。”
“没关系,现在说出来也不晚,还好,我们还有很多个将来。”
夫妻两抱在一起,只觉得心前所未有的贴合了。
我回来的时候,爸爸正在帮妈妈擦药。
我隐约记得妈妈追我的时候穿着高跟鞋,怕是跑的时候被磨破了皮、
讲真,十几岁的孩子真的很叛逆。
我当时真的很想一跑了知。
我甚至觉得,反正我爸一点也不爱我,那我就跑了呗,反正在他们心中,除了那个向阳之外,压根就没有我一点的地位。
可是我……
跑着跑着就跑不动了。
然后被司机追上了。
我们家的司机叫林超,是妈妈一手培养起来的,跟在我爸妈身边已经二十多年了。
是我们全家都十分信任的人。
“还要怕到什么时候?”
“林超叔叔。”
看着身边的人,我无比颓废,我们一起坐在一侧的草地上大喘气。汗水将我整个脊背都侵湿了。
晚风吹来,别说,还有点冷。
“你小子,跑了这么久,累了吧、”
我点点头,可不是,跑了两个小时了吧。
若是在学校里,我肯定是长跑冠军。
可是……这样的自信在林超叔叔面前好像一文不值。
我已经全身瘫软,可他只是喘气有些剧烈而已。
“那你想明白了么?”
我一愣,想什么?
我需要想什么吗?
“你真的觉得,你爸爸不爱你吗?”
这天晚上,林超叔叔跟我说了很多,虽然没有说完整,但我大概知道爸爸这样的情绪因何而来。
因为亲眼看见自己在乎的人受到了伤害,所以才希望自己加倍坚强。
明白这一点之后,我好像就没那么生气也没那么恨他了。
“哎呀,你轻一点,很疼的。”我妈那娇滴滴的声音把我拉了回来,看着正在涂药的两人,突然觉得很感动。
“好好好,我知道了。”
这么说着,我爸忍不住嘀咕,“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这么乱跑,高跟鞋,你以为可以当球鞋穿啊。”
听着我爸的骂声,我妈非但没有生气,还笑得一脸得意,“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跑还不行么。”
可是我爸好似已经在这个事情上杠上了,“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女人,这鞋子穿着那么受罪为什么还要穿。”
“因为美啊。”
我爸皱眉,似乎很不理解这样的说法,“我并不觉得有多美,再者,人生在世,本就没有多少个十几年,何必这么委屈自己呢,像我,穿的舒舒服服不是很好么?”
看着他没完没了,我妈实在是忍不住了,“明子珏,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了是不是,这么罗里吧嗦干嘛,不想上药就别上,老娘又没拉着你。”
对于我妈这种女老虎和小女子切换自由的形式,我跟我爸都已经习以为常。
只见刚才还一本正经的我爸,突然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地位。”
连忙点头,“好好好,不说不说,你爱穿就穿,大不了走不动了我抱你呗。”
听到这话,我有些尴尬,一个没忍住就咳了一声,我朝身侧的林超叔叔看去,见他面色如常,真是奇怪了,这么多年我爸妈这样的,他是怎么忍过来的。
“啊,儿子回来了啊。”
看到门口的我们,我妈立刻把我爸抱在怀里上药的脚给缩了回去,似乎在她心中,我还是个孩子,有些事情,不该让我看到。
可事实上,他们就是一对不靠谱的主儿。这种事情,尽管我抗议过无数次,他们还是乐此不彼。
甚至有一次我爸还按着我脑袋将我塞回书房看书,“做你的功课去,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
讲真,每次这种时候,我的内心都是崩溃的。
凭什么呀,明明是他们影响了我,最后还要我回避。
事件中的两人依旧我浓你浓的,简直是气愤。
可是外出跑了一回,虽然并没有走多远,但是这次名义上的生气以及假离家出走。
再回来看到这种场景的时候,却让我觉得……很温馨。
多好啊,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打打闹闹的,多好。
这样子,才是一个家吧。
哪像向暖家那样,电话没有,见面很少,谈心更是没有。
也难怪我爸要让我多照顾一下向阳了。
只是……有些事情……
我们可能还需要谈谈。
“儿子回来了?嗯,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你爱吃的饭菜,还热着呢,快去吃吧。”
我点点头,直接朝厨房走去。
没有责怪,没有谩骂,有的只是温好的饭菜。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顿饭,我觉得是有史以来最好吃的一顿。
即使不是我妈亲手做的,我还是觉得很好吃很好吃。
吃过饭之后,我慢吞吞从此厨房出来。
他们还在客厅看电视。
这个时候是我妈的韩剧时间,我爸陪着我妈一起看的。
早一点的时候,是新闻时间,我妈陪着他看。
家里有很多台电视,但这么多年,他们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并未因为有几台电视而分开看。
隐约记得之前有一次,新闻延迟了一会儿,我妈的韩剧到了,我妈会让我爸换台,而新闻又到了关键时候。我爸自然不肯。然后两人就吵了起来。
我当时郁闷极了,“既然这样,你们分开各自看不就行了么?家里到处都是电脑电视的,为什么非要抢在一起?”
然后我就看到我爸妈同时朝我扫了过来,那种冷冰冰的眼神,让我瞬间怀疑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
然后,他们收回了目光。
两人又争论了几句,最后依旧是我爸妥协,把遥控递给了我妈。
然后看着我妈兴高采烈的亲了他一口,甚至还讨好似的给我爸喂了水果,我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吃完了么?”
看到我过来,我爸随口问了一句。
我有些尴尬,微微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大男子汉,说话声音怎么那么小。”
看着我爸皱眉,我浑身一个激灵,立刻回答,“吃饱了、”
这一次,声音铿锵有力。
“爸,我有话想跟你说。”
“嗯。”我爸放下遥控器,直接朝客厅旁边走来,这里是一个单独的休息室,跟客厅连在一起,但算是个茶水间。
因为我爸即使想陪我妈看韩剧,但有时候实在看不下去,但他又不想跟我妈分开,于是他们就在这儿改装了一下,弄成茶水间了。
这样,我爸泡茶,偶尔给我妈递一杯,两人又有伴,又不会觉得烦。
“刚好,我也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听到我爸的话,我瞬间一个激灵而,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我爸哑然失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只不过是有些话想跟你说说而已,不必这么激动。”
“我这是本能反应……”
我爸眼睛突然就变了一下,然后突然说了句让我觉得摸不着头脑的话,“抱歉,这些年,委屈你了。”
然后,我还看到我妈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瞬间就笑了。
而我……
已经彻底傻掉了。
这是什么鬼?
我哪里委屈了?
我爸极不自然的看了我一眼,“你的脸,还疼么?”
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哪里疼了,虽然当时他看上去挺生气的,但并没有用力。
要不是他现在刻意提起,我压根都忘了。
“抱歉,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该打你。”
“没,没事……”然后我饶了一下脑袋,“是我有错在先,不管怎么说,您是我父亲,我都不应该用那种语气跟你说话。”然后,我看到非常魔幻的一面。
我爸愣了一下,我妈朝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瞬间就觉得,好害羞啊。
“嗯,你知道就好。”
额……
“其实今天是有问题要问问你。”我爸咳嗽了几声,好似在掩饰之前的尴尬,“我一直忘了问问你,对于你跟向阳的婚事……你是怎么看的。”
呃……
我盯着爸,他却低头开始烧水泡茶的样子。
今天,是刮西北风了么?
怎么世界都变得魔幻起来了。
这种事情,不都是他们决定好的么?
不过……我现在之所以过来,为的,不也是跟他说这个事情的么?
“爸,你是认真的吗?认真的询问我的意见?”
我爸白了我一眼,“我什么时候用这种事情跟你开过玩笑了?”
“那个……其实我也不是真的很反对……”
我爸凉凉的扫了我一眼,“说实话。”
“咳,好吧。”
有了说话的机会,我立刻就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事实上我真的很反对你们说的娃娃亲,这都什么年代了,恋爱都是自由的,再者,我是真的挺介意女的比我还大 的,一岁我都不太能接受,六岁……就更是了……”
“爸你看啊,向阳都已经大学毕业那么多年了,而我,还只是个学生,不是说我对年纪大的人有什么成见,而是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一样,没有相同的起跑线,没有共同的目标,我们所经历的事情,反正我们之间什么都不一样,所以我并不认为我们可以走到一起,就算我们两个都听话,都听你们的安排,但是结婚之后,您能保证我们一定幸福吗?诚然,像您之前所说,人生短短几十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们还不能去做点我们喜欢的事情吗?爸,我想不止我这样想,向阳也是一样,她比我有主见,或许在她心里,更加反对这件事情,但因为她知道你们是为她考虑,所以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爸,我可以保护她,照顾她,但不一定是要以恋人的方式不是吗?可以是家人,可以是姐姐,明明有很多种办法,为什么,非要选择一条最难走的路呢?向阳……她已经那么不开心了,她的后半辈子,不应该让她自己去选择吗?我们凭什么替她做决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