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夏安苓与裴攸宁再次见到了莫安歌,莫安歌抬头看了眼两人,嗤笑,“怎么,姐姐这是要迫不及待的处置我了吗?”
夏安苓没有回答,“我带你去见个人。”
马车平稳的驶出了京城,莫安歌坐在马车上,并不清楚,他们会带自己去哪里,不过,也无所谓了,她败了,没有带走姐姐,去哪里,见什么人,于她而言,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很快,马车停下了,车帘被人掀开,莫安歌看到地方,眸光有些复杂,而夏安苓就直直的站在马车前,“下车吧。”
莫安歌没有异议的下车,然后跟着夏安苓,走到了她关着顾言蹊与桃夭的地方,打开门,莫安歌看到,安然坐着的顾言蹊,和一旁,若有所思的桃夭。
突然的光亮,让顾言蹊抬头,看到门口的人,露出一丝笑容,“回来了。”
莫安歌脸颊通红,或许,她所谓的算计,在对方眼里,只是小孩子的无理取闹罢了,对方甚至都不屑于和她计较。
夏安苓弓着身子进去,“父王,之前是安歌任性了,现在她已经知错了,我特意带了她过来,求父王的原谅。”
顾言蹊起身,并没有看莫安歌,反而走到夏安苓身边,点点头,满意道,“不错,没让我失望。”
夏安苓知道他什么意思,若是自己今日没有出现在了这里,这个父王,怕是要对自己失望了,只是,这些事情,并非是她的能力,她只是运气好,每每都能碰到愿意帮她的人,“父王谬赞了,其实这次的事情,与我并没有多大的关系,我只是恰好,沾了父王的光。”
顾言蹊摆摆手,“你不用自谦,夏安荆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但他心心念念,都是你的安危,得人心,可比任何的阴谋算计都有用。”
顾言蹊这话,与其说是跟夏安苓说话,倒不如说,是在给莫安歌解惑,也算是告诉了莫安歌,她输在哪里。
莫安歌听得这话,目光看向顾言蹊,“所以,你任由我掌控你的势力,看着我扰乱你在西北那边的布局,甚至,将计就计让我关了你,让我自以为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最后在我一败涂地的时候,站出来告诉我,我错在了哪里吗?”
顾言蹊看着莫安歌,叹口气,语重心长的开口,“歌儿,我知道你的性子,不比苓儿,你想要证明给我们所有人看,让我们知道你的能力,可是歌儿,相信你的人,不需要你的证明,而不信你的人,你便是证明了,还是会有质疑。”
莫安歌神色一变,沉默半晌,幽幽开口,“父王,你该明白,我这么做,不是想证明给谁看的,自始至终,我的目的,从来都只有一个。”
“那你现在也看到了,不属于你的东西,不是你可以强求的。”
莫安歌又如何不明白,她只是,不甘心罢了,至少现在,她好歹尝试了,以后想来也不会遗憾了。
“姐姐,我想跟父王单独说会儿话。”莫安歌看向夏安苓,神色恳求,夏安苓点点头,对着桃夭开口,“母妃,我先带你出去吧。”
桃夭能跟着顾言蹊一生一世,本身便也不是什么蠢笨之人,之前只是因为心系莫安歌,又被顾言蹊授意,这才由着莫安歌胡闹了,现在,看莫安歌想通了许多,她也不好留在这里,让莫安歌难堪,瞥到一旁的裴攸宁,桃夭边走出去边开口,“这是苓儿的夫婿吧。”
夏安苓的亲生母亲,裴攸宁不敢耽搁,立刻恭恭敬敬的开口,“母妃,是小婿。”
看的三人走远了,莫安歌这才开口,“父王,我对姐姐的心思,您真的看不清吗?”
顾言蹊直视着莫安歌,“你可知,我为何会任由你这次的胡闹。”
莫安歌摇头。
“我是想让你看清事实,苓儿爱的,是皇上,你对她而言,只是她需要护着的妹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可是为什么,”莫安歌突然激动起来,“就因为我跟姐姐一样是女儿身吗,裴攸宁能给姐姐什么,他连最基本的唯一都给不了姐姐,姐姐为什么还要这样维护他。”
“够了,”顾言蹊厉声斥责,“你还是没有看明白,这根本就不是你是不是女儿身的原因,与苓儿而言,裴攸宁是她的良人,是她愿意倾尽一切去爱的人,他给不了苓儿那些又能如何,苓儿自己心里明白,她跟着裴攸宁,就注定了不可能只有彼此,可苓儿还是义无反顾的留下了。”
顾言蹊深深看了眼莫安歌,越过她,大步走了出去,“歌儿,你该明白,感情是相互的,比起一厢情愿,求而不得才是最痛苦。”
夏安苓与裴攸宁没有留下,许是莫安歌所做的事情,让众人见了反而尴尬,两人也没好再留。
顾言蹊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握住桃夭的手,“夫人,我们也该走了,你以前一直希望可以游历天下的,现在,我陪你。”
桃夭窝在顾言蹊怀里,“夫君,是因为歌儿吗?”
她不傻,从莫安歌的举动中,她已经察觉到了莫安歌对夏安苓不同寻常的感情,而这次的事情,恰好证实了她的猜测。
游历天下,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避开了两个女儿的见面,见识了大好河山,歌儿的目光,也就不会直停留在苓儿身上了吧。
这个提议,出来莫安歌,没有人有异议,而唯一的莫安歌,没有拒绝的权利,于是,早就已经有这个念头的顾言蹊,行动起来,格外的利落。
回到宫内,夏安苓与裴攸宁第一时间去看了十皇子,十皇子还是一副乖巧的模样,只是受了伤的身子,到底是虚弱不已。
看到夏安苓,十皇子露出笑容,甜甜的笑,“姐姐,小十没事,你别担心。”
夏安苓只觉得心里酸酸的,使劲的点头,“嗯,只要小十好好的,姐姐就不担心。”
裴攸宁怕夏安苓又多想,走到两人身边,“小十,等你身子好了,太子哥哥带你跟姐姐去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以后,太子哥哥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即便是已经登基称帝了,裴攸宁还是一直让十皇子唤他太子哥哥,似乎,他还是那个时候,只需要护着小十的太子,而他,也只是单纯懵懂的十皇子。
裴攸宁话里话外的意思,夏安苓惊住了,不敢置信的盯着裴攸宁,“你真的,想好了吗?”
裴攸宁握住夏安苓的手,亲昵的点了点她鼻尖,“傻安安,还是不信我,这有什么好不舍的,我早就答应过安安了,现在,也该兑现这个诺言了。”
裴攸宁做事,动作很快,在夏安苓还没反应过来时,宫里宫外,已经传出了皇上遇刺,生死不明的消息。
夏安苓好笑的盯着躺在床上,真的奄奄一息的人,“不后悔?”
回答她的,是裴攸宁紧握着手,“从未后悔。”
两人相视一笑,“二弟接到你的消息,怕是要恨死你了,为了你的身子,他心惊胆战的,你倒好,直接撒手不管了,把烂摊子留给二弟,自己跑了。”
裴攸宁却不这么认为,“皇帝这个人人向往的位置,到安苓这里,却成了烂摊子,这样的烂摊子,要丢出去,多的是人想要收拾。”
夏安苓摇头失笑,也不跟裴攸宁犟。
“母后那里,你怎么说的?”因着裴攸宁不让她插手,所以夏安苓最担心的,其实还是太后的反应。
“我给二弟留了书信,等咱们离开,二弟的性子,他不会对母后不敬的,至于母后那里,我跟母后曾经提过,这次不告而别,确实是我们的不对,但我怕安安你见了母后,心一软,又不舍得离开了。”
夏安苓垂下头,她确实不敢去告诉太后她这般自私的决定,只能沉默。
隔日的清晨,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从皇宫驶出,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马车内,十皇子打量着帘子外面的街市,兴致勃勃的,“太子哥哥,我们真的要离开吗,以后都不回来了?”
裴攸宁笑着点头,“小十喜欢皇宫还是喜欢外面?”
十皇子毫不犹豫的开口,“外面。”
“那就是了。”
夏安苓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心里满满溢出的感动,不过对于裴攸宁这么任性的决定,她还是有些不赞同的,“宫里,怕是要因为你的失踪忙坏了。”
“那有什么,”裴攸宁不以为意的开口,“皇上遇刺,药石无医,皇后殉情,多美的解释,也圆了那些说书人的心,那些文人墨客也可以多写几个皇上皇后缠绵悱恻的画本子了。”
夏安苓听着他理直气壮的解释,只能苦笑。
同一时间,皇宫里确实闹开了锅,寻不见帝后两人的踪影,只留下二王爷继位的遗旨,二王爷临危受命,只能继位称帝。
踏上帝位的那一刻,裴清宁恍然如梦,或许这一辈子,他都见不到那个曾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了,眼前,蓦地闪现另一个女子的身影,裴清宁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于是,新帝继位后,安葬好先皇先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旨宣召鲁国公嫡次女进宫,位居中宫。
另一地方,莫安歌听闻了京城传来的消息,立刻寻到顾言蹊旁边,不满的质问,“父王,姐姐那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父王你为什么至今没有任何动静。”
顾言蹊看了眼莫安歌,这几日,莫安歌渐渐改变了不少,但到底,还是有些浮躁了。
远远的看了眼远方,回头,对莫安歌浅笑,“放心吧,苓儿做事,一向都有分寸,很快,你们会见面的。”
顾言蹊说完就离开了,留下莫安歌一个人愣在原地,会再见面,是她以为的那样吗?
姐姐,若真的是那样,那么裴攸宁,勉强配得上你的深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