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里露出一线月亮,宛如一只挤着的近视眼睛。一会儿,这月亮圆滑得什么都粘不上,轻盈得什么都压不住,从蓬松如絮的云堆下无牵挂地浮出来,原来还有一边没满,像被打耳光的脸肿着一边。
杆杆翠绿欲滴的竹子,在冰冷的月光下,轻轻地摇曳着。淡淡的月光,轻轻地抚摸着那美丽的竹叶,似乎要替它抚平心中的伤痕。
欧阳家那名贵的饭桌上,依旧摆放着简单的饭菜。桌前的人们,表情都无比凝重,似乎春天的阳光,从未照射到他们的脸上一样。
“天啊,怎么永远也甩不掉她呢?她是狗皮膏药吗?”欧阳伟的后背还在隐隐作痛。虽然已经伤口已经结痂了,可是越是这样,他越是感到奇痒难忍。
欧阳腾和田思思心中想的却是:“一定要想方设法让老爷子讨厌阿伟,一定!”
何心雨低头不语,她心中最为焦急:“阿磊啊阿磊,你这没出息的孩子,你就不能争口气啊?”
杜晓蕾见众人的脸色都不大好,自己也觉得好没意思。
欧阳林那冷冷的目光瞟过神情无比凝重的众人,缓缓地说:“今天是我和阿伟出院的日子,你们一个个拉着脸,什么意思?难道不希望我们出院?”
“当然不是了!”田思思率先笑着说,“我只是在想,爸爸刚出院,身体弱,所以吩咐王妈为您熬了点燕窝,可是燕窝粥怎么还没有端来呢?”
王妈站在欧阳林身后,淡淡一笑:“二太太,燕窝粥正在炖着呢。”
“没事喝什么燕窝啊?”欧阳林对田思思的好意并不领情,微微皱了皱眉头,“王妈,燕窝炖好后给晓蕾喝,那是东西养颜,她喝了有用,我喝了难道还能返老还童吗?”
杜晓蕾听了,心里乐开了花,暗暗地想:“天啊,我到底走了什么****运了呢?这‘西毒’居然这么喜欢我!我长得一不漂亮二不可爱,他怎么就看着我顺眼了呢?不过,我还真没吃过燕窝呢,那东西到底什么味道啊!可惜,我不能吃啊,和一病人抢东西吃,也太邪恶了吧!”
虽然她馋涎欲滴,可是还是连忙摇摇头,:“不,爷爷,您身体不好……”
“我身体好的很!”欧阳林脸一沉,冷冷地说,“让你吃你就吃!谁说我身体不好的?想让我早点死,好分家产?”
显然,他最后一句是说给欧阳腾他们听的。当然,他也清楚地知道,他们并不希望他在这个时候有什么三长两短。
这顿饭大家吃的都非常郁闷,每个人都各怀心事。
杜晓蕾再次住到了欧阳家,不过这次她被安排到了客房。欧阳伟背上有伤,她实在不方便和他共处一室了。
“哇,这是客房!”杜晓蕾看着这间精美的屋子,恍惚觉得自己真的成为了公主。她兴奋地扑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觉得连空气都是清新的。
欧阳伟的屋子只是一片白,非常简单,很雪洞一般。可是这间客房却多了几分烟火味道,色彩也丰富了起来。她尤其喜欢那束野花,为这精美的房间,凭添了几分山野风情。
杜晓蕾可是尘世间的女子,她喜欢这种味道。她可不想生活在雪洞中,弄得自己身上都没有一点人气了。
“不知道燕窝什么时候会送来!”她馋得口水都流了出来,差点没将这干净柔软的大床给淹了。
这时,田思思推开了门,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手里端着一只白瓷碗。
“哦,您来了!怎么能让您亲自来送呢!”杜晓蕾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胡乱整理了一下衣服,还以为田思思来送燕窝了呢。
田思思邪恶地笑道:“不好意思,晓蕾,燕窝我熬糊了。我让王妈给你熬了点银耳莲子羹,这个也非常养颜的。来,趁热快喝!”
“熬糊了?”杜晓蕾那颗激情澎湃的小心脏啊,顺间从山巅跌落到了谷底。
她从未见过燕窝,更不知道它该如何熬制。可是,打死她也不相信,那么名贵的东西,居然说熬糊就熬糊了?银耳莲子羹,这个成本好低,连一穷二白的杜晓蕾也吃得起啊。突然间,燕窝变成了莲子羹,杜晓蕾失望的几乎想哭。
“肯定被她自己给吃了!”杜晓蕾心中恨恨地想,“看不噎死你!”
田思思放下莲子羹回房后,迫不及待地端起了那碗燕窝粥吃了起来。
欧阳腾微微皱了皱眉头,问:“爸不是让你给那个丫头吃的吗?你怎么吃了?”
“给她吃干什么?”田思思一边吃一边冷笑道,“这么名贵的东西,进了那丫头的肚子,岂不是浪费?这可是上等的血燕啊!放心吧,我没得罪那丫头,给她送了碗莲子羹,她不会知道我吃了燕窝的……”
话音未落,杜晓蕾的诅咒灵验了,田思思果真噎住了!她剧烈地咳嗽着,泪流成河。
“那么狼吞虎咽干什么?”欧阳腾不屑地瞟了她一眼,并轻轻地替她拍着后背。
看着这副吃相的田思思,欧阳腾更加觉得何心雨温婉可人了。
夜,是如此的黑,如此的静。一声惆怅的长叹,打破了这黑夜的寂静。
杜晓蕾被这声长叹给惊醒,她疑惑地爬了起来:“谁在叹气?是个女人的声音,难道是何心雨?”
何心雨看上去的确像个多愁善感的女人,而且她在欧阳家那尴尬的位置,粗心如杜晓蕾者,也觉得她十分不易。明明是豪门的媳妇,却得干一些佣人做的活,而身为弟媳的田思思却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她的服务。
杜晓蕾轻轻地推开门,缓缓地走了出来。
屋外,一片漆黑,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她轻轻地抬起了头,只见三楼一房间内依然亮着灯。
“这是何心雨的房间吗?”杜晓蕾并不知道何心雨住在那里。
这时,那个哀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在这漆黑的夜中,越发显得阴森恐怖了。
“她怎么了?”杜晓蕾借助着朦胧的月光,缓缓上了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