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的秋雨,轻轻地敲打着玻璃,似乎在弹奏一哀怨的乐曲。一堆堆深灰色的迷云,低低地压着大地。已经是深秋了,森林里那一望无际的林木都已光秃,老树阴郁地站着,用褐色的苔掩住它身上的皱纹。无情的秋天剥下了它们美丽的衣裳,它们只好枯秃地站在那里。
欧阳伟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似乎有解不开的心结。他身材伟岸,古铜肤色,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那健康的肤色,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强健的男子,是受过风雨洗洗的。那紧闭着的双唇,犹如一把锈迹斑斑的锁,似乎锁住了他心底的秘密。
杜晓蕾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站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说话的。”
“没事的。”欧阳伟轻轻地吐了个烟圈,“如果你觉得愧疚的话,帮我办一件事情。”
“没问题,别说是一件,十件都成!”杜晓蕾一听,连忙抬起了头,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她说话真的不大经过大脑,这一件她都未必能办妥呢,居然敢承诺十件!
欧阳伟轻轻地笑了笑:“一件就够了。过来……”
他伸出一根手指,示意杜晓蕾过来。
杜晓蕾连忙将耳朵靠了过去,她一边听着,一边用力地点着头……
大雄宝殿内,无数支红烛闪光着美丽的光芒,它们把金灿灿的佛像照得熠熠生辉。铜铸造的香鼎内插满了香,袅袅的香烟把大殿弄得烟雾腾腾。一拨拨善男信女们在僧众的唱经中,虔诚地拜倒在佛前,纷纷叩首,乞求佛祖能够满足他们的愿望。钟声,在山间回荡着,诵经声,久久萦绕于梁间。
佛祖的脸,在烛光的映照下,闪耀着慈爱的光芒。他双目微阖,慧眼俯视着大地,又似视而不见。
田思思跪在佛前,双后合十,有些疑惑地问身边的杜晓蕾:“不是应该求送子观音吗?求如来管用吗?他老人家管这事吗?”
她的担心不无一定道理。如来是男的,他很忙,要管许多事情的,他会听到田思思的心声吗?再说了,如果他管的话,岂不是抢了送子送音的饭碗?再说了,她实在不喜欢这地方,听说有时候还会为死人做法事呢,多晦气啊!
“心诚则灵!”杜晓蕾信口胡诌着,“一定要诚心诚意求佛祖啊!你别忘了,他老人家虽然不管这档子事,可是送子观音毕竟是他的属下啊!他老人家一发话,送子观音还不得快点执行命令?”
田思思听了,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可是还是心存疑虑:“我这是要人工受精啊,还得求他?”
“求他让那代孕的女人给你们生个健康漂亮的孩子啊!”杜晓蕾发挥起自己的想像力,扯道,“你想想看,如果生下来的孩子不健康,那爷爷会高兴吗?别说爷爷不高兴,估计连叔叔都会和你翻脸呢,肯定会说还不如不弄这个人工受精呢。”
在杜晓蕾的糖衣炮弹下,田思思终于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她在幻想着,自己的孩子该是多么可爱、多么漂亮啊!不过以她和欧阳腾的基因,杜晓蕾估计那孩子就算是生下来,也不会漂亮的。谁能指望两个歪瓜裂枣生下凤凰呢?
杜晓蕾没时间在心里勾勒着田思思孩子的模样,她东张西望,似乎在等待着某个重要的人物出现。
这时,她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杜晓蕾连忙取出手机,只见有一条短信:“来了。”
看完这条短信,杜晓蕾迅速将它删除掉,并将手机塞回包中,若无其事地跪在佛前。
田思思已经上完香,对杜晓蕾说:“我们走吧?香已经上了啊,相信佛祖一定会保佑我的!”
这个吝啬的女人!手上的大钻戒价值连城,居然连点香油钱也不舍得捐,佛祖会保佑她才怪呢。
“我们去后院看看吧!”杜晓蕾微笑着拉着田思思的手,“我听说这里有一得道高僧,去和他谈谈经也不错啊!”
田思思哪里懂得什么经啊,她有些饿了,急需要一块牛排来充饥。
“我们还是走吧!”她真的有些不耐烦了。
“唉呀,你还是跟我走吧!”杜晓蕾有些着急地往门口望去,如果此时出门,极有可能被那两个人先看到。如果他们反应灵敏,倒时候再来个死不认账,那好戏就不会上演了。她一把抓住田思思那极粗的胳膊,几乎是将她拖到了后院。
杜晓蕾一边走一边说:“婶婶,其实你听不听经无所谓,不过你一定要心诚啊!如果让佛祖觉得你的心不够诚,他老人家肯定会生气的。既然你不喜欢听经,那我们到后院看看那棵‘灵树’也好啊!听说那棵树已经有好几百岁了,已经有了灵气!多烧香拜佛总没错的!”
“你年纪这么小,又在国外长大,怎么还信这个?”田思思饿的眼前发黑,气喘吁吁地问,“国外不是应该信耶稣什么的吗?”
杜晓蕾不信耶稣,她宁可信酥饼。
“婶婶不知道,许多海外华人还是非常信佛的,毕竟是老祖宗的东西啊!”杜晓蕾乱诌一气。
田思思虽然经常出国,不过对这话也没有太怀疑。毕竟宗教自由,谁爱信佛就信佛,信耶稣就信耶稣,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她对那棵上了年纪的树也没什么兴趣,还是跟着杜晓蕾找那位高僧听经去了。至于在禅房,还有口茶喝。她听着那高僧咿咿呀呀的讲经声,睡眼朦胧,差点没一头撞到高僧身上。
口水,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流下,差点没汇成一条大河,将这间小小的禅房给彻底冲走。
杜晓蕾的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她悄悄取了出来。
那高僧见这两位香客一个流着口水呼呼大睡,一个看手机,无奈地摇了摇头,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优美的词汇:“对牛弹琴!”
杜晓蕾看完短信后,连忙笑着对高僧说:“不好意思大师,我婶婶可能有点不大舒服,以后再来聆听您的教诲!”
高僧也巴不得这两个女人快点离开,如果不是事先收了邱子歌暗中塞的香火钱,他才懒得理这两个笨女人呢。
“好吧,这位施主看起来好像很累,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高僧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仍然没有一丝愠意,还是不温不火的,似乎人世间的烦恼,已经干扰不到他了一样。
杜晓蕾连忙拉了一把昏昏欲睡的田思思,吓得田思思打了个冷战,惊恐万状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了?要开饭了吗?是吃牛排吗?”
她正梦到一块又肥又嫩的牛排呢,甚至都已经闻到了那牛排的香味。可是这一个冷战,牛排化成了泡影。
杜晓蕾尴尬地笑着,看了看那位一脸淡定的高僧,自己反倒觉得不好意思了。在得道高僧面前谈什么吃牛排,好像不大礼貌吧。
她还有事呢,也顾不得解释太多,拉着流着口水的田思思便离开了禅房。
“太好了,终于讲完了!”田思思一脸兴奋地走出禅房,仍然流着口水,“晓蕾,一会儿带你去吃牛排!你要几分熟的?”
“哦,随便。”杜晓蕾不喜欢吃那种血淋淋的东西,她看到院中那棵极粗的古树下,有一对男女正在拥抱着,心中一喜,便悄悄地推了一下大流口水的田思思,“那人真过份啊,居然在这种地方搂搂抱抱的!”
田思思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她对这种事情最感兴趣了,恨不能检查每一个人的腋窝,看看有没有可圈可点的污渍。平时在欧阳家,她就喜欢打听一起小道消息。当然,欧阳家的人嘴都比较紧,她也打听不出来什么,只能将目标转移到外面了。
“是谁在佛门清静地干这种龌龊的事情啊?”她义愤填膺,心中暗暗骂道,“真是无耻,要开房的话,去帝豪啊,顺便也照顾一下我家的生意!跑到这种地方偷腥,看来真是穷疯了,也色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