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臣却摇了摇头,“这里的战斗正值紧要关口,怎可前功尽弃!”
薛刚道:“是不是可以命令张钰出击郭侃?”
张良臣摇了摇头,“张钰勇猛有余,智谋不足,只怕会中了郭侃的诡计!他守在秦渡镇其实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郭侃的发挥!”顿了顿,“派重兵前往后方提调粮草,同时这边加紧攻势!只要能尽快攻下京兆府,我们就能掌握主动!另外,决不能将后勤线遭袭的事情泄露出去以免动摇军心!”众将抱拳应诺。
宋军的攻势明显加强了,万余宋军分别从、东西两面猛攻城池,突击部队迅猛冲击城头,城头上杀声震天,双方将士的尸骸层层叠叠,鲜血将城墙都染红了,不断有双方将士从城头上坠落下来;投石车拼命地抛射巨石,巨石呼啸着朝城墙飞去,激起漫天尘土;双方发射的箭雨遮蔽了天空。战况极为激烈。
与此同时,围攻京兆府的宋军分出三万人马前往后方提调粮草。
激烈的攻城战持续了五天时间,攻守双方都显得筋疲力尽。就在这时,一支宋军生力军接替之前的攻城部队继续对京兆府发起强攻,他们的气势明显不同于之前的宋军,个个如同猛虎出匣一般,推着各种攻城器械朝城墙飞奔,如同海潮奔涌一般,怒吼声响彻云霄。这支宋军便是自攻城以来一直被张良臣雪藏的破阵营精锐。
城头上的守军面色白了,他们能感觉到这支宋军的不同寻常。
破阵营通过云梯、攻城塔冲上城头与蒙古军混战起来,斩马长刀呼啸翻飞,刀锋过处血雨漫天飞舞,吼声如雷,如同虎啸一般。早就已经相当疲惫的蒙古军在这样的攻击下节节败退,溃不成军,陷阵营将士就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利爪之下狼奔豕突。
两名蒙古军士兵鼓起勇气朝面前的一名破阵营士兵杀去。只见破阵营士兵怒吼一声,手中斩马长刀呼啸着直劈下来,冲在前头的蒙古士兵面色一变,下意识地想要格挡,然而却慢了半拍,锋锐的刀锋瞬间劈开了他的头颅,鲜血脑浆迸射而出,惊心动魄,紧随其后的另一名蒙古士兵大惊失色,刹住了前冲的身体,转身逃跑,陷阵营士兵猛地将长刀掷出,那名蒙古士兵惨叫一声重重地朝前栽倒,背心处赫然插着一柄长刀。
就在破阵营不断扩大桥头阵地的时候,一万普通宋军顺着破阵营将士打开的缺口涌上城头。
蒙古军更加心慌意乱,终于有一部率先溃逃,这就如同倒下的第一面多米了骨牌,蒙古军纷纷崩溃。
就在宋军攻城战进行得相当顺利的时候,在京兆府西面数十里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支蒙古军,领头者正是应该在鄂县的郭侃!原来,郭侃袭击宋军后勤线并非真的要截断宋军后勤线,凭借他目前手中的军队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他之所以袭击后勤线就是要将攻击京兆府的宋军调开一部分,然后全军绕到京兆府城下突袭宋军,一鼓作气打破宋军的围攻,甚至彻底打垮宋军,这招声东击西玩得很妙!
斥候飞奔到郭侃马前,“都督,宋军并未察觉我军!”
郭侃双眼一亮,“京兆府的情况怎么样?”
“京兆府快要守不住了!”
郭侃眉头一皱,“继续探查!切记不要暴露行藏!”“是!”斥候应诺一声,飞驰离开了。
郭侃思忖片刻,对身边众将下令道:“传令下去,加快速度!”“是!”
视线转回到京兆府。
城头上的蒙古军完全溃败,宋军乘势攻入城中,并且打开了城门。
城外宋军立刻蜂拥而入。
布尔托、穆勒图还想组织军队反击,然而士气已经崩溃的蒙古军根本就不听他们的调遣,大部分只顾着朝还没有宋军的北城门方向狂奔。
两人见前方不远处的街道上,宋军破阵营正撵着蒙古军溃兵杀戮,蒙古军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狼奔豕突,溃不成军。两人面色一变,知道大势已去,只得带着卫队朝北城门方向逃去。
从北城门逃出的近万溃兵还没来得及喘上口气便又遭到早就埋伏在此的宋军的突袭,蒙古军一触即溃,心慌意乱的他们根本就不想转身战斗,只想尽快逃离此地,满山遍野都是蒙古军溃兵,眼前的景象哪里像是军队!
与此同时,城内的战斗基本上已经结束了,只有少数蒙古军还在负隅顽抗。大部分宋军已经停止了战斗,转而扑灭城内的火焰。
城内的百姓躲在家中,有的人惊恐,有的人欣喜激动,更多的则流露出担忧之色,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京兆府在两百年后终于又回到了汉人的手中,她依旧是那样的雄伟辉煌。
视线转到城外,正在夜幕下快速进军的郭侃突然接到斥候传来的急报,京兆府失守了!
郭侃在大惊之余不禁犹豫起来,他在考虑是继续进军还是选择撤退。
“都督,现在该怎么办?”郭晓峰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
郭晓峰望了一眼远处京兆府的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人算不如天算啊!”扭头下令道:“传令各军,立刻撤退!”
两万余蒙古军一百八十度调头朝西边而去。
不久之后,已经在京兆府治所大堂上的张良臣接到斥候报告,说在京兆府西边发现一支两万人的蒙古军。
张良臣和一众将领都不禁吃了一惊。之前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迅速在张良臣脑海中掠过,他立刻判断出那支蒙古军就是郭侃率领的军队,扭头对众将道:“立刻传令城外的军队进城!来不及进城的就地结阵防御!四门紧闭,城内各军准备战斗!”
张良臣话音刚落,那名斥候连忙道:“大人,那支蒙古军并没有过来,而是朝西面去了!”
张良臣一愣,随即明白了,郭侃一定是看到京兆府被攻陷大势已去,所以选择了撤退!张良臣对传令官道:“传令城外的军队不要追赶溃兵了,立刻入城!”“是!”传令官应诺一声,退了下去。
张良臣对众将道:“你们回各自的岗位,四门要加强守备,以防万一!”“是!”众将应诺一声,退出了大厅。
张良臣靠到椅子上,闭目养神,他像是在休息,其实脑子中却还在思考着接下来的战略。
冯胜疾步奔入大堂,“大人!”
张良臣睁开眼睛,“什么事?”
“末将在地牢中发现一个人,他要求见大人!”
“哦?什么人?”
“看模样像是个读书人,年纪不大!”
张良臣想了想,“把他带上来!”“是!”
片刻之后,一名身材修长的年轻人被带到了大堂上,出乎张良臣预料的是,此人竟然穿戴非常整洁,根本就不像是从牢里出来的,虽然算不上英俊,但气质温文尔雅,一双不大的眼睛透出一种睿智的光辉!
张良臣不禁暗赞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抱拳道:“周密!”看了张良臣一眼,“这位大人想来就是名震天下的四川宣抚使张大人吧?”
张良臣微笑着点了点头,打量了他一眼,“你这个样子可不像是刚从牢里出来的啊?”
周密笑道:“只因在下有洁癖,因此在哪都会特别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