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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冥冥中,我在等你

“哲宇,别走!别走,哲宇!”兰馨焦急地伸出手去,想抓住渐行渐远的陈哲宇,可她抓不住,她的手不够长。兰馨想跑过去追上他,可是她的双脚像是生了根,根本迈不开步子。兰馨只得拼命地叫他的名字,不停地叫他的名字。陈哲宇似乎听到了她的叫声,回过头来,冷冷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该走了。”然后瞬间消失……无尽的黑,什么都看不到……一会儿,陈哲宇又出现了,他看着兰馨。

“我会珍惜你胜过自己的生命,我会珍惜你胜过自己的生命。”陈哲宇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句话,面无表情。突然,他转过头去,倏地就又消失了……

兰馨猛地惊醒过来,一身冷汗。她茫然环顾四周,四周一片白,耀眼的白。

兰馨渐渐清醒,这是在医院里。

不错,是在医院,是在陈哲宇的病床前。昨晚,折腾了大半夜,又是各种检查,又是输液的。兰馨上下奔走,心急如焚,身心疲惫。幸好医生告诉她,脑部CT显示没什么大问题,暂时没发现颅内出血,如果明天早上醒过来时头脑清醒,就无大碍了,但仍需再住院观察几天。这让兰馨多少有点安慰。

陈哲宇有时清醒,有时昏迷,清醒时就一个劲地安慰兰馨“我没事”,还不忘叮嘱兰馨“先别告诉我家里人”;昏迷时就似沉沉地睡去,怎么叫也不醒。

直至凌晨,兰馨安顿好了陈哲宇,打发走了英子和高翔,她的眼睛就再也打不开了。

她伏在陈哲宇的病床边,就这样睡了过去。睡着了还不断地做着噩梦,惊醒时已经是清晨。初升的太阳透过薄薄的窗帘照射进来,病房里很静谧。

兰馨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陈哲宇。

陈哲宇安静地睡着,呼吸平和。他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两道剑眉英气十足,长长的睫毛在轮廓分明的眼睑上,投下两道半弯的阴影,笑起来歪歪的却好看的嘴唇此刻倔强地紧闭着。

陈哲宇还没有醒过来。昨晚,先是一场混战,后来又流了那么多的血,好似跋山涉水般走过了那么远的路途,他太累太累,太需要休息了。

兰馨定定地看着他,舍不得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多么英俊而生动的脸庞!那双深邃而迷人的眼睛,昨晚是多么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现在却紧闭着;而那调皮的唇,昨晚差点就吻上了她的,现在也是紧闭着,没有了那坏坏的笑。就是这个人,躺着的这个人,昨晚,用身体为她筑起了一道城墙,把危险留给了自己,把平安带给了她。

“一旦我真正爱上了一个女孩,我会珍惜她胜过自己的生命。”这是陈哲宇曾经说过的话。但是,你也不需要这么快就证明吧?兰馨在心里责怪着他,说不出来的难受,真希望受伤的是自己!

她就这样一直看着他,内心百感交集。虽然她也希望他能好好地睡上一觉,但现在,她更希望他能早点醒过来,证明自己一切都好,还是昨天那个活蹦乱跳、神采飞扬的他,跟往日无二的他。

兰馨想起了电视剧里那些常有的情节:头部受重伤的主人公,要不就醒不过来成了植物人,要不就醒过来后得了失忆症,把过去的人和事全忘记了。

可是,兰馨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些与眼前的陈哲宇联系起来。

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千万要健健康康的……她默默地在心里祈祷着,祈祷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陈哲宇蒙胧睁开眼睛时,兰馨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他们的目光相遇了。

兰馨的惊喜真的只是一闪而过,因为她对上的是陈哲宇漠然的目光,没有了深情,没有了热烈,也没有了平时的狡黠和不羁,有的只是冷漠!

兰馨的心陡然沉了下去,她不安地叫了一声:“哲宇,醒了?”

陈哲宇拿冷漠的眸子瞅着她,怔怔地,然后迸出了一句:“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兰馨的心一下沉到了海底,冰凉冰凉的。不会吧?难道真的……恐惧和绝望突然肆意地滋生,瞬间泛滥。

她不能言语,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只能拿眼怔怔地望着他。

“我是兰馨呀,不记得了?”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兰馨故作轻松地回答了他,她想看他的反应。

对方一片茫然,望着她,不说话。

兰馨的内心更加绝望,怎么办?怎么办?自己真成罪人了!她害怕得无以复加。然而,这种极度的恐惧反而迫使她慢慢冷静下来。她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一定要挺住,一定!现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只能勇敢去面对了,不能自己先泄了气,也不能让对方有所觉察。

“兰馨是谁?我不认识。”沉默的陈哲宇突然冒出了一句,一脸的迷惑,显得煞有介事却又一本正经。

兰馨又一次怔怔地望着他,内心充满了绝望。

“可是,我想吃你做的小馄饨。”陈哲宇望着她的目光中突然多了一丝狡黠。

兰馨机警地抓住了这一丝的狡黠,愣了一下,一种决然不同的情绪一扫之前的阴霾,天地豁然开朗起来。

她起身朝门外走去,还不冷不热地丢下一句:“既然你不认识我,我是不是该走了?”

这下,陈哲宇急了,他立马叫住她:“别走,别走,逗你玩呢。”

兰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留下陈哲宇一个人暗自惆怅。

没多久,两个白大褂走了进来,紧接着,兰馨也走了进来。原来她是去叫医生了。

医生给他做了个检查,还好,一切都正常。再观察几天,没有问题就可以出院了,这是医生走之前留下的话。

送走医生,兰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我还以为你真的走了呢,吓死我了。”陈哲宇一脸的委屈。

“我才被你吓死了呢。”兰馨恼怒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又嫣然一笑,“这下扯平了。”

她径直回到了陈哲宇床边,得意扬扬地看着他,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任何调皮学生的任何伎俩都逃不过老师的火眼金睛。”

“唉,之前是谁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如果不是心疼你,我才不会轻易露出马脚呢。”陈哲宇为自己辩解。

兰馨知道,他是故意露出马脚的,他不忍心再这样继续折磨她。是的,那是一种折磨!

兰馨言归正传,生气地责备起他来:“你这个玩笑可开大了。”

陈哲宇得意地笑了,歪歪的嘴角显得很调皮:“我真不知道醒来后的第一件事要做什么,要如何跟你打招呼。”

兰馨一愣,有点明白了,他不喜欢听她说“对不起”,也不喜欢听她说“谢谢你救了我”,他不要她心存内疚,也不要他们之间有任何生分的感觉。

陈哲宇停了停,更加使坏地笑着说:“不然,我们继续昨晚被打断的那件事?”

被打断的哪件事?兰馨有片刻的疑惑,仔细想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一下红了。

“想得美!”兰馨又羞又恼,伸手去打他,竟忘了他是一个病人。

“哎哟,轻点!想谋杀亲夫啊。”陈哲宇疼得嗷嗷大叫。

“活该!”兰馨觉得解气,心里又未免有些担心,忙不迭地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当然有事!这里好痛。”陈哲宇摸着头上缠的绷带,皱着眉,一脸痛苦的表情。

兰馨连忙俯下身去看,又是自责,又是心痛。陈哲宇就势拉她入怀,寻着她的唇温柔地吻了上去。

兰馨没有反抗,不由自主地迎接了他,她感觉到他那滚烫的唇温柔地婆娑着她的,来来回回,无限迷恋而又无限温柔。

陈哲宇把唇慢慢移到兰馨的耳边,喃喃细语:“这样就不疼了……你就是我的止疼药……”兰馨一阵晕眩,觉得自己就像天上的云,悠悠荡荡地飘着……

陈哲宇回过头来,一脸幸福和喜悦地注视着兰馨,正对上了兰馨那略带羞涩的双眸,陈哲宇的嘴唇又迫不及待地印了上去。

时光在这一刻停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兰馨从眩晕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这是在病房的时候,急忙抽身逃脱。她一脸通红地看着陈哲宇,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许再胡闹,好好养病。”兰馨摆出了老师的架子,以掩饰自己的害羞。

“哪有什么病!全被你治好了。”陈哲宇在一旁嚷嚷,脸上挂着不无得意的笑。

“我要出院!马上出院!”

“不行,医生说了,还得住院观察几天。”兰馨一脸严肃。

“还要住几天!天啊!这简直是坐牢。”陈哲宇继续嚷嚷,一脸无奈地看着兰馨,“你不是打算清明去给外婆扫墓吗?我要和你一起去。”原来是有别的原因。

兰馨心头一热,只是在他面前提过一次,亏他还记得。于是,说话的语气不由自主地温柔了许多:“迟两天没事。休息几天,等你出院了,我们就去。”

我们?这个许诺给了陈哲宇太大的惊喜:“嗯,说好了啊,那我就陪你‘烟花三月下扬州’,我们开车去。”陈哲宇开始兴奋起来。

烟花三月下扬州,最美的三月,最美的扬州。两个人都在憧憬着。

兰馨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受伤的事,要不要告诉你家里?”

“别!千万别!”陈哲宇连连反对,“少让他们操点心吧,我这不是好好的?如果让老妈知道了,那还不得大惊小怪,小题大做,我还不得在医院住上十天半个月的?”

也是,陈哲宇看起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他父母生意上本来就很忙,别再给他们添乱,让他们担心了。再说,这家伙成天在外面鬼混,几天不回家是常事。兰馨这样想着,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照顾我的事,就全权交给你了。这几天,你可要好好照顾我。”陈哲宇发话了。他看着兰馨,一脸的坏笑,憧憬着即将到来的帝王般的生活。

兰馨忍气吞声,用沉默表示没有异议。唉,谁让他是为了救我呢?兰馨心想。

“我想吃你做的小馄饨,今天就做给我吃。”陈哲宇下了第一道圣旨。

“是,遵命。”兰馨口蜜腹剑。看把你美的,以后再收拾你。

“要不要通知你的那些红颜知己、新欢旧爱?让她们来陪陪你,帮你解解闷?”兰馨满嘴的酸气。

“这个,自然是要的。”陈哲宇狡黠地笑了,“说来,你还真应该感谢她们,如果不是她们,我说不定早就成家了,小孩都打酱油了,哪里还会遇见你?”

这是什么逻辑?兰馨哭笑不得。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跟她们都没有结果,因为冥冥中,我在等你。”玩笑中竟满是深情。

幸福从兰馨的心头溢了出来,浇灌出脸上如花的笑容。

下午,当兰馨辛辛苦苦做好陈哲宇爱吃的小馄饨赶回医院时,发现他的病房里果然是热闹非凡,鲜花环绕,香气扑鼻。一屋子的帅哥靓女围着陈哲宇的病床谈笑风生,七嘴八舌。有几个面熟的,上次一起吃过饭。帅哥只有两三个,其中一个是许志威,美女就多了,全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比桌上的鲜花还养眼。

看到兰馨走了进来,陈哲宇马上一本正经地宣布:“从今天起,这位兰馨女士正式就任本人的女朋友,任期一辈子。从今往后,本人也算是名草有主了,请各位美女千万不要再心存邪念,拜托了。”

齐刷刷的目光利剑般射向兰馨,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不屑的,有不服的,也有祝福的。兰馨迎着无数火辣辣的目光,冲他们尴尬地笑,心里却是甜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