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美人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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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言之有理!

安重荣不料桑维翰一开口就是这么一说,大出意外,沉吟片刻,微笑道:“这么说石公也是同意我边军在朔州就粮?”

桑维翰点头道:“天下形势石公是看得很透彻的!契丹人这点小把戏如何能瞒得了他?如果我朔州不就粮与边军,那边军生路何在?石公已经奉表皇上,谏言边军在朔州就粮!”

安重荣喜道:“难得石公如此英明,那我这就回去布置防守!”说完就要起身离去。

“指挥使且慢走!”桑维翰连忙制止道,“我这里还有石公的一些看法想与指挥使商讨呢!”

“但请掌书大人明言!”安重荣听他还有话说只得又坐了下来。

桑维翰抿了一口清茶,不急不缓地道:“现今契丹屡屡来犯我边关,即便这一次去了日后也会经常复来。他本是流寇抢掠了便遁了回去,我边防军疲于应付犹如救火,但这方才熄那方又起,如此往来奔波消耗也是极大,指挥使,我这话可对?”

安重荣对他这话深有同感,点头承认。

“既然这样,那不如举兵反击!主动杀入契丹令他知道我军厉害!”莫冲插口道。

见莫冲这么一个小角色也来插嘴,安原信和那书使官都有些不喜,但碍于安重荣的颜面却不便发作,可是脸色也不是那么好看了。

“这位小兄弟言之有理!”桑维翰笑道,又问安重荣道,“皇上给你的兵力可够出击契丹?”

安重荣老脸一红,轻咳一声,笑道:“可能是皇上顾忌到目前南边尚有许多不臣之国罢,如果我倾全国之力与契丹作对,南边那一帮宵小还不趁机起事?”

桑维翰点头道:“指挥使所言极是!契丹目前兵强马壮,而我却是积弱不堪,以积弱之国横挑强邻岂不是自取灭亡?为今之计,当向北稳住契丹,再南定诸国,到时举全国之力与契丹战,可将之再度驱赶到苦寒之地以绝后患!”言语甚是激昂。

安重荣道:“掌书大人所言极是!”

桑维翰却突地叹气一声,说道:“可惜目前皇上却不放眼天下以定国策,而是顾虑重重不肯相信将臣,成天疑神疑鬼只担心谁会反了他的江山!唉…我等位底权轻之人却不便再说什么!”又是一阵摇头哀叹。

安重荣见他面色凝重唉声叹气的样子竟似痛苦万分,心道:“难为他还为国事如此烦心。”抛却掉对他的陈见,又想到自己好一身本事做了巡边指挥使却活得如此窝囊,怒气一生,胆气上来,说道:“想必他是夺人皇位所以心中不安,如今做了天子便也担心别人夺他江山!”他本是一介武夫,又口无遮拦,冲动之下竟不顾在堂众人的心思,把想到的话冲口而出。

桑维翰赞道:“指挥使不愧为英雄人物,敢说敢当!在场众人又何尝没有这个想法?唉,皇上不放眼天下倒也罢了,却苦了我等做臣子的为百姓所唾骂!”

安原信道:“我等奉皇命行事怎会被百姓唾骂?”

桑维翰道:“百姓只当皇帝是龙种却哪会责怪他?他们要怪也只会怪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没有好好辅政!”他这话已属大逆不道之言,但在场众人都是骄悍之人全不当他言语放肆。

见众人不语,桑维翰又道:“今夏大旱,民无粮充饥,特别是孟、怀二州情况更为严重!石公曾奉表皇上请免除孟、怀二州的租税,由忻州、代州替其缴纳,但皇上却以边粮储蓄为由不肯答应。今契丹兵来,他又令镇州支绢五万匹由北面转运副使刘福配镇州百姓车子一千五百乘运粮至代州,却不顾河北诸州飞蝗漫天庄稼尽毁,百姓溃逃甚众这一民情,弄得现在民怨沸沸!”

安原信道:“刘福的粮车不日便到我代州,这么说百姓定会恨我代州军吏!”

桑维翰道:“民众愚昧,只知粮食冲你代州而来却不恨你恨谁?你以为他们会骂上苍下界的龙子不成?”

安原信怒道:“代州粮草充足,又何须从灾区调来粮食?早知如此我便拒绝了朝廷的支援!”

桑维翰道:“安防御使息怒!调粮至代州还不是为了以代州为后方支持朔州,目前朔州既要支援边军又要供内外牙军抵御契丹入侵,如不多做准备也是不妙啊!”

安原信道:“朔州以北边境早被契丹贼兵掠夺殆尽,他再来抢掠又有何用?我军只要不令其渡过桑干河抢掠便成!这样防守也消耗不了多少物资粮草!”

“这…这…”桑维翰面色难堪,瞟了安重荣一眼,一改刚才的口若悬河,讲话竟吞吞吐吐起来。

安重荣听他二人这么一说,心道:“这么说来我边防军还是无端多出的负担来了?”心中不喜,冷冷地说道,“既然如此,我边防军便撤了回来!”

见安重荣面色阴冷,安原信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说话得罪了朋友,忙笑道:“边防军如果不再岂不让契丹人更加猖獗起来了!区区****不值得为其争长论短,便让他们骂我代州军吏好了!”

桑维翰接口道:“诚然如此,百姓骂我们倒也罢了,大不了到时民心向背不认同了这个朝廷!”转念又道,“不过目前契丹贼兵在北面已经抢无可抢,他们唯一的目标便是安指挥使所率领的边防军!安指挥使豪气干云谅来不惧他契丹贼兵,但是我担心这般消耗下去说不定哪日便供应不上粮草了呢。”

安重荣听桑维翰分析得头头是道,摆明了自己的边防军便只是契丹人的一个靶子,但转念一想的确也想不出自己的边防军究竟做了哪些实质性的贡献,沉声问道:“那么掌书大人对我边防军又有什么看法呢?”他被桑维翰一通神侃,忘记了边防军在边境游弋至少可以给敌人心理上的威慑并加以牵制令其不敢冒然深入造成更大的危害。

桑维翰道:“依我愚见安指挥使不如令边防军回撤至代州暂时修养生息,那契丹兵本是冲你而去,如今他劳师动众却扑了空,说不定恼怒之下又会做些愚蠢之事,那时我再相机而动,一出雁门便可杀他个措手不及!”

安重荣心道:“这次契丹出兵约有三万,我却只有几千人与之抗衡,虽说我可于要塞固守但消耗下去也讨不了便宜!”心念至此,笑道:“我也正有此意,便这样安排好了!”

桑维翰心中暗喜,又道:“石公已屯兵忻州与朔、代二州呼应,他近日繁忙不能抽身前来与安指挥使、安防御使相见所以遣我前来聊表心意,呆会当有薄礼相赠。另外石公但等诸事稍安他还会亲自前来代州慰劳二位。”

安重荣、安原信自然又与他客套一番,再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才散去。

从安原信府上出来后,安重荣对莫冲说道:“我虽然知道石敬瑭是想笼络我,但依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桑维翰也说得不无道理,所以这次便顺了他的意吧!”

莫冲刚才听了桑维翰那一通讲话也隐隐觉得他的话不错,心道:“既然皇帝不是个好鸟,那么谁有本事谁就去当好了,却关我何事?”又想起安重荣前不久才说过的只要手中有兵别人便不敢轻视的话,对照今日桑维翰对安重荣的态度,心里更加明白了这个道理。于是说道:“既然朔州兵可以抵挡契丹入侵,那么我们边军便撤回来养精蓄锐也好!”

安重荣素以在战场上勇悍敢拼自傲,他最害怕的就是担心别人认为自己临阵退缩,今见莫冲理解了自己,心中大喜,笑道:“你倒是越来越有见识了,这段时间左右无事你便在代州好好玩玩!”别了他,回去打点亲兵让其快马加鞭到边境调动部队前来代州集结。

城中呆了几日,莫冲觉得筋骨没有伸展闲得蛋痛,这日独自骑马出城。出了城门纵马跑了一阵,才觉得浑身舒坦,松了马缰任它胡走,不觉到了滹沱河岸。其时正是夏季,天气炎热,莫冲见河水清澈忍不住下马玩水。但他在契丹长大,那边水少所以并不习得水性,只得望着河中流水却不敢下去。

沿河走了一阵,到了一处平缓之地,见水流缓慢下来,心道:“这处地方看来安全。”胆气上来,除了衣裤就一脚踏入水中,但感一阵清凉自脚底传来,浑身上下有说不出的舒坦,当下把住岸边的一块大石,将身子全部浸入水中。泡了一阵,抬头见自己的坐骑在林荫下望着自己,笑道:“我只顾自己舒适却忘了让你去吃些青草!”爬上岸来,解去马儿口套,再下到水中。

水中呆了良久,突然从岸边林荫深处传来一阵嬉笑之声,但听一个女子笑道:“这处河水最是清凉,周围又多是林木,平时很少有人来的。”嘻嘻哈哈朝河岸走来。莫冲吃了一惊,忙躲到水中两块大石之间。

只听又一个女子说道:“还真是一个好去处呢!”

先前那女子笑道:“再好也好不过太原府呀!小姐为什么要从大城邑回来啊?”语调极快。

那被称做小姐的女子笑道:“洛阳都城我都不愿再呆,这太原府又有什么好眷恋的?”

“要是我有机会在洛都呆着我才不愿回来呢,说不定就被哪个公子哥儿相中,一生富贵呢!”那快语女子边说边笑,朝莫冲这边走来。

那小姐道:“谁不想一生富贵?但是这事由得了你么?别说我们是女子,便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他们的命运还不是掌握在别人手中!”说到这里突然面色有异,便不再说。

香儿也觉察到了小姐的异常,猛然忆起旧事,话头一变,说道:“这处水好,我们平时便在这里消暑!小姐你快来!”说着就除去鞋子要到河中戏水。

莫冲听出二人动静,连忙大声说道:“河中有人,女人自重些!”却不敢伸出头去与她们相见。

“啊!”两女子突然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吓得大叫,连忙回身便跑。

跑出一阵,那香儿回头见河中并无人影,战战兢兢地道:“小姐,我们遇到淹死鬼了!”

那小姐刚才不经意间被吓了一跳,跑出几步之后胆子便恢复上来,朝莫冲躲藏那处大石大声说道:“哪里来的粗鲁野人,无端躲在河中吓人,你要是不出来呆会让你好看!”突然想到对方要是光着身子出来那岂不难堪,连忙更正道,“不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