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漪微微地笑着,缓缓走上前去,轻轻地掀开了那大红帘子。
安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马车,她的心在“砰砰”乱跳,浑身在剧烈地颤抖着。好久不见,没想到,这次相见,居然会是这种方式!
柯宛如和金奕褚对视一眼,都轻轻地走到了她的身边,三个人紧紧拥在一起。
“别了,我的混蛋!”她的眼睛红红的,心如刀绞,默默地说,“我知道,你肯定也不希望你大哥有任何闪失的……”
“混蛋!”
安馨的心里话还没说完,只听到一声狮子吼,山坡下,兰漪将车中穿着大红礼服的男人拖了出来,狠狠地给了一个耳光。
“这是干什么?”柯宛如大嘴一咧,惊得那只小眼瞪成了圆圆的绿豆,“一上来就给个下马威?”
安馨紧张地紧紧抓住了金奕褚的衣袖,她不知道,难道女儿国有这习俗,一上来就先打新郎一通?
山坡下,那穿大红礼服的男人指着兰漪的鼻子骂道:“你……你……你……‘母夜叉’……”
“金奕轩?”山坡上三个人都惊讶地面面相觑。
他们不知道,三皇子什么时候变成了金奕褚呢?他那严重的结巴,可是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啊!即使是有人故意学他,也绝对学不出这种水准的啊!
兰漪气得七窍生烟,她的嘴皮子可远比金奕轩利落多了:“柔然居然敢这么戏弄孤王,弄个结巴来顶替三皇子,未免也太不把女儿国放在眼里了吧!”
金奕轩一身大红的华美礼服,估计他长这么大也没穿过这么贵重的衣服。上面有金丝绣的各种图案,在阳光底下看,金光闪闪,熠熠生辉。
这布料是“乞丐皇帝”预备下葬时铺在棺材底下的,就为这块布料,“乞丐皇帝”暗中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他双手捧着那块布料,老泪纵横:“对不起,朕不能将你带到光陵了!这次和亲,真的不能太寒碜了啊……”
如果能省下一个铜板,“乞丐皇帝”绝对不会多花半个。人要脸,树要皮。如果让其它国家知道他们和亲时连块上等的布料都拿不出来给皇子做礼服的话,肯定会笑破了肚子。他翻遍了宫里所有的存货,那些布料实在是拿不出手。于是,“乞丐皇帝”一咬牙,将自己压棺材底的布料拿了出来。
金奕轩对这身行头并不感兴趣,他匆忙从腰间取出黑板,快速地写着:“本王就是三皇子!”
“胡说八道!”兰漪气得小脸苍白,“你仔细看看,还记得孤王吗?”
“咦?”金奕轩一边仔细地打量着兰漪,一边暗暗疑惑,“这个女人有点面熟啊!有点像那个买安馨内衣的兰老板。不过,那兰老板胸前没料啊,可这女人胸前好像塞了两个大馒头似的……”
兰漪见金奕轩的目光落在她的胸部,脸一红:“看什么?还没认出来?金奕轩,就你这副模样,还想冒充三皇子?在啃德基的时候,孤王可没少见你啊!”
金奕轩听了这话,这才确定,眼前这女人,果真是那个女儿国的兰老板。
“亲娘啊!”他恨得捶胸顿足,“安馨啊安馨,大皇兄啊大皇兄,你们俩个的嘴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不告诉我,那兰老板就是女儿国的国王呢?”
他正捶胸顿足呢,身后一低头不语的侍卫,气得脸都涨红了。
金奕轩急中生智,连忙在黑板上写道:“本王的确是柔然三皇子!二皇兄自幼被过继出去,所以他名义上并不是柔然的皇子。所以,本王才是三皇子——当初和谈的时候,不是说让三皇子和亲吗?这有错吗?”
兰漪看了,气得直翻白眼,却无话可说。她的确知道,金奕琮被过继了出去,严格地说,金奕轩才是柔然国的三皇子。可是,柔然的百姓们,不都习惯将金奕昕称为三皇子吗?她哪里想得到,送来和亲的,并不是那位“柔然第一美男”,而是“柔然第一结巴”呢?
黑妇人黑着脸,低声在兰漪耳畔说了几句。
兰漪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回宫!这些人,都给朕带回去!”
金奕轩一脸得意,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真的是太棒了,可惜没人给他鼓掌。不过,兰漪那个大耳光的滋味可不大好受,这女人长得那么漂亮,怎么那么粗鲁呢?
看着山坡下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往皇宫走去,安馨一脸糊涂:“怎么会是他?”
“是他,不错啊!”柯宛如仍然紧紧地拥着她和金奕褚,“四皇子嫁过去,真是太妙了。保管那女王三天不到就会上吊自杀,烦不死她才怪呢!”
对于金奕轩的“美名”,在柔然可是人人皆知的事情。柯宛如长得再丑,她嫌弃那位“结巴王子”。
“我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安馨从柯宛如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她实在受不了被一个女人这样抱着,尤其是像柯宛如这样不男不女的女人。
金奕褚点点头。
“我们回宫吧。”安馨想了想,对金奕褚说,“只要见了四皇子,所有疑问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清晨的雪,深切切的,好象有千丝万缕的情绪似的,又像海水一般汹涌,能够淹没一切,还有一丝揭开藏头露尾般的裸露感。雪花形态万千、晶莹透亮,好象出征的战士,披着银色的盔甲,又像是一片片白色的战帆在远航……
女儿国的秋天的确特别短。一场秋雨过后,冬天便悄悄来临了。
安馨看着那洁白的雪花,两条柳眉拧在了一起。
兰漪披着大红猩猩毡的披风,站在回廊中。她看着正在暗自神伤的发馨,嘴角露出一丝异样的笑容。
“你找姐姐有事吗?”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冷笑着问。
安馨连忙转过身来,快步走到兰漪面前:“为什么不许我见他?”
“见谁?”兰漪明知故问。
“金奕轩啊!”安馨的脸色不大好看,有些气恼地说,“你将送亲的所有人都关押了起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和亲吗?和亲哪里有关押送亲的队伍的?”
兰漪淡淡地笑了笑,看着外面那洁白的雪花小雪,轻轻地伸出了双手。那如柳絮般的雪花,刚刚落到她的手心,便迅速溶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