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再次传来他的叹息:“我善良的小豆儿。”
原来紧张一个人,就会像我这样喜欢胡思乱想。
他再次将我从怀中拉起,眼底闪出一道流动的光芒:“豆儿,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怨我,怪我都在情理之中。
答应我,随我离开好不好?”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从没有过得小心翼翼。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记得当初我们从佧佤族山寨归来。那时,他已经为了我付出了那么多,却不肯主动开口要我留在他的身边。
而今天,在我们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生与死的考验之后,他却小心翼翼的这样求我。
看着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我的心中既苦涩又甜蜜。
这算不算是迟来的幸福。我这一次是不是真的可以抓住了?
不由自主地冲他点点头,再次泪流满面。
他一时有些失神。但很快就笑了。双手捧起我的小脸,拉近他的眼前。
他的眼神幸福且快乐,与平日里冷冰冰的样子判若两人。就好像是一个极普通的男子,在对着自己爱人时那种简单的甜蜜。
我轻轻环上他的腰。把头贴在他的胸膛。
这一刻,我下定决心跟着眼前的这个男子,无论未来有多么艰险的事情等着我,我也决不后悔。之前,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他放弃与我在一起。都已经不重要了。今后,我依然会用我毕生的心血去爱他。
“子衿,现在我不能随你走,是因为我必须去见一下师娘,她之所以冒死来到草原,是因为还有一个未了的心愿,我答应要帮她。”我坚决的看着他。
他有蹙起眉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这个时候,他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情。
朦胧的烛光下,他比以前清瘦了不少,英俊的面容几乎没有血色。眉宇间透着几许疲惫。
想起那****昏迷的样子,我的心象是被刀子狠狠地扎了一下。
他这个样子,都是为了我呀。
“子衿,你的伤怎样治好的?她去……”
我的后半句,却被他的话打断:“只有一日时间,一日后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离开这。
为什么只有一日的时间?我还没有来得及问他。
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这么晚了,来我毡房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完颜烈。他要是进来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我决不能让他发现此刻何子衿在我的帐篷里。
“你快走。”我有些慌张了。
我一边说,一边拉着他走到窗前。他的眼中流出浓浓的眷恋与不舍。忽然一把反握住我的手。
“豆儿”
“子矜,快走吧,我也舍不得你走,可是不能让他看见你”说完之后,我觉得自己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
而他,更是愣住了。随即将我的手握的更紧。
“豆儿,我再也不会让你等我了。明晚,我来找你,我们一起离开这。”
“好!”我掰开他的手,看着他跳到了帐外。
没过多久,完颜烈,便走进了帐内。
窗子还没有关好,而我也还穿着刚才在外面的衣服。这一切让我有点心虚。几乎不敢抬头。
完颜烈看着我,此刻一脸幸福的笑容。看上去,他今天的心情应该不错。而且此刻也并没有怀疑什么。
我不由自主地舒了口气。
完颜烈走过去,替我把窗子关好。然后拉起我的手,问道“怎么这么冷?你刚从外面回来?开着窗子要生病的。”
我条件反射般,一把将手缩回。
完颜烈的脸上随即闪过一丝不悦。然后,扶着我的双肩,让我坐到椅子上,片刻后他的语气便温柔起来:“豆儿,你怎么了?刚才去什么地方了?”
“我………”现在的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我并不是一个善于隐藏的人。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双眸。
可是完颜烈今天好像并不是太在意,双眸中难掩兴奋之色。这几天他总是这样怪怪的。之前是莫名的烦躁,今天这大半夜的来找我,又是一脸笑容。
“完颜烈,你找我有事?”我不解的望着他,猜不出到底有什么事情值得他这么高兴,这么晚了,还值得他跑来告诉我。
一抹近乎兴奋的眼神从他眼底飘过。他似乎是抑制不了自己的激动。
“豆儿,你知道吗?一切都准备好了,后天,你便随我一同祭祖。到时候,草原上所有的人都会赶来王庭,届时,你我一同告祭祖先,接受大家的朝拜,那一刻,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你终于成为了我完颜烈的妻子。”
我倒吸了口凉气,惊得说不出话来。
何子衿说只有一天的时间,原来就是因为这件事,他是赶着在祭祖之前,经我带走。
“豆儿,你知道吗,从我回草原的那一天起,就没有顺心过,我和父汗吵了无数次,最后不惜用性命威胁他,终于一切都解决了。你能嫁给我,我此生绝不辜负你。你不希望看到的事情,我就算豁出性命,也会阻止,不让他发生。”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是那么真挚,他的笑容是那样幸福。
此刻,我几乎被自己的罪恶感压得喘不起来。再次低下头,不敢迎上他的目光。
袖中的指甲深深地扎进手心,身体也在不由自主地跟着颤抖。
完颜烈索性轻轻拥着我的肩膀:“豆儿,相信我,和我在一起,你一定会幸福的。”
我无言以对,只能沉默。
完颜烈,原来,我终究要亏欠的那个人,还是你呀。
原谅我,对不起。
这一夜我辗转难眠,想起何子衿心中充满幸福甜蜜,可是当完颜烈的话语再次回响在耳畔的时候,心中又像被针扎过一样痛。
一颗心如同被放置在冰火两重天内,反复煎熬。
直到,草原上第一缕阳光升起的那一刻,这种痛楚,也没有完全散去。
新的一天开始了,今天晚上,何子衿就要带我离开这里。
或许,那一刻一,切就会归于平静。
我找来一套匈奴仕女的衣服换了。悄悄守候在匈奴王的帐外。
阳光照在匈奴武士的钢刀上,折射出寒栗的光芒,让四周的空气显得凄清与肃杀。
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完颜洪泰从他的帐篷内走出来,看着那他被众人簇拥之下的背影越走越远。我这才端着药碗走上前去。
此时我,一身侍女打扮,侍卫没有阻拦我,便放我进去。
一切顺利的有些让我不敢置信。
匈奴王的大帐从外面看去,雄伟而又威严。可是走进之后,却没有想象的那般奢华。
试想如果我从不知道完颜洪泰曾对师娘做出过那些卑鄙无耻的事情,我可能并不会像这样般,如此的讨厌他。毕竟他总算是一个贤能的君主。
帐内的师娘沉沉的睡去,我轻轻的唤她,她也没有反应。我将手指搭在她的手腕处,果然,师娘的脉象越来越弱了,如果没有奇迹,她也许就只有这几日的时间了。
望着这个照顾我十年,胜似亲娘女子,此刻就如同风中残烛一般,周身没有一丝生气。难道说,今日,就是我见师娘的最后一面吗?想这想着,我的眼角湿润了。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师傅,这一刻,我真的有些怨他。
“师娘,我是豆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不是有话让我带给师傅吗?你快说给我听呀,还有你的孩子到底还是不是活着?如果他真的还活着,你告诉我,我一定将你的事情告诉他,让他每年去祭拜你”
我轻唤了许久,可师娘还是迟迟没有醒来。
这可如何是好?这里太危险了,我不能在这里多呆。如果我在这里被人发现,那么势必为晚上离开这里,徒增许多麻烦。
一时之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是我第二次走进完颜洪泰的大帐,上次的记忆至今还让我心惊胆颤。环顾四周,曾经也是这样一座巨大的毡房内,挂满了不堪入目的春宫图。好一段时间,这些丑陋的画面,让我夜夜在噩梦中惊醒。
后来,我又曾经不止一次的在梦中,幻想自己把那些给带给师娘一生耻辱的春宫图撕掉、烧毁。
因为那些对一个女人而言,无论是生是死,都将是最大的耻辱。
今天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我四处寻找,发现师娘所在的大床右侧,有一只很大的箱子,上面嵌满了宝石。一把巨大的锁头吸引了我的目光。
这里是什么?会是我要找的那些春宫图吗?
我拔下头上的金钗,暗用内力,锁头‘哐’的一声落地。打开箱子,才发现,这里面并没有我要找的那些春宫图,而是一封一封的信笺。
这些信笺外的字迹却并不是匈奴文字,我信手拆开一封,上面的内容却让我惊呆了,险些,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我又飞快地拿起另外一封,再次拆开……….
原来,这满满一箱装的,都是宰相季杏林与完颜洪泰多年来往的书信。
最上面的几封,竟然都是数月前,季杏林才写给完颜洪泰的。
怎知道,匈奴使臣暴毙于驿馆,竟然都是完颜洪泰与季杏林的诡计。怪不得查了许久也找不出凶手。原来那些都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不仅蒙蔽了父皇,更是欺骗了全天下。
这些年来,他们早就暗自勾结,目标就是我大陵江山。
许久以来,季杏林居然隐藏的这么好。真是老谋深算,滴水不漏。
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
此刻,恨不得立刻回去禀报父王,让季杏林知道叛国的下场。
突然,外面有了动静,像是有人来了,我心下一惊,难道完颜洪泰这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