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阳明一嗓子吼出,县衙外的人顿时没了动静,数息之后才颤巍巍地答道:“回将军,是白磊白军使的部曲,说有紧急军情禀报。”
院中聚集了近两百士兵,刘阳明认定刀疤脸四人只是寻常的殿卫侍卫,根本不怕他们趁机逃了,厉声道:“放他进来!”
县衙大门应声打开一条缝隙,一个士兵闪身挤了进来,看见院中剑拔弩张的情形先是一愣,忙小跑着凑到刘阳明身边道:“禀将军,白军使让小的来找军师,说孟军使召集了所有在外收缴生辰税的人马,奔离忧村去了。”
刘阳明看了刘士春一眼,不解道:“去那里作甚?”
“孟军使说……”士兵刚刚开口,刘士春已惊呼道:“不好,天要塌了!”
趁着二人分神之际,刀疤脸暗中观察左右,向县衙门口悄悄挪去,谁知身形方动便被刘阳明觉察。
刘阳明拨开挡在面前的报信士兵,沉声道:“四位还是坚持要走?”
“既然这位刘先生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卑职以为已无留下的必要。”刀疤脸暗叹一声道,“不知将军可否高抬贵手,放过卑职?”
刘阳明摇头道:“虽然本将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诸位恐怕走不成了。此处有酒有肉,不妨盘亘几日,本将……”
话未说完,突然看到刘士春用手在自己颈间比划了一下,不由脱口道:“有必要吗?”
刀疤脸看得真切,更是脸色大变,轻喝一声“撤,分头突围”,与其余三人几乎同时拔刀在手,分别掠向四个不同的方向。
他四人能被铁人英选中,千里随行保护赵扩的安全,武功自然不弱,只见刀光连闪,十数名围在最里圈的龙师士兵猝不及防,纷纷飚血倒下,而这时,刘阳明下令斩杀四人的命令才刚刚响起。
一时间,里面的士兵向外退避,正迎上外围的士兵向里冲,原本铁桶般的包围竟变得混乱不堪,甚至有几个士兵来不及挪开长枪,伤及了自己后退的同伴。
“一群乌合之众,还想留下爷爷?”刀疤脸信心大增,再次砍翻两名士兵,脚尖在另一名士兵肩头轻点,凌空直扑台阶上的刘阳明。
他看出院中士兵虽众,武功高强者仅刘阳明一人而已,于是便想拖住刘阳明,即使牺牲自己也要掩护另外三人平安脱险。
眼下正有大批龙师士兵往离忧村而去,刘士春又因此要杀他四人灭口,其中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为今之计,只能寄望于驻扎在崇安城北的谭少卿,只有尽快赶去豹卫大营搬取救兵,才可解离忧村之危。
人影突现,钢刀匹练。
刘阳明知道四人绝不会坐以待毙,但万万没料到他们动作如此之快,自己杀无赦的军令尚未来得及喊出,他们已杀伤了十余个士兵,而且还非常有默契的四散突围。
一人向北欲夺县衙大门,两人分击左右,试图从偏院逃离。这还不算什么,更可气的是这个刀疤脸竟然冲着自己而来,而且眼中没有一丝惧意。
一个小小的殿卫侍卫竟敢公然挑衅本将军!若要他占得半分先机,颜面何存?
刘阳明越想越气,暴喝一声拔刀迎上前去,却见刀疤脸人影将至未至之时,突然错腰斜劈一旁的刘士春。
想击敌以弱,攻其必救吗?你以为老子会救刘士春?
刘阳明冷笑连连,理也不理刀疤脸的刀锋朝着刘士春面门砍落,斜刺里一刀掠起,挑向刀疤脸左肋。
这一刀极其阴险,纵使刀疤脸能杀掉刘士春,也势必伤于他的刀下。只要能一击伤了刀疤脸,谁还管刘士春的死活?
刘士春不会武功,自然看不透其中机巧,以为刀疤脸动作太快,刘阳明根本来不及施救,眼看刀光临面,他只得惨叫一声闭目等死。
但刀疤脸却明白此间厉害,忙横刀挡于自己肋下,堪堪敌过这夺命一刀,借着两刀相击之力跃向一旁,再图后续。
如此一来,先机顿失,出奇不意变成了对方掌握之中,刀疤脸长叹一声,脚尖点地又欲跃起,打算人在半空,进可厮杀、退可周旋,以达到掩护的目的。
然而刘阳明岂能容他再次利用轻功之妙?随即翻腕回招,侧刀上撩,依旧追击刀疤脸肋下。刀疤脸只能故技重施,再挡、再退,刘阳明又追、又击,始终如蛆附骨,刀刀不离刀疤脸肋下。
刀疤脸连退六步,勉强挡住刘阳明四刀,已是手臂酸麻、举刀无力,至此,他已认清了自己与刘阳明的差距,不敢再想伤敌,只求自保的同时,能将刘阳明多拖一时是一时。
眼看刘阳明又是一刀袭来,刀疤脸见势不妙只好原地打了个旋,想四两拨千斤,用刀身错转之势,化解眼前危机。
他先前料想不错,县衙院中确实只有刘阳明武功高强,可强到何种地步,他却没有看透。就算他自认不敌,改攻为守之后,他也没有真正的看透!
一念之差,往往满盘皆输!
刘阳明一番疾风骤雨般的猛攻,逼得刀疤脸无暇旁顾,就连刘士春也能看出,至多再有三刀,刀疤脸必定非死即伤之时,他却突然收刀变招,左掌虚拍刀疤脸的心口,同时抛刀飞击扑向县衙大门的那名殿卫侍卫。
从收刀到抛刀,连环数招一气呵成,刀疤脸这才明白刘阳明之意并不在自己,而是想以一己之力留下他们四人,急得大吼道:“王匡,小心背后!”
那名叫王匡的殿卫侍卫对身后的危险毫无所知,依然前冲不止,人在半空力劈两名士兵之后方觉劲风已至,却是再想躲闪也来不及了。
刘阳明全力一击,四尺钢刀自王匡后背没入、前胸透出,直尽刀柄!王匡口喷鲜血,被刀势带着以更快的速度向前扑去,径直钉在了县衙大门之上,当场毙命。
顺利杀了此人,刘阳明探手接过手下递来的梨花长枪,舞出数朵枪花,暴喝道:“汝等必死!”
枪点万金,势若游龙,刀疤脸不敢擅拭其锋,只能连连后退,形势落至如此地步,不禁让他失魂落魄,尤其当他看到另外两名同伴已经深陷重围,脱身无望,更是战意全无。
那二人的武功比刀疤脸还要弱上几分,面对从最初的慌乱之中回过神来的龙师士兵,杀敌虽多,但始终无法前进一步,而龙师士兵仿佛不要命一般蜂蛹而上,将二人死死困于阵中。
渐渐地,二人气竭力枯,又斩杀数人之后,也身中十余处刀伤,眼看就要不行了。
刀疤脸睚眦欲裂,对赵扩的忠诚支撑着他勉强应对刘阳明愈发凶猛的攻势,但明眼人不难看出,他已强弩之末,落败只不过是早一招晚一招的事了。
转眼七招又过,刀疤脸一不留神被枪尖扫中手腕,钢刀顿时脱手飞出。他踉跄数步,暗自咬牙,猛地转身跑向县衙大堂外的柱子,手脚并用朝屋顶攀去。
“哪里逃!”刘士春劫后余生,早恨透了刀疤脸,趁着刘阳明与之厮杀的功夫,已令弓箭手在旁准备。
刀疤脸身形刚至房檐,便遭到万箭激射,腿上和后背同时中箭,再也无力逃走,跌回地面喘着粗气道:“我,我认栽了。”
刘阳明哈哈大笑,得意道:“尔等自不量力,早该束手就擒,何至于平白丢了性命?”
刀疤脸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腕,切齿道:“刘阳明,你们大逆不道,绝没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