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仲飞再看向对面楼上那些黑洞洞的窗口之时,眼中已闪动着丝丝残忍。
冷陵的受伤令他格外愤怒,他现在,只想杀人!
“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此时不是鲁莽的时候。”紫英见李仲飞脸上绿气隐现,急道,“你莫要忘了自己肩上的责任!”
“要走也是你们先走!”李仲飞倔强道,“在下收拾……”
争执间,众人耳边再次响起密集的机括声,紫英脸色一变再变,嘶声叫道:“走!”
紫英大叫一声,闪身挡在李仲飞身前,手腕疾翻,附近地面上插着的十余支弩箭忽然发出一阵颤动,竟被她手中的“通灵”宝剑吸附过来。
只见她宝剑回旋,再一翻手腕,娇叱声中,那些弩箭闪电一般朝着楼顶上的黑衣人激射而去。
黑衣人刚刚装填完劲弩,做梦也想不到紫英有此一招,猝不及防下,五六个黑衣人顿时胸口中箭,惨叫着一头栽下了楼顶。
紫英一招得手,重新吸过十余支弩箭,身形随即暴起,掠向楼顶。她人在半途,弩箭再次散出,又在黑衣人之间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楼顶一乱,二楼和东侧院墙上的黑衣人见势不妙,纷纷弃了劲弩,抽出兵刃冲入院里,依仗着人多势众,与陈博以及一众血盟弟子战作了一团。
李仲飞踹飞一个试图近身的黑衣人,冲紫英叫道:“都在浴血奋战,凭什么让我带着他们逃走?”
“少废话!”陈博一改以往的温文尔雅,怒目斥道,“带走他俩,你便是大功一件!难道你想放任陵儿伤势不管,只图一身杀敌痛快吗?”
李仲飞无言以对,只得跺了跺脚,瞅准机会拦腰抱起冷陵,朝着空无一人的西侧院墙掠去。
保护冷陵脱离险地乃是情理之中,但为何要带上身为血盟分坛坛主的五子?
李仲飞虽不解,可是陈博、紫英夫妇显然执意如此,他只能依言而行,于是在经过五子身边之时,忙压低了声音道:“五子兄弟,随我速退!”
五子答应着,只看了一眼高高的院墙,脸上却露出了难色。
李仲飞以为他和自己一样,不愿丢下同伴独自逃命,急忙劝道:“你无需担心,紫英大姐自有安排,我们先离开客栈再说。”
说罢径直跃上院墙,足尖轻点墙沿就要遁去,怀里的冷陵忽然轻哼一声,小声道:“懒猪,五子哥不会轻功。”
“什,什么?”李仲飞怔了怔,感觉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由脱口道,“堂堂血盟分坛坛主竟不会轻功,你在开玩笑吧?”
“谁有心思……”冷陵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无意间不觉声音稍稍大了些,牵动了伤口,顿时疼的冷汗如雨,她闷哼一声,重新缩回了李仲飞怀里。
此时李仲飞已经跳出院外,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但无论他信不信,事实的的确确就摆在他的面前,五子看向高墙时的那抹无助,任谁也装不出来。
李仲飞苦笑一声,回忆着五子方才站立的大体位置,抬脚将院墙踹出一个大洞。谁知他情急之下用力过猛,只听轰隆巨响,院墙竟塌开一道三尺余宽的缺口。
砖石飞溅,正在院墙附近厮杀的人群被砸个正着,惊呼声、惨嚎声乱成一片,就连五子的额头也被碎屑划开一道寸许长的口子,一时间血流满面,甚为可怖。
李仲飞没想到竟然失手伤了自己人,一张脸红的发烫,好在夜色如墨,也没人察觉真相,少了诸多尴尬。
他腾出只手自缺口中扯出五子,转身向着茫茫密林发足狂奔,但未及数步,又听见林中响起一连串的机括声。
对于这种劲弩的装填之声,李仲飞今晚简直再熟悉不过了,慌忙止住脚步,搭手将仍在闷头前冲的五子拉了回来。
就在这一停顿之间,数支弩箭擦着五子的鼻尖飞过,吓得五子“哎呀”一声跌坐在地。
从方才的机括声中,李仲飞断定对方弩箭的数量远远不止这几支,他有预感剩下的肯定随即便至,但劲弩之快根本容不得他俯身拽走五子,当即一咬牙,飞起一脚将五子踹飞出去。
果然,就在五子滚出半个身子时,一排弩箭赫然射中五子刚刚跌坐的地方,弩箭直没箭柄,只露出指长的一截兀自发颤。
“你干什么?为何踹我!”五子不明就里,从地上蹦起来便要同李仲飞理论,李仲飞无暇解释,足尖挑起几块碎石击向弩箭射来的方向,却没听到意料中的惨叫,想必林中埋伏之人发射弩箭之后立即变换了藏身之处。
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李仲飞不敢冒然深入,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拉着五子重新退回院墙附近。
他在这里进退维谷,紫英却在楼顶杀得满头大汗,黑衣人中不乏高手,虽远不及紫英武艺超群,但彼此之间进退有度、配合默契,再加上以众搏寡,紫英过不多时便明显体力不支,在四名黑衣高手的合击之下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被逼下楼顶。
陈博早已注意到爱妻势危,无奈自己也同时要面对十余名黑衣人的联手,实在分身乏术,眼睁睁看着身边血盟弟子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他急的钢牙咬碎,却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楼顶忽然传来一声惊叫,陈博听出紫英的声音,再无心恋战,猛地挥剑劈死两名冲在最前的黑衣人,返身纵上墙头循声望去,正看见紫英被一黑衣高手打下楼顶。
惊骇之余,陈博急忙飞身去救,却不想因他突然离开,血盟弟子阵脚大乱,转眼就被黑衣人攻近院墙的缺口处。
紫英落下楼顶,幸好陈博及时赶至,在半空扶了她一把,并未受伤,她从地上打了个滚翻身跃起,一把扯断了自己长裙的下摆。由于黑衣人来得太过突然,她根本没时间换上适合作战的紧身劲装,方才也因此吃了不小的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