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飞正说话间,后脑突然被人打了一下,这一下力道甚轻,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却仍然令他大惊失色。
要知道,自从他服下“聚元丹”和“碧玲珑”以后,功力何止精进数倍,已可与当世超一流高手比肩,自忖十丈之内,只要贯注精力,甚至落叶可闻。
然而现在有人出手偷袭,而且是在他的后脑要害之处,他竟然毫无察觉,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
“什么人!”震惊之下,他猛然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极度的惊疑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看看张明浩,又看看不远处的五老,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就在这时,宁夏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找什么呢?青衣前辈若要有心伤你,你还有机会转身么?”
听闻“青衣”二字,李仲飞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青衣老者的身影,但五老一直站在他的面前数丈开外,从没挪动过身形,怎么可能出手打中他的后脑?
他怔怔地看向青衣老者,想开口询问又怕无凭无据唐突了前辈,可况他根本不愿相信有人的功力能高到如此地步,惴惴一番,才喃喃道:“前辈,方才真的是……”
青衣老者微微点头,轻捋胡须笑道:“明浩好容易哄得宁儿不与你追究,你却要旧话重提,老夫只能稍加提醒。”
“真的是前辈所为?”李仲飞嘴巴张得几乎能同时放进两个鸡蛋,言辞间与其说是惊讶,还不如说是怀疑。
青衣老者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之色,嘿然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蓝衣老者也紧跟着笑道:“半个身子都进棺材了,还在小辈面前卖弄,真不知羞。”
褐、金、红三老齐齐点头,青衣老者满不在乎地笑道:“你们也可卖弄一下啊,就怕笨手笨脚反而丢人现眼。”
见四老跃跃欲试,李仲飞捂着脑袋蹬蹬蹬连退三步,脸上惊骇更甚。青衣老者这一手着实将他吓到了,他一直以为五老的武功虽高出夏清风不少,若双方一对一交手,应在百招之外分出胜负。但现在来看,他还是低估了五老的实力。
单说刚刚那一击,虽有趁人不备之嫌,仍可算得上来去无影、快如鬼魅了。诚如宁夏之言,五老若有恶意,他岂非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愣神的功夫,五老又争执了几句,却没人再对他出手。张明浩笑道:“宁儿深明大义,方才只不过气我们有所隐瞒……”
“你还有脸说?”宁夏俏脸一板,打断张明浩的话,对李仲飞说道:“你来之后,并没做出伤害五毒教之事,反而对外帮五毒教说了不少好话,而且今日见宋军进入总坛秋毫无犯,我深信你是来帮五毒教的。”
“宁旗主果然明辨是非。”李仲飞忙正色道,“五毒教之祸,唯夏清风一人之过,我再愚笨,也不会从中唆使,迁怒他人。”
宁夏轻轻点了点头,继续道:“教主虽于我有恩,但这些恩惠同五毒教千万兄弟姐妹的性命相比,孰轻孰重,我还分得清楚。”
说到这里,她忽然眨了眨眼睛,嫣然道:“你还不快快谢过师娘?”
“师娘?”李仲飞一愣,宁夏已掩口娇笑:“哎……真乖!”
李仲飞一阵郁闷,五老又开始争抢张明浩与宁夏的主婚大任。宁夏偷眼看向张明浩,不无娇羞道:“到时候,五位前辈可不许在婚礼上拌嘴呀。”
“不会!不会!”五老哄然大笑,纷纷点头称好。
张明浩苦笑一声,叮嘱李仲飞道:“夏侯桀和严彪对夏清风死忠,定不会投降,但火土二旗弟子乃本教同袍,希望你带兵前往,能够手下留情。”
“前辈放心,晚辈如今也是五毒教一员,会为本教考虑的。”李仲飞答应的毫不犹豫。
直到此时,后脑被青衣老者拍过的地方还感觉凉嗖嗖的,正如他自己所说,就算再愚钝,也知道这是青衣老者在暗中给他一个警告。
他摸摸后脑,上马去找焦龙庆,直到出了黄金寨,他才忍不住苦笑出声,这次多方势力汇聚五毒教总坛,看似朝着同一个目标迈进,其实每个人心中所想所向,已在一举一动之间表示的淋漓尽致。
山路之上,果然如****所言,被数万大军堵了个严严实实,宋军人马虽众,却无一人喧哗,整支队伍鸦雀无声,****治军严明可见一斑。
李仲飞高举令牌,在宋军之中穿来挤去,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山涧口。他随便拉过一个士兵,略一打听,方知此处人马仍属于中军,尤其在看到队伍中停有三十余架攻城巨弩时,他更是暗暗吃惊,感慨隆兴军此次出征实乃志在必得。
按照士兵指引,李仲飞又向山涧深处跑了两三里,终于远远看见了端坐马上的焦龙庆。
“焦大哥,可让兄弟好找啊!”他快步上前,挥手高呼,引得周围士兵纷纷侧目。
“何人喧哗!”一名骑将自焦龙庆身侧越众而出,拦住了李仲飞的去路。骑将认出李仲飞穿着的棉衣乃是宋军兵衣,但见其未着甲胄,脸色为之一沉,斥道:“衣甲不整成个体统!你是哪个校尉帐下?如此……”
焦龙庆也认出了李仲飞,见骑将还待训斥,忙解释道:“这位李兄弟不是宋军士兵。”
骑将上下打量了李仲飞一番,若有所思道:“难怪……黑云岭的人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阁下便是卢侃卢指挥使吧?”李仲飞轻叹口气,这名骑将的语气,他刚刚从****那里也听到过,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让人说不出的别扭。
他无意与其执拗,掏出令牌道:“赵大人有令,请将军点兵两千,随在下和焦长老改道增援定军岭。”
“你们魏大当家非要争先锋,为何进了黄金寨便没了动静?”卢侃接过令牌仔细翻看,眼神中透着毫不掩饰的不信任。
焦龙庆越听越不是滋味,在旁不满道:“说什么呢,这位乃丐帮护法长老李仲飞李长老。”
卢侃一愣,急忙递还令牌,径直打马向队伍后面奔去。焦龙庆盯着卢侃的背影,狠狠啐了口唾沫:“算他识相,若是敢对丐帮如此,定打得他跪地求饶。”
“算了。”李仲飞无所谓的笑笑,将令牌放入怀里。
焦龙庆又骂了几句,皱眉道:“定军岭应该由帮主亲自坐镇,难道战事不顺?”
“我只是猜测。”李仲飞晃晃脖子道,“午时得报,天王、丐帮伏击火土二旗,至今未有新的消息。我不放心,所以请赵大人分兵,前往一探究竟。”
“正该如此。”焦龙庆连连点头,又问****那边情况如何,为何大军止步不前。
李仲飞将黄金寨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问道:“焦大哥可知五老的底细?”
焦龙庆摇了摇头,惊讶五毒竟有如此高人。
说话间,李仲飞发现头顶峭壁上探出一株云松,猛地想起此处便是救走薛华的地方,当即纵身而起,跃上云松枝头。
这举动吓了焦龙庆一跳,拨马仰首道:“李兄弟,怎么了?”
李仲飞不答,借着士兵火把的光亮左右查看,果然在云松旁边有一块微微凸起的岩石,岩石平坦光滑,感觉站两三个人不成问题,而且巨石被云松遮挡,从地上根本无从察觉。
这时,忽听山涧中马蹄声起,大队士兵齐齐拨马转身,向来路折返。原来卢侃为了节省时间,直接从大军最后方点了两千人。
焦龙庆招呼一声,与李仲飞一起去追卢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