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在我的眼前闪过,莫名的,我觉得有些熟悉。
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天出现在我的公寓,来给靳寒送资料的男人。
那天他看到了我和靳寒同居在一起,而且我还隐约听到他询问靳寒这是真的吗,难道,是他把那天看到的传到了医院,并且还扭曲了事实?
我想,也只有这一点,才能解释为什么全院上下都认为我和靳寒是夫妻。
没想到一个男人也有这么八卦的心和乱嚼舌根的嘴,这让我感到了深深的厌恶。
“皱着眉头想什么呢?”一道低沉空灵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
神游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没什么,我在和宝宝做心灵交流呢。”我随口编了个理由。
原来靳寒看我一直没出来,才进来寻找我,生怕我又出了什么意外。
“哦,那回去了。”看我没打算说实话的样子,靳寒也没有开口戳穿我的谎言,只是伸出手示意我起来。
“嗯,好。”靳寒一把拉起我,可能是我的反应不够灵敏或者是做了太长时间的缘故,身子一个不稳侧向一边,我条件反射地双手紧抱着肚子,生怕再受到一点伤害。
然而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未出现,我落入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怎么这么不小心。”靳寒有些无奈的对我说。
我赶忙挣扎着从他的怀抱里出来,“谢谢你。”现在还在医院,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不想让更多的人误会我和靳寒的关系,我怕给他带来不可磨灭的影响。
靳寒大概是没有意料到这次我的反应会这么大,有那么一瞬间呆愣在了原地。
“我们快走吧,我有点累了。”不想再在医院里待下去,我只好找了一个不那么假的理由。
“嗯。”靳寒牵起我的手,向停在医院门口的车子走去,我想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只好作罢,任由他牵着。
回到公寓,吃过午饭,靳寒就进了书房,虽然今天休息,却仍然改变不了他工作的忙碌,我一直都觉得医生是最辛苦的职业,不免心中对他对了份心疼。
可能是今天真的有些累了,我坐在落地窗前的吊椅上,放在膝盖上的书滑落在了地方,我竟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阳光很暖。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抱起了我,“怎么在这就睡着了,着凉了怎么办?”
是靳寒吗?可是他的声线怎么会这么温柔,他不都是冷冰冰的吗?即使关心我,却也从来没当面对我温柔的说过话。
我想睁眼看看,但是耷拉着的眼皮,却怎么都掀不开,我只好放弃,又沉睡了过去。
梦里是一片虚无的黑暗,只有一束光线照在一个模糊的背影上,就好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我走近靠近,把手搭在了他的身上,试图让他转身看清到底是谁。
这时候,那个背影陡然转过身来,赫然是司景耀的那张俊脸,然而此刻的他脸上写满了沮丧,我的心一阵抽痛,虽然不愿再去爱他,但我的心在我离开的那一刻就丢了,我不舍得他难过伤心。
正想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突然他恶狠狠地盯着我,冷声质问着我为什么要带走他的孩子,为什么要假死离开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
倏地,他伸出手,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一脸憎恨地看着我,口中念念有词,我却怎么都听不清楚,吓得猛然惊醒。
原来只是个梦,我松了一口气,双手抚上自己的脖颈,刚才这种窒息的感觉真的太过真实,让我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
缓过神来,感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盯在我的身上,转过身,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靳寒竟然出现在了我的卧室。
“怎么了吗?”我有些心虚地开口说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心虚些什么。
靳寒凑近身,拿起桌上的纸巾,擦拭着我的额头,“刚才做噩梦了?”刚才的梦境让我的额头直冒冷汗。
“嗯,你是听到了什么吗?”靳寒怎么知道我做噩梦了?难道刚才我说梦话了吗?
“本来我在书房处理文件,听到了你的叫唤,我才过来的。”把湿透的纸巾扔到了垃圾桶,靳寒一手插着口袋,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是向我解释起了出现在卧室的原因。
空气骤然安静了下来,我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没从刚才的噩梦里彻底回神。
“司景耀是谁?”见我沉默不语,靳寒乍然问出了一个让我难以解释也不愿提起的名字。
“……”
这一个已经在我的世界消失已久的名字,又再次回荡在了我的脑海里,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靳寒我的曾经。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靳寒的神色有些低落,转身向门口走去,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背影看起来很落寞。
我的心忽地压抑地有些喘不过气来,我想到了靳寒这么久以来对我的体贴照顾,我心里对他的那份满满的亏欠,他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啊,他倾心相待,我又怎么能处处保留呢!
司景耀,在我的生命里早就是过去式了,我又何必怕再提起,真正的忘怀,就是提起自己的过往,却好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他就是孩子的父亲。”终于,我还是说出了口,我不愿看到靳寒这个恩人落寞的背影。
靳寒落在门把上的手放了下来,转过身惊愕地看着我。
“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我就是为了逃离他,才来到了这里。”我直视着靳寒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蓦然发现,说出来,并没有我想象中的艰难,我的心反而舒畅了不少。
靳寒走过来,张开双臂抱住了我,“现在你有我,我会代替他照顾好你们母子。”
不同于司景耀身上夹杂着薄荷烟味的古龙水味道,靳寒是纯粹干净的阳光的味道,明明是那么冰冷的一个人。
靳寒总能温暖我冰封的心,这一刻,我的心里除了对他深深地感激,再无其他。
很久之后,我才意识到这时的自己,有多么的天真幼稚,一直被靳寒蒙在鼓里耍的团团转,却不自知,甚至感激他为我带来的温暖,我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演技,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能骗我那么久。
此刻的我却贪恋着靳寒的守护,陡然,今天早上医院里发生的一切,在我的脑海里闪现,我激动得一把推开了他。
没有预料到我的举措,靳寒有些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才站稳在那里。
“怎么了?”靳寒没有冲我发脾气,反而关切地问道。
我想起了医院里那些人对我的称呼,认为我是靳寒的妻子,这个称谓真的让我无法承受,有那么一刻我曾想过要站出来解释澄清,但是当时我的理智却告诉我不可以。
是啊,如果我澄清了事实,靳寒的同事又会怎么看待他呢?或许会在背后被人议论非非,或许会在医院被人指指点点,如果给他造成了重大的影响,甚至危机到了他的工作,我能承担起这份责任吗?就让他们误以为我们是夫妻吧,我不想让他落人口舌。
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吧,靳寒当时也什么都没有解释,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我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安排了。
回过神来,我开口歉疚地对靳寒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没事,可能是还没从刚才的噩梦中缓过神来。”
既然决定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自然不能告诉他我推开他的原因。
“如果你担心以后孩子出生没有爸爸的话,那就由我来做他的爸爸吧。”靳寒做到床上,一边抚摸着我的肚子,一边认真地开口说道。
“啊?什么意思?”我惊愕地盯着靳寒,难道他真的要和我结婚吗?这怎么可以?我不能拖累他,而且,我们之间也没有爱。
“你别想多了,我是说当干爸爸,认这个孩子做干儿子。”靳寒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头,知道我肯定在胡思乱想了。
粗神经的我,完全没有意识到,靳寒的这个举动是有多么的不合常理,大概是我一心认为他只是把我当朋友,所以从来没多想过。
直到后来,靳寒表明了他对我的心意,回想起以前我们相处的一幕幕,我才发现他可能很早就对我有了好感,而我却没有及时的遏止。
“好啊,有那么厉害的一个干爸爸,他一定会感到骄傲的。”我低头摸了摸肚子,宝宝像是听到了我的话,竟然胎动了。
“他动了,你看他也认同我的话呢!你感觉到了吗?”我惊喜地看着靳寒,内心抑制不住的激动。
“嗯,感觉到了,看来他很喜欢我。”靳寒神色复杂地盯着我,然而我还沉浸在宝宝的胎动中,全然不知。
蓦然,我想起之前靳寒为了方便照顾我,一直和我住在一起,现在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再住下去对他的影响也不好,我不想打扰他寻找自己的幸福。
“靳寒,现在我的身体也好了,要不,你还是搬回隔壁的公寓吧…”我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我想靳寒那么聪明,一定能领会我的意思。
“嗯,你不说我也正打算这么做,要是有什么事的话,敲敲门或者打个电话。”靳寒抽回放在我肚子上的手,站起身,两手插在口袋里,冷酷地叮嘱道。
我有些羞愧,总有种利用完了靳寒之后就甩手扔掉的错觉。
……
吃过晚饭,和我道了声晚安,靳寒就带着自己的行李回到了隔壁的公寓。
躺在床上,我和妮子阿姨通了电话,我没告诉她差点流产住院的事情,我不想让她为我担忧操心,毕竟宝宝也没什么大碍。
挂断了电话,我仰天放空自己,思绪又迷离了起来。
巧合总是发生得那么偶然,今天妮子阿姨竟然也在电话里提起了司景耀,告诉了我他和南宫映雪本该在今天举行的婚礼无故推迟了,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不想深究,也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