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话,轻轻搂住妮子阿姨的肩膀拍了拍。想到研妮曾经的憧憬,她梦想要办一个属于自己的画展那种期待样子,我的心也骤然一痛。这件事何尝不是我们心里的遗憾呢,研妮她…永远也看不见这属于自己的画展了。
妮子阿姨深吸了一口气,擦掉了泪水说:“不说这些了,现在画展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也算帮她圆了这个梦了。”
我收拾了一下心情应声说:“嗯,剩下的事情妮子阿姨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和陆奇会安排好的。”
安抚好了妮子阿姨的情绪,我打算回去好好休息一番,转过身看着陆奇。
正准备和他告别,妮子阿姨突然看向陆奇说:“陆先生啊,你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也没有什么好感谢你的。不如一起去我家吃饭吧!我也就厨艺还算拿得出手了,你可千万不要拒绝啊!不然阿姨心里过意不去!”
妮子阿姨说完还扯了扯我的衣袖,想要让我帮着劝劝。
我冲他眨了眨眼,陆奇有些难为情的:“这…这不会麻烦阿姨吗?我也没帮上多大的忙,都是应该的,阿姨你真是太客气了!”说着还有点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可最终还是点头应下了。
阿姨的嘴角浮起了大大的笑容,“买菜去!”
看着妮子阿姨的笑,我也终于松了口气,许是惦记多年的心事终于解决,她也没什么遗憾了,心情自然愉悦了吧!
陆奇看着我们俩依偎在一起的样子,笑了笑,跟在了后面。
他开车载着我们回了家,我和妮子阿姨半路下车去了超市,只能委屈陆奇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随意打发时间等我们回来。
意识到家中还有客人,匆匆买了菜,我们便回家了。
妮子阿姨回家后便迫不及待系上了围裙,还把想要帮忙的我从厨房赶出来陪陆奇。
无奈我就只能陪陆奇坐在客厅看着电视。可惜电视里不是无聊的狗血爱情片就是板着张脸的主播在播报新闻,我随手换着台,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瞎扯了一会有的没的之后,陆奇突然转头问我:“乔安,你有什么打算吗?关于你和…他的事情……”
没有想到陆奇会突然问这件事情,怔了怔,我缓缓开口:“我,我和他回不去了。安排好妮子阿姨这边的事情后,我就准备离开这里……”
我垂下了头,手指下意识地揪着衣角,眼中的神情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
兴许,这其中是有一些坚决的吧。
陆奇皱起了眉头,不赞同地看着我说:“离开这里?你在这里从小长到大,离开了这儿你准备去哪?你还想浪迹天涯不成?”
我被问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一番:“大概……去个安静的地方吧。这里,总觉得不适合我了。”
其实我根本没有什么打算,我只想着赶快离开。
等我走了,司景耀的未婚妻就会履行我们的约定。家里的事情有个交代以后,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
找片净土,闲散的活着也不至于这么累。时间久了,说不定有关他的一切就能淡忘了,到时候孩子出生,我们就在那个地方定居,过我们的小日子。
只有这些,我就知足了。
陆奇还想说什么,这时候妮子阿姨正好叫道:“乔安,过来帮忙端菜,开饭了!”
闻言,我如蒙大赦,赶快小跑到了厨房。
终于不用再回答这些连我自己都不确定的问题,司景耀就像我心中的一根刺,轻轻一碰就痛彻心扉。我怕,还有些不舍,所以,能避则避。
菜被一盘盘端上了桌,香气渐渐弥漫在房间里。妮子阿姨一边招呼我们坐下,一边笑着开口:“陆先生今天可得多吃点,这几天忙碌的辛苦了!”
看着妮子阿姨笑得开心,我心中的抑郁也散了不少。
妮子阿姨就一直忙着夹菜。眼看着陆奇的碗里堆起了一座小山般的菜,他满脸无奈又不知道怎么拒绝妮子阿姨的好意,我在旁边笑得灿烂如花。
一顿晚饭在异常轻松愉悦的氛围下吃完了,虽然妮子阿姨很想留陆奇多坐一会儿,但是陆奇还是在天黑之前开车回去了。
我送别了陆奇之后,就回去帮妮子阿姨收拾碗筷。阿姨一边收拾一边说:“这个陆先生可真是个好人呢!你回头还得帮我谢谢他,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妮子阿姨总是这样,接受了别人的帮助总想着要还回去人情。我深知她这样,也只能点头。
帮妮子阿姨收拾好后我就回了家,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家里安静得让我想落泪。我沉默地走到了沙发边躺了下去,沙发柔软的陷进一方,除了毫无温度以外并没有让人不满的。
我出神的盯着天花板,感受着周围的寂静带给我的孤独感,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盯的久了,眼睛变得很酸涩,我眨眨眼,思绪开始清晰了一点。
一切都要结束了,也该走了。
我在别的地方也没什么朋友,离开了这座城市几乎就等于是和所有熟人告别了。
脑子里突然闪过了研妮那副画,心中想法明晰起来,不如就去支教吧!
对!去那个与世无争,干净淳朴的地方。我本空寂的心一下子像是被填满了一般,未来的路也隐隐有了方向,不禁松了口气。
我站起身抻了抻腰,走到窗边拂开绸布窗帘,露出一片夜色。那些闪耀的灯火,疾驶而过的车流,一切都如常。
晚风从窗缝吹进来,吹散我的发,我轻轻拨弄了一下,最后稍有留恋的看一眼这夜幕的城,无声的道了句再见。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梦里出现了很多人:研妮、爸爸哥哥、南宫映雪、宋绮丽,似乎隐约还出现了陆明浩,还有我最不想梦见的司景耀……这个地方对我来说再也不是家了,而是一个充满痛苦的地方,我离开的心意愈发坚定了起来。
画展正式举行的那一天,我早早的起来收拾自己,最近心情低落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打扮自己了。看着镜子里略带憔悴苍白的脸,我抬起手将脸埋在掌心,抬起头的时候嘴角已经扯开了一个笑容。“开心点吧,今天可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呢!”我笑着对自己说。
场馆外面渐渐的来了很多人,看到人越来越多,我和妮子阿姨心中都很欣慰。
开幕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主持人上台拿起了话筒。清脆而富有感染力的声音讲述着研妮的生平,场馆里渐渐安静了下来,大家都被这个勇敢追逐梦想的女孩子震撼到了。
我和妮子阿姨相继上台发表了演讲,妮子阿姨讲话的时候眼睛里甚至涌起了泪花。
妮子阿姨表示这次画展卖出画赚到的钱都会捐给山区的孩子,用以支持他们的教育事业,台下传来了大家感叹的唏嘘声。
开幕式在大家雷鸣般的掌声中结束了,大家开始在画展各处走动,欣赏着一幅幅画作。其中那幅巅峰之作的前面站的人特别多,大家都被珠穆朗玛峰上的雪景吸引住了,那种大气壮观的景色真的难得一见。
我看见大家频频点头,露出赞赏的神色,好几个人都在向工作人员询问买画的事情,不禁笑了笑,研妮那丫头要是知道这幅画这么受欢迎肯定得开心死了吧。
我随着人群到处走动,看着这几十幅画就像看着研妮整个人生一样。
不知怎么感觉心里涩涩的。如果我没有嫁入南宫家,或者说我没有遇见司景耀,那么我现在是不是还是这样单纯简单?
只要再多熬几年,等爸爸和哥哥的病情稳定下来我就离开南宫家,自己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虽然辛苦一点,但日子也过得下去,总不至于现在这样,弄到要背井离乡的地步……
我正对着画黯然神伤的时候,旁边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我的思绪。
“小姐,这些都是出自一人之手吗?”
“当然!都是我朋友画的,这些都是她的心血,只可惜……”我话到此处停顿了一下,将愁容收敛一些,换上一副笑颜:“没什么,如果觉得有喜欢的,等一会拍卖就可以了。”
那男人向我道了谢,然后便去一边找座位了。
我又围着画展看了看,这些画,一笔一笔,全是研妮勾勒出来的。如果,只是说如果,研妮看得到的话,她说不定激动的会哭。
很快就到了拍卖环节,看中了画的人都聚到了拍卖的地方。我叫上了妮子阿姨一起去了拍卖区就和他分开了。
拍卖进行地十分顺利。不出我们所料,那幅珠穆朗玛峰的雪景受到了很多人的欢迎,最后以一个很高的价格被一位收藏家买去了。
不知道是因为妮子的画真的十分有水平,还是大家都对这位特别的画家心怀敬畏,所有的画竟一幅不剩全被拍卖了出去,这是我和妮子阿姨都没有预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