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五百万买回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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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哑巴开店

那年春节刚过,小区里新开了一家理发店,理发师是一位年轻的哑巴。

哑巴不会说话,无法和客人交流,所以店里的客人非常少。一个星期六的傍晚,我初次来到哑巴店里理发,当耳边只剩下剪子的咔嚓声时,我便微低着头,考虑起功课的问题来。

就在这时,哑巴喉咙里突然连续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冷不防吓了我一跳。我用眼睛瞄了他一下,他正在理我前额上的头发,因为我是低着头的,所以他不得不弯着腰半蹲在我面前。

看他吃力的样子,我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丝震撼。因为以前在别的店里理发时,理发师在需要你抬头或低头时都会言语一声,或用手轻轻地推一下。而哑巴不会说话,为了不得罪顾客,他不敢随意用手去推客人的头,只好像今天这样费力地半蹲在我面前。

我这不是在欺负他不能说话么?我惭愧地抬起了头,而他也随之直起了腰。

这时,哑巴的女友买菜回来了,哑巴突然扔下手中的梳子和电推,兴奋地朝她打起了手势,随后俩人便拥抱在一起。哑巴边拥抱还边忙里偷闲地用手指了我几下,搞得我是莫名其妙,怎么给我剪了半截就跑去抱女人了?

看着他俩疯狂的样子,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对哑巴不仅不会讲话,精神上也有问题。看着镜子旁那把寒光闪闪的剃须刀,我联想起电视中常有的血腥场面,万一他精神病发作,拿起剃须刀朝我脖子上来一下,那我不就……我越想越怕,一把扯下脖子上的毛巾,扔下五块钱后便逃了出去。但随后哑巴跟着追了出来,在我背后吱哇乱叫,叫得我全身直起鸡皮疙瘩,还好我跑得快,没被他追上,总算逃过一劫。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敢去哑巴的理发店,每次在小区里看见他也都是绕道走。一年后,我大专毕业远赴苏州打工,这一去就是五年。五年后的春节,我趁假期回到了家,当时头发有点长了,问母亲小区哪里还有理发店,母亲说,哑巴的理发店还开着呢,手艺也比以前强多了!

我说,他那儿我可不敢去,一对神经病。母亲笑着说,哑巴和他女友已经结婚了!他老婆是个正常人,会说话的,在服装厂里上班。现在春节放假了,她肯定也在店里帮忙,不信你去看看,肯定是你误会了。

听完母亲的话,我将信将疑地来到哑巴的理发店,哑巴老婆果然在店里,五年了,没想到她还认得我,一见到我便高兴地招呼我坐下等等,因为赶在节前理发的人太多了。我看了看她,的确很正常,不像有病的样子,就算她真的有病,有这么多人在这儿也能把她给收拾喽!

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我想起这五年多来发生的许多事情。打工这几年,虽然学到了很多,但也失去了很多,不仅儿时伟大的理想没有实现,就连打工前还算清高的自己现在也是满身铜臭,整天想的都是怎样才能多赚些钱,怎样才能满足自己不断膨胀的物欲,丝毫没有了为了理想而奋斗的精神。

没过多久,轮到我了,哑巴老婆招呼我坐下,一位理发师熟练地为我剪起了头发,并且还问我要剪什么样的发型。这一幕,令我又想起了哑巴,怎么没见他人?

我随即向哑巴老婆问起,哑巴老婆说,他不是正在给你理发么?我惊讶地看了看镜子中的理发师,这位吐字清晰的理发师会是五年前的哑巴?我笑着说:“大姐,你别逗了,这位师傅是哑巴的弟弟吧!”

哑巴老婆也笑了,说:“真的是他!五年前如果不是你听懂了他说的话,他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勇气再学说话了,生意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红火!”

哑巴老婆这一提,令我回忆起那曾经刻骨铭心的惊险时刻,哑巴老婆接着说:“那年,俺和哑巴刚到城里来打工。哑巴因为不会说话,只好跟人去学理发,开了这家理发店。当时生意不好,哑巴便努力地看口型学说话,可是店里的客人却接连被他奇怪的声音吓跑了,只有你坚持到了最后。那天俺下班买菜回来,哑巴非常高兴地告诉俺,说您听懂了他说的话,抬起了头!后来哑巴说要感谢您,为您免费理发,您却客气地扔下钱跑了,哑巴追出去好远也没追到!五年来,我们一直惦记着您,这次回来一定要让哑巴给您免费理发呀!”

说着,哑巴老婆给哑巴打了几个手势,哑巴看后,结巴着对我说:“你要是再给钱,我一定追到你家里!”

我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当年哑巴喉咙里发出的奇怪声音是在学说话,叫我抬头呀,而我却完全误会了他的意思。想着想着,我心中一阵酸楚,在当今社会,身体健全的人都很难干出一番事业,更何况是一个残疾人呢?理完发,我顺从了哑巴的意思,没有付钱,哑巴显得很开心,再三道谢。

走出理发店后,我心情突然舒畅了许多,感觉自己这五年多来最大的成就就是让哑巴学会了说话,这是花多少钱也买不来的,因为人的一生之中还能有什么比这件事情更有意义呢?

走到小区中央,看看湛蓝的天空,我终于明白了,原来理想并不是虚无缥缈的,它就在我们的身边。只要用心地去做每件事情,不断地努力进取,体谅和帮助他人,青春的理想就一定会实现,就如同哑巴开店一样。而且我的一个不经意举动,竟然给了哑巴动力和勇气。一份小小的善意,在别人眼里也许就是大大的恩赐。